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權衡了許久,顧辰最終嘆了口氣。
隱瞞並不是明智的選擇,撒了一個謊,就需要用另一個謊言來圓。
他可以對敵人撒謊,但對自己的朋友卻不願意這樣。
何況因爲醜皇的原因,兩人某種程度上已經捆綁在了一起,即便他不願意讓楚梅欣牽扯進自身的因果之中,恐怕也已經卷進來了。
心裡有了決定,顧辰當即把楚梅欣放了出來。
周圍的空間壓抑而黑暗,當楚梅欣重獲自由,身形立即暴退,一直退到了巖壁邊緣,絕美的臉上充滿了警惕。
“你是何人?”
望着黑暗中看不清面貌的顧辰,她語氣冰冷,故作鎮定。
在顧辰的體內空間醒來後,兩天的時間足夠她理清思路,瞭解先前都發生了什麼事。
她竟然被那醜陋男子控制着,幫忙襲擊了地二廳,想起這事,仍然心有餘悸。
她記得在那個男人的控制下她差點選擇了自殺,最後是一個聲音出現阻止了一切,並且那個聲音似乎還想救自己。
這之後她便昏迷了,再醒來已經被囚禁在一個詭異的空間裡,對外界的一切一無所知。
雖然不清楚救了自己的人和那個醜陋男子是怎麼回事,但她想自己既然活下來了,說明對方並不想殺她,或許她還有利用價值。
因此,她其實一直在等,等對方把自己放出來,眼下終於等到了!
“楚姑娘不用擔心,我不會傷害你,是我。”
顧辰驅散了洞窟內的黑暗,映照出屬於陳雲飛的那張俊俏陰柔的臉。
“玉朝陳族,那個拿傘的人。”
楚梅欣很快認出,那一晚顧辰持傘打贏了馴龍宗的薄御,實力不凡,她自然留有印象。
“是我,也不是我。”
顧辰回答道,他是想給楚梅欣多一些緩和的餘地,所以沒有直接露出真容,免得她受到刺激。
畢竟在楚梅欣的認知中,自己是殺害了她爺爺拙劍君的人,這份誤會已經深種百年,不是那麼容易能接受的。
“什麼意思?”
楚梅欣臉露困惑,眼見對方似乎並無惡意,美眸打量向了四周。
“是陳公子救了我吧?只是不知爲何,我們會在這裡?”
若只是單純救自己,她醒來時應該是在劍閣的地盤上,然而先是被關押了數天,現在又到了這麼個陰暗的地方,傻瓜都看得出事情不簡單。
“先前控制你的人名叫醜皇,乃是大心魔術的傳人。我從他手中救下了你,並且利用他去做了一件事。”
顧辰平靜的對楚梅欣道。
“讓他去做什麼?”
楚梅欣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我增強了他的實力,使得他在拍賣會的最後一天襲擊了天字廳甚至是整座濱海城,眼下濱海城已經毀於一旦,醜皇也逃之夭夭,傷亡者不計其數。”
顧辰如實說道,楚梅欣聽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濱海城毀於一旦是什麼概念?
要知道她劍閣的諸葛大聖就在濱海城內,各方勢力的高手也數不勝數,這種情況下那醜皇還能毀掉濱海城,他的實力得強到什麼程度?
而眼前這個人說醜皇的實力是他增強的,他的實力又得有多可怕?
最糟糕的是,這樣的秘密明顯不應該告訴自己,而他卻選擇說了,莫非他不擔心自己會泄露秘密?
亦或者,他並不打算讓自己活着離開這裡?
想到這,楚梅欣內心一沉,但不知怎麼,卻有種莫名的解脫。
一百年了,她一直活在仇恨之中,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與那個仇人的距離越來越大,卻無能爲力。
或許死了,會快樂一些,反正她在這道界也是舉目無親,與孤單和悲傷常伴。
“不問我爲什麼這麼做嗎?”
顧辰見楚梅欣只是沉默,問道。
“不管你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都與我無關。說吧,你想讓我做什麼,或者你只是想讓我死個明白,便給我個痛快。”
楚梅欣冷靜的道,一雙美眸裡絲毫沒有恐懼。
顧辰沉默了,當年的楚梅欣可是劍郡的小公主,受到萬千寵愛,雖然她本身也不嬌氣,但怎麼也做不到像現在這樣,將生死置之度外。
她越是不把生死當一回事,說明她這百年來受的苦便越多,亦或者,對她而言,活着早已沒有了多少樂趣。
顧辰再次嘆了口氣,娓娓道來。
“我之所以幫助醜皇,是因爲想借着他引起拍賣會混亂的時候,趁機拿下幽遊街的那位杜夫人。”
“而那位杜夫人也根本不姓杜,她的真實身份是乾坤會的美杜莎,與你一樣,來自混沌海。”
楚梅欣本只是隨意聽着,但聽到杜夫人其實是美杜莎時,瞳孔驟然一縮,俏臉上浮現出難以置信之色。
“你怎麼知道我來自混沌海?還有那杜夫人……”
她的呼吸變得急促,這一刻,她突然覺得眼前的這陳雲飛有些眼熟,那說話的談吐方式,那種別人不具備的氣質!
“因爲我也和你一樣來自混沌海。梅欣,好久不見了。”
顧辰眼神變得複雜,心念一動下,恢復了原本屬於他的面貌,天帝和霸王的面貌!
楚梅欣一下子傻住了,看着那張曾經在她夢裡無數次出現的臉,美眸漸漸泛紅。
“怎麼會?怎麼會是你救了我?你爲什麼要救我?”
她的情緒迅速變得激動,身體顫抖了起來。
“你爺爺拙劍君,不是我殺的。”
顧辰在她質問之前,先解釋了。
“什麼?”
“如今在道界用着我名字的那個人,並不是我,當年你們橫渡界海之前,我就已經死了。”
顧辰說出真相,楚梅欣聽着淚水卻是在眼眶裡打轉了起來,憤怒的道:“既然你死了,怎麼又活過來了?現在又如何出現在道界?你以爲說這樣的瞎話,我會相信你嗎?”
她話說到最後已經完全哽咽,滿腔憤怒突然化爲了委屈,豆大豆大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唰唰掉了下來。
曾經在無數個夜裡,她告訴自己,只要讓她有機會再見到顧辰,她一定要殺了他,不管他說什麼。
她曾無數次的問自己,爲什麼,他爲什麼要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