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腳步聲有些緩慢沉重,和塗嵐輕盈的步伐不太像。
推門進屋的是一位中年男人。個子比自己要矮一點,特別瘦削,頭髮都花白了,看起來比自己老爸要老很多,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塗嵐的父親。
男人看着屋內的兩人,一時有些錯愕。塗嵐的母親趕緊給倆任引薦,進來的果然是塗嵐父親。
莊子樂連連鞠躬:“伯父您好,伯父您好……”
剛纔和塗嵐母親談了半天話,發覺她說話挺有條理,口齒挺伶俐的。塗嵐言語犀利,也應該是的自於母親的遺傳。而她父親則就樸實多了,言語很少,只是一個勁地說:“好好好……”
塗嵐母親告訴莊子樂,她父親身體一直不好,在她十六歲那年,大病一場。當時塗嵐剛剛初中畢業,家中特別困難,還有一個小五歲的弟弟。所以,懂事的塗嵐放棄學業,到楚源市去打工。把讀書的機會讓給了弟弟。這麼多年,塗嵐省吃儉用,拼命賺錢,才讓家裡的環境一點點好起來。所以,全家人都覺得虧欠塗嵐很多。
一聊起往事,塗嵐母親又哭啼起來。
伯父說:“過去的事,別再多提了!”
塗嵐母親一邊用紙巾擦淚,一邊說:“是的,是的。”
讓塗嵐父親陪他聊天,自己則到廚房去張羅去了,說晚上一定要留他在這裡吃頓飯。
見伯母對自己這麼熱情,莊子樂真是大喜過望。看來,自己能說服塗嵐回心轉意的希望大增啊!
塗嵐的父親跟莊子樂爸爸差不多,都是那種很樸實、話語不多的男人。跟這樣的長輩打交道,莊子樂經驗豐富。他知道言語就不能像剛纔那麼油滑了,儘量誠懇客觀一些,不過還是不動聲色地拍塗嵐的馬屁。一長一少兩個男人,此時也相處得很融洽。
從對方的神情和語氣,莊子樂能看得出來,他應該也初步認可自己了。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汽車的響聲。莊子樂心中再次一震,錯不了,應該是塗嵐回來了。
塗嵐母親此時也走出堂屋,他們三人都迎了出去。外面的雨下得有點大了,塗嵐的母親撐起了一個雨傘。
院子外的小路上,停着一輛白色小車,正是塗嵐的polo。那個讓他日思夜念,割捨不下的倩影,正快步往院內走過來。
他的心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動。耳邊傳來她那熟悉的聲音:“今天好倒黴哦。在縣裡轉了一大圈子,都買不到哦。只有明日個到萬州去看看咯!”
她跟父母說的是重慶話,可她說的每個詞他都聽得懂。
塗嵐只顧着和父母說話,完全沒注意到站在遠處的莊子樂。
“對了,下這麼大的雨,你們都跑出屋來做啥子嘛!快進去快進去!”塗嵐催促道。
母親笑着說:“嵐嵐!家裡來客人咯!”
塗嵐心不在焉地說了句:“是吧……”
母親說:“是位稀客喲!”
塗嵐好奇地問:“稀客?是哪個嘛?”
母親笑道:“你自己取看嘛。”
“切!還搞得神秘兮兮的!”塗嵐笑着將目光投向屋子這邊。
莊子樂站在門邊,向她揮了揮手,笑着喊了聲:“塗嵐!”
塗嵐頓時就止住了笑容,呆站在原地,雨點落在身上都沒注意。
莊子樂趕緊撐着傘跑過來,說:“嘿!雨大了!趕緊進屋吧!”
塗嵐輕輕地咬了咬嘴脣,沒理他,自顧自跑進了屋內。莊子樂碰了個釘子,有些沮喪,但仍微笑着跟在她身後。
見塗嵐背對着自己,跟母親一個勁地說着話,聲音有些小,他聽不清說什麼。
塗嵐母親見塗嵐不理莊子樂,知道她還在鬧情緒,便笑着說道:““娃娃,人家千里迢迢來一趟不容易,你陪人家好好聊天,我和你爸去做飯。”說罷就拉着塗嵐父親一起進了內務,將外面讓給莊子樂和塗嵐兩人。
塗嵐卻看都不看莊子樂一眼,也跟着走進了內務。
莊子樂一個人坐在堂屋裡,還真有些不自在。就聽到裡屋傳來伯母的聲音:“我要你幫個啥子忙咯。你個娃娃楞個一點兒禮貌都沒有哦。讓人看笑話哦!”
不一會兒,塗嵐又慢悠悠地走了出來,在椅子上坐下。莊子樂笑嘻嘻地看着她,跟她打了個招呼。塗嵐卻裝作沒聽見似的,自己端着手機看。
莊子樂知道塗嵐的性子,就不再跟她說話了,就在一旁悄悄地看着她。
嵐霧山一別,也有快半年沒見面了。塗嵐此時仍舊是一頭披肩長髮,劉海越來越長,把那好看的額頭遮了個嚴嚴實實。
可能是在家的緣故,臉上並未化任何妝,穿得也很平常,整個人顯得特別樸素。
莊子樂想,這也是塗嵐最真實的樣子。雖然不像以前工作時那樣光彩奪目,但也清秀可人啊,至少比之前濃妝豔抹的樣子順眼多了。
其實,塗嵐也是經過了內心劇烈的煎熬之後,才做出跟莊子樂訣別的艱難選擇。回家之後,每當想起倆人之前經歷的那些的點點滴滴,都暗暗流淚。但她心裡已經牢牢下定決心了,要讓時間洗刷過去的一切回憶。她完全沒想到,莊子樂竟然這麼快就找到家裡來了,此時,她的心裡再次波濤翻涌起來。
倆人就這麼冷場了好半天,塗嵐放下手機,問:“你現在住在哪裡?”
莊子樂一愣,自己一下車就直奔塗嵐家來了,還真未考慮過住宿的事。
“我還沒去找旅店呢!”他呆呆地說。
“那好,你現在把行李拿着,我送你去住店好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