事實上犯罪嫌疑人在審判結果確定之前,他們只可以同律師見面,親戚朋友什麼的都不能見,不過雲臺公司畢竟在鵬城紮根了十多年,楚天在世的時候也花時間經營了一些關係網,現在雖然楚天死了,但是他的那些老朋友看在楚天的面上多少會幫助一二。
促成這次見面的是鵬城南山區分局副局長張翔,楚天在世的時候曾經幫過他,他那時候還只是派出所的小所長,如今他已經是副處級幹部,雖然憑他的能量,想影響到市公安局的決定遠遠不夠,但是託託看守所這邊的關係讓楚輕雲跟妹妹見上一面還是做得到的。
“姐姐,我一個人在家,房間裡空蕩蕩的,我好怕……我昨天做夢,好可怕的夢……”楚可可撲在玻璃牆上,瘦小的身子不住的顫抖着,昨晚,夢到了一條灰色走廊,光禿禿的四壁,似乎沒有盡頭,她穿着白色的睡衣,赤着腳走,兩旁有好多扇門,每扇門都一模一樣,沒有任何裝飾,她走了很久,終於推開了其中一扇門,然後她看到了一身穿白色長裙,渾身是血的長髮女人躺在了地上,她走過去撥開了女人凌亂的頭髮,然後她看到了姐姐蒼白如雪的面容和死不瞑目的眼睛。
然後,楚可可驚叫的醒來,哭了一晚上。
看到妹妹的樣子,楚輕雲感覺自己心都碎了,她咬緊嘴脣,隔着玻璃牆摸着楚可可的臉,“可可不怕,姐姐沒事的,雲姨呢?”
“雲姨她,她走了……”楚可可抽泣的說着。
“爲什麼?”在楚輕雲的印象裡,雲姨不該在這個節骨眼上離開她們姐妹。
“前幾天,家裡接到了好幾個恐嚇電話,都是針對雲姨的,說她要是再不回家就見不到她兒子了。後來雲姨就走了,她說對不起姐姐,可是她就一個兒子,還要供兒子唸書……”
楚輕雲聽到楚可可的這一番話後,彷彿瞬間被抽乾了全身的力氣,雲姨只是一個普通的農村婦女,不會有人針對她,這恐嚇電話是針對可可的,幕後的黑手想要一步步將可可逼向絕望的深淵。
楚輕雲氣的渾身發抖,孫德光,你到底想幹什麼?連可可你都不放過麼?一口氣悶在胸腔中,楚輕雲感覺眼前一黑,大腦一陣眩暈,幸好她坐在椅子上,否則可能會摔倒。
“姐姐,姐姐,你怎麼了。”楚可可慌了。
楚輕雲費力的搖搖手,“姐姐沒事,就是有些累了。”
在此之前,她是拼着寧爲玉碎不爲瓦全的心態,她算準了孫德光會找人跟她談判,用秘方和雲臺公司的股份交換自己的自由,她已經想好絕不屈服,可是現在,她卻再也提不起反抗的勇氣了。
事發這麼長時間,孫德光還未露面,可是她已經能感覺到一步步逼近的陰雲要將她壓垮,她真的撐不住了。敵人未動一兵一卒,僅僅是心理戰她便一敗塗地,她還有什麼勝算?
商場如戰場,一不小心就會萬劫不復,小說中經常出現一些年僅二十多的美女總裁在商界翻雲覆雨,運籌帷幄的情節,楚輕雲曾經天真的以爲自己也會成爲其中的一員,可是血淋淋的現實卻告訴她,沒有經歷時間的積累和血的拼殺,她只是一個待宰的羔羊而已。
“姐姐,可可該怎麼辦,只有可可一個人在家,我好怕,今天早晨銀行打電話要收回我們的房子,姐姐,我們要無家可歸了。”
無家可歸……
就算有家,自己真的回得去麼?
楚輕雲痛苦的閉上了眼,當初爲了支付周健的佣金,她抵押房產在銀行短期貸款500萬,如果自己不出事,新藥生產正常,那麼這500萬的款子根本不算什麼,可是現在,公司陷入危機,經銷商的訂單完不成,不但定金要全額退回,而且公司面臨鉅額賠款,就算自己運氣特別好,到開庭公審後能夠被無罪釋放,可是那時候卻已經遲了,面對合同的違約賠款,雲臺公司還是要倒閉。
經銷商的預付款除了初期生產的投入,剩餘的都被她用來回購股票了,可是一旦公司倒閉,手上的股票也只成了一堆廢紙而已。
自己似乎無論如何都要輸了啊……
“可可,可可你聽我說,回別墅馬上打電話找你周健哥哥,然後投奔他。”楚輕雲的父母都是獨生子女,現在兩姐妹父母雙亡,三代內的親戚只有一個七十多歲的奶奶,可是萬一孫德光對可可出手的話,她根本保護不了可可,楚輕雲唯一能指望的人也只有周健了。
“姐姐,我昨天打電話,想告訴周健哥哥,可是他的電話換掉了,天訊也沒有上線……”
“別跟他說我的事,他幫不上忙的,你去投奔周健,帶上家裡的所有錢……”
周健雖然厲害,但是鬥不過法律,他總不能來劫獄啊,而且明槍好躲暗箭難防,如果他再出了什麼意外……楚輕雲咬着嘴脣,她對孫德光徹底怕了,周健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如果一旦被孫德光找到,誰知到他又會設計出什麼陰謀。
“姐姐,你……”楚可可怎麼聽楚輕雲這番話都像是在交代後事,難道姐姐真的出不來了麼。
“你別說話,我們只有十分鐘,聽我說,在我臥室的牀下有一張銀行卡,裡面還有一點錢,密碼是我們小時後玩遊戲用到的那六個數字,你還記得麼?不用說出來。”嫌疑犯跟人見面的談話是有錄音監聽的,爲了杜絕嫌疑犯利用親友銷燬犯罪證據,楚輕雲現在根本不信警察,她甚至懷疑這個看守所裡面就有孫德光的人。
楚可可抽泣着點頭。
“不要告訴周健哥哥關於姐姐的事情,就說我出國忙海外業務,一段時間內不能回來。但是以前姐姐經商遇到了一些仇家,他們可能會對你不利,所以你要投奔他。如果他要找我,就說我因爲業務的原因,電話要關機,不能跟外面聯繫。”
“爲什麼,姐姐,爲什麼不讓周健哥哥幫……”
楚可可說到這裡楚輕雲急忙伸出了手指,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她不知道孫德光在警局裡有沒有人,她害怕孫德光從楚可可的話中推斷出周健就是盜取秘方的賞金獵人。在楚輕雲看來,周健也許身手很厲害,但是他社會經驗那麼少,怎麼鬥得過孫德光呢?她不想周健被捲進來,那隻會釀成更大的悲劇。不過讓周健保護可可,這其實已經把他捲進來了,楚輕雲嫩白的手指緊緊絞在一起,阿健,再幫楚姐最後一回吧。
爲了掩飾楚可可說錯話,楚輕雲道:“你周哥哥雖然認識的朋友跟公安局有點關係,但是我這件事實在牽扯太大,他幫不上忙的。”
楚可可年紀雖小,但也不傻,雖然她不懂楚輕云爲什麼這麼說,但是卻乖巧的沒有繼續問下去。
“回家取了錢,就去投奔你周健哥哥,這些天你也別上學了,轉學手續等以後再辦,聽話,可可。”
“嗯……”楚可可嗚咽着點頭。
“時間到了。”這時,看守員冷冷的聲音響起。
楚輕雲被押了回去,楚可可哭着離開,看到妹妹的背影,楚輕雲心酸無比,她在心中默默的對周健說道,“阿健,姐姐打賭輸了,說了給你介紹女朋友卻一直沒兌現,沒想到最終卻介紹的會是可可,希望你以後好好待她……”
……
楚可可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她本來是想求助周健來幫忙救姐姐出來,她印象裡的周健很有本事的樣子,所以她就理所當然的以爲周健這次依然能幫助她們姐妹逢凶化吉,然而,姐姐卻告誡她不要將事情的經過告訴周健,只是讓自己去投奔他。
可是如果姐姐真的出不來,自己難道能跟着人家一輩子麼?而且……自己給周健留下的印象似乎……
當初過副本時,她就因爲寵物咪咪跟周健對着幹,之後周健住在鵬城的那段日子,她也沒少搗亂,人家會不會怨恨自己呢?
楚可可胡思亂想着,不知不覺走到了蔚藍海岸高檔別墅區,在小區門口,一羣人圍着保安,在嚷嚷着什麼。
楚可可本來沒在意,可是走近了,她聽到了姐姐的名字,這讓她的心一下子緊張起來。
“讓楚輕雲出來!”
“我們是花都的藥品經銷商,她欠着我們五十萬的預付款!現在合同馬上到期,我一箱藥都沒看到!”
“她自己現在進去了?我們的錢怎麼辦?”
“憑什麼不讓我們進去!”
“MLGBD,你不就是個破保安麼?信不信我找人砍了你們的保安公司!”
倒黴的小區保安一臉孫子的模樣,他知道,這裡的業主都是人中龍鳳,而能夠讓這裡的業主欠他們錢的人恐怕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自己一個小小的保安無論如何也得罪不起。
他一邊攔着這幫爺爺們,一邊滿臉討好的賠笑,“各位,各位冷靜一下,你們說的楚輕雲小姐我知道,昨天下午她被警察帶走了,你們要錢可以去她的公司啊,她真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