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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狩獵並沒有知趣想像的那樣簡單,更不同於前世電視上,某一道士騰雲駕霧的駕臨某地,眉頭一皺,掐指一算,便道:此地妖氣縱橫,啥啥啥地。

實際上,那些都是電視劇的鬼扯。

妖氣什麼的,修士尚且明白收斂靈力不予外漏,難道妖就格外傻x缺一竅麼?妖氣一說,那些低等妖獸,他們不收斂妖氣,非不爲也,實不能也。若是高品妖獸化爲人形,走個碰頭兒,認不出來的有的是。

而那些低階妖獸,雖然身上有傳說中的妖氣,但,除非到了近前,否則很少說離着八百里就能聞到妖味兒的。故此,修士狩獵較凡人狩獵也無甚不同,一樣要鑽林子找妖怪,苦b的很。

密林之中,有一股特有的潮溼**的氣息,陽光只能偶爾自交錯的枝葉中漏下,形成一個又一個的光斑。若不是羅潤仙帶着指路的法寶,他們都有可能迷路。

一路很艱辛,但,這對黑豆兒來講卻是如魚得水,就是小白,瞧着黑豆兒揮着翅膀自由的飛來飛去,心下也不是不羨慕。若不是有這麼多討厭的人跟着,他也能化出原形走路呢,比現在可輕鬆多了。

知趣脣角微抿,露出幾分凝重。

子夜山,多妖魔。

這是知趣看了朱鶴給他的玉簡後得出的結論,但實際上,到了子夜山,衆人從山腳起,除了偶爾一些常見的野兔雉雞松鼠蛇之類的小動物,啥都沒看到。而且這些小動物一絲靈氣皆無,連靈禽靈獸的資格都夠不上。

知趣實在想問問羅潤仙,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第一天過的平淡無奇,至晚間,知趣隨手獵了兩隻兔子,剝皮烤了與黑豆兒、小白一道吃。因這兔子無甚靈力,諸人都是築基以上的修爲,辟穀有些年頭兒,除了靈谷靈蔬靈酒靈藥,似這些沒靈力的東西,他們是不屑於吃的。

知趣一面烤一面在兔子上青果油與調料,也不知知趣是怎麼烤的,總之是烤得香飄三裡,那味道,就是久不食凡谷的修士們都有些饞了。

不過,知趣先時做飯宴請,那是打了“賠禮”的名頭兒,如今無緣無故的,知趣能伺候小白黑豆兒,與旁人可就不相干了。

好在修士多矜持,即便有些饞,到底是凡物,饞兩眼,也就罷了。

知趣把兔子肉削成薄片,拿出兩張用靈穀粉烙的餅,再用靈火烤得焦黃後,裹了肉給小白遞一個。黑豆兒只有兩隻爪子,只得分開來吃。

小白一口氣幹了三個小圓餅,知趣也吃了三個,剩下的兔子骨頭切了切,擱玉鍋裡煮了一鍋骨頭湯。知趣在周圍尋了一把鮮嫩的野菜,放湯裡一調味兒,倒也頗能入口。

知趣幾個又吃又喝,羅卜笑嘻嘻的蹭過來,跟知趣搭訕,“夜風怪冷的。”

知趣怎能不知羅卜的意思,他並不是個小氣的人。男人家,恩怨情仇暫放一旁,真要計較一碗湯就惹人笑話了,知趣一伸手問,“有碗沒?”

羅卜尷尬,“我就帶了靈谷跟鍋來。”子夜山靈氣匱乏,既然無靈氣可吸收,修士就得帶足靈谷或是靈石用以補充靈力。似羅卜,蒸靈谷飯完全是爲了這次遠行。他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因此連碗都沒帶,反正將靈谷蒸熟,守着鍋吃是一樣的。

知趣遂自儲物袋裡取出只玉碗,盛了湯遞給羅卜。

有羅卜這厚臉皮的打頭兒,大家一併分了湯喝。不得不說,即便沒啥靈氣,味道也不錯。尤其在夜間,修士不懼寒暑,完全是因爲自身修爲的緣故,而修爲是要靠靈力支撐的。在子夜山,最好每一分靈力都不要浪費,故此,知趣只肯給他們喝湯,但是,像他的靈谷餅,是絕不會給別人吃的。

倒是孔白與黑豆兒在此並不受影響。

知趣藉着烤兔子的餘火升起一堆篝火,篝火上吊着個熱湯鍋。知趣抱着小白坐在火旁,黑豆兒是寒鴉屬性,並不懼冷,自發的蹲到樹上去放哨。

羅潤仙趁機道,“在外頭,尤其是靈氣不足的地方,得養成節約每一分靈力的習慣。像現在,寧可用凡火取暖,也不要再浪費靈力。只將神念散開,用於防範危險就可以了。”

聽說知趣也未出過門,準備的着實充分。羅潤仙微微笑道,“白前輩、方師弟、知趣、羅卜,咱們這頭一回在外過夜,是不是說一說守夜的事。”

孔白直接道,“這些事,你們跟流氓趣商量。”

其實也沒啥好商量的,無非就是一人一夜的來,一個人散開神念監視四周,如此其他人放心的休息。就是排個班的意思,除了黑豆兒,大家輪着來。今天第一夜,就由羅潤仙開始,諸人並無意見。

羅潤仙又與諸人說了些在子夜山的注意事項,忽然諸人臉色微變,黑豆兒卻是先一步疾飛掠出,不多時就聽到一陣怒吼,山林震動,知趣扭頭望去時,黑豆兒兩隻鐵爪下抓了一頭吊睛白額虎回來。黑豆兒的身形並沒有變大多少,但,他雙翅修長有力,雙爪隱隱發出冰寒白光,抓着老虎歸來,簡直神駿至極。這頭老虎已經成年,怎麼也有二三百斤的模樣,黑豆兒抓着似是半點力氣不費,一個旋身,黑豆兒將那頭奄奄一息的老虎扔到知趣身邊,得意的嘎嘎叫了一陣子。

知趣擊掌讚道,“好!黑豆兒,明天咱們就吃老虎肉了。”這虎身上透出薄薄的靈力,知趣往時常逮些微帶靈力的牛羊來吃。這回對老虎也沒客氣,當下殺虎放血,剝皮剔骨,兩眼晶亮的虎眼給黑豆兒吃了,將肉醃好保存,皮也存起來,內臟挖坑埋了,取出幾根骨頭擱湯鍋裡煮着,明天就可以喝虎骨湯了。

知趣收拾好方想起來問,“潤仙師叔,那這獵物該怎麼分呢?”

羅潤仙滿頭黑線,你都已經裝儲物袋裡了,還問我怎麼分。不過這也是早有章程的,羅潤仙道,“若是自己獵的,就歸個人。若是幾人一併獵的,商量着來。”

興許是知趣這鍋虎骨湯煮得太香,到晚上,羅潤仙發現了幾隻低品階的妖獸,因其品階實在太低,羅潤仙並未在意。

倒是有築基弟子想逮來了也燒鍋湯啥的,但是燒湯並不是把妖獸打死就可以扔鍋裡燒湯這樣簡單,除了剝去剔骨的料理之外,油鹽醬醋一樣不能少。他們出來,唯帶了些鹽而已,哪裡有知趣的手藝,想了想,將兩頭野豬擱儲物袋裡,到第二日,這位弟子湊熱鬧喝了碗虎骨湯後,取出兩頭野豬送予知趣,笑道,“我不擅廚藝,扔了又可惜,就送給知趣師兄吧。”

知趣認得這位家族弟子,姓羅,羅天佑。收下羅天佑的野豬,知趣道,“吃野豬時,我叫你。”

羅天佑歡喜的應了。

有羅天佑這樣甘願打獵來換取食物的,自然也有人不屑。知趣並不理會,他們一行人,連走數天,途中遇到的皆是低品妖獸,最高的不過是一品,就是黑豆兒抓來的那頭老虎了。

已有弟子在私下懷疑,是不是兩位金丹師叔帶錯了路,還是怎地?諸人當中,羅一最是性急,當下對羅方道,“師父,我往上頭去瞧瞧。”

羅方想了想,道,“小心。”

羅一縱身向上一躍,破開交錯的樹木枝椏,然後,就沒動靜了。

隨着等待時間的增長,氣氛逐漸變得緊張,羅方的臉也徹底的黑了起來,羅一是他的弟子。羅方對羅潤仙道,“我上去看看。”

羅潤仙攔住羅方,先一步道,“我們暫去船裡說話。”

羅潤仙性子溫和,臉上時常帶笑,最平易近人。此時,羅潤仙眉宇間卻是出現了一種不常見的凝重,放出飛船後,羅潤仙招呼衆人到了艙廳說話。

羅潤仙坐於上首之位,這個位子,方便他打量衆人。自然,他自己也在衆人的打量之下。羅潤仙正色道,“我自開始修煉到現在,子夜山來過不下十回。從沒有遇到過現在的情形,我們走了大約一個月,竟連一隻高品妖獸都未看到。不要說高品,二品之上的都沒有。”

羅方看向小白,“白前輩,您修爲不凡,不知可看出有何蹊蹺之處。”

孔白冷着臉道,“我要看出來,早跟流氓趣說了。”

羅潤仙問,“知趣,你覺得呢?”

知趣搖搖頭,“各種可能性都有,不大好說。”知趣看向羅卜,羅卜當即道,“有三種可能,其一,也許我們從踏入子夜山開始,這周圍有一部分是幻象,我們被矇蔽了。其二,這裡有一隻高階妖獸,並且他知道我們的路徑,讓其他的高品妖獸都避開了。其三,我們進入的地方,的確是沒有高階妖獸的。”

知趣暗暗點頭,羅卜的分析不無道理。

羅非凡不禁道,“連白前輩都看不出的幻境?”

孔白臉色更冷,知趣淡淡地,“若是子夜山有九品妖獸,其修爲堪比化神修士。”

知趣此話一出,羅潤仙的臉上再添凝重。這裡的人,除了羅潤仙羅方這等金丹外,築基弟子們也不是傻瓜。若六七品的妖獸,已經非常難以對付。若真是遇着九品妖獸,他們這行人完全是白給。

孔白臉色稍緩,淡淡道,“擅長幻境的妖有許多種,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當年,一條八品人魚曾用幻術將化神修士藍岄困死在雲海界兩百年。”

人魚?

還真有這種生物啊?

又一位羅方的弟子,羅安道,“幻境不幻境的,現在要怎樣才能把一師兄求回來呢?”

知趣道,“不如坐船到山林上面看看。”

羅夢仙冷聲道,“從現在開始,所有人都在艙廳,不準單獨行動!”

諸人心下一沉,齊聲應下。

知趣暗暗道: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莫過於身邊有一隻看不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