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錦市君子寺古玩文化市場是西南地區有着深厚歷史文化底蘊,聞名遐邇的古玩市場之一。近午時分,市場內的原本熙攘的人羣散去了一些。
葉歡從門頭上一家名爲“珍寶軒”的古玩店內走了出來,看了一眼坐在他們店旁牆根處的一名道士裝束的老人,苦笑中略微搖了搖頭,之後走了出去。
時間過了十多分鐘,葉歡手中提了一長溜的幾盒盒飯重新回到店內,他將飯盒小心的放在櫃檯上,笑着招呼店內的幾位比自己歲數大了不少的同事道:“飯買來了,大家都快來吃飯吧”。
招呼了幾位同事,葉歡拿起兩個飯盒來到店外,將手中的飯盒遞給那個滿頭花白頭髮的老道士,客氣的道:“老人家,來,吃飯吧”。
老道士渾濁無神的目光閃動了一下,擡起手顫巍巍的接過飯盒,嘴裡小聲道:“謝謝啊,這兩天給你添麻煩了......”。
“小葉!”。
正要謙虛兩句時,葉歡聽見背後有人叫他名字,聽聲音他就知道是自己店裡的老闆侯羣駕臨了。
葉歡轉身客氣的招呼道:“候總來啦”。葉歡口中的候總年紀約有三十,黑臉膛,一付大咧咧粗豪的模樣。
侯羣說話聲中已經走到葉歡的身旁,肥厚的手掌輕拍一下葉歡的肩膀,面帶微笑的道:“老弟,什麼候總不候總的,又見外了不是......”
與葉歡客氣了幾句,侯羣接着道:“今天就別在忙乎了,聽說你大哥今天回來,下午你就早點回去吧,帶我問你哥好,等過幾天不怎麼忙的時候,我去給他接風”。
葉歡笑着答應了,侯羣說完之後正準備進店裡,轉眼看見老道士端着飯盒正要吃飯,隨即笑道:“怎麼,這老頭還沒走啊?”。
老道聽見侯羣說到自己,起身道:“施主,貧道稽首了。”
侯羣呵呵笑了幾聲:“老頭,甭那麼客氣......”。
說着話,侯羣轉頭四顧了一圈,指着古玩市場內不遠處兩名衣縷簇新,手中像模像樣的拿着度牒,正在尋求那些樂善好施的店家贊助的僧人,接道:“老頭,看見了吧,要想出來找錢,要想想辦法,象人家那樣才行。
你看看你,衣服又髒又舊,哪點象是得道高人的樣子。拿着一塊破雨花石就敢說是神器,這個樣子怎麼能找到銀子呢......”。
那老道士聽見侯羣口口聲聲說找錢兩字,其實等於暗諷自己就是出來騙錢,氣的嘴脣哆嗦着:“貧道......貧道,不是......”。
嘿嘿笑了兩聲:“行了,老頭,還真裝上癮頭來啦?得啦,就這麼回事......”。說着,侯羣嘴角輕撇了一下,微微搖頭邁步走進了店內。
葉歡看這老道被侯羣氣得直打哆嗦,看着對方的眼神中,不禁略帶了一絲憐憫。
這老道士是前幾天來到君子寺古玩市場的,當時手中拿着一個鵝暖石般大小,彩色花紋的石頭,自稱是從西疆雲遊至此。說自己手中這塊石頭是得自火焰山,乃是當年太上老君煉丹爐裡,煉造那齊天大聖火眼金睛時的一枚神石,想找一有緣人出手。
這偌大的君子寺古玩市場內天天發生的什麼光怪陸離的事情沒有,大家也都習以爲常了。古玩市場內的人聽了這老道士的話,大都微微搖頭,付之一笑。
也有的人心內鄙夷老道騙術差勁,覺得他這手法沒有絲毫技術含量的,都是輕撇嘴角,一副看不起的模樣。
在這君子寺內開店的古董商基本上都是在收藏界裡打滾了幾年的老鳥,什麼亂七八糟的騙術沒見過?
現在設局騙錢的那些人都紛紛向着職業化,正規化發展了,設的規模大點的局,甚至早早就鋪路,直到幾年之後纔將被騙的苦主兜進圈子裡。你這老傢伙,不知道從哪混來一副嶗山道士的裝束,從地上撿個破石頭就敢到君子寺這潭深水裡混......
眨眼的功夫,葉歡都沒看清楚老道不知道從身上什麼地方將那顆他稱爲神石的小玩意摸了出來握在手中。
“這位小施主,這幾日打擾了,貧道無以爲酬,看來這神石與你有緣,貧道就將他贈於你吧......”。
“不不不,老......老人家,這......這既是您心愛之物,您還是自己收着吧。”
葉歡看這老道士拿着這塊小鵝暖石一副難割難捨的模樣,心中也有點想笑。但他還算厚道,見這老頭一大把年紀,覺得也不容易,於是還能一本正經的和這老道說話。可他並不曉得應該怎麼樣稱呼這麼歲數的老道,於是只好叫對方老人家。
“怎麼,你也認爲貧道是那些騙子?”。老道將臉一板,渾濁的雙眼中精光閃動了一下。
“不不,老人家,我沒那意思......”。
“那就拿着,收好了”。
目瞪口呆的看着老道將那枚看上去還算晶瑩剔透的漂亮石頭硬生生的塞進自己手裡,葉歡心中大爲疑惑着:剛纔老道離我可有兩米遠的距離啊,莫非這老道就是傳說中的那些武林高手?
一轉眼,那身着能和濟公身上袈裟PK一番破舊道服的老頭已經轉身大步離開,口中癲狂的哈哈笑道:“火眼金睛吶,無所遁形乎?哈哈哈哈......”。
葉歡正琢磨着是否要追上去磕頭拜師的時候,那個手中猶沒忘記提溜着盒飯的老道忽然停住了腳步,回頭詭秘的一笑,道:“少年人,以後可要記得找些個好爐鼎......”。說完之後,一陣煙的消逝在人羣中。
葉歡看着手心裡那枚漂亮的石頭咧嘴苦笑了一聲,成錦市距離道教聖地青城山不算太遠,成錦市人也有不少信奉道教的人,所以葉歡還是聽得懂爐鼎是啥意思。
道家養生將女子稱爲爐鼎,並與之行房中氣功導引及採補之術,以煉自身之內丹,以祈長壽。並認爲選擇好的爐鼎,對氣功修煉大有裨益。《攝生種子秘剖》中說:爐鼎者,可擇陰人十五六歲以上,眉清目秀,齒白脣紅,面貌光潤,皮膚細膩,聲音清亮,語言和暢者,乃良器也。
“找些個好爐鼎?這老頭還真的敢說......”。
葉歡在跨進珍寶軒的時候還在想着那老道剛纔調侃自己的話,再看看自己身上那件洗的有些發白的茄克衫,他嘴裡不覺小聲嘟囔:“還找些個......我連一個都還沒找到呢......”。
葉歡是孤兒,今年剛剛從本省的川江大學畢業。其實當年以葉歡的高考成績,完全可以上國內那幾座頂尖的名校,但他爲了照顧自己的養母,自願放棄了這個機會,就留在本地上了大學。
當然,留在本地上學也有好處,校方爲了獎勵他,不但免了四年所有的費用,還給了他獎學金,最起碼讓他沒有太多後顧之憂的讀完了大學。
侯羣這家古玩店開業時間並不久,店內生意不是很好,葉歡下午忙碌了一會兒就歇了下來。閒的無聊時,他拿出了兜裡那老道送給自己的石頭把玩起來。
“這石頭還真有點漂亮,這上面的圖案還真有點孫猴子的模樣......”,葉歡嘴裡輕聲的自言自語道。
他內心其實也不相信那老道說的神話故事,這幾天幫助那老道的原因,無非就是看對方那麼大歲數有點可憐。
葉歡原本只是隨意的把玩打發一下時間,可時間就了,他發現那塊石頭上的圖案越發的栩栩如生時,不禁越看越喜歡,將那石頭翻來覆去的看着。
“咦!”,嘴中輕聲感嘆了一句,他發現圖案中孫猴子那雙眼睛靈動的的象是活的一樣。葉歡好奇的拿起石頭對着光亮處......石頭上那雙眼睛竟然發出一道柔和的金光直向他的眼睛照射,那金光漸漸變得越來越強烈......
“小葉”。
“小葉,你沒事吧?......”。侯羣連着叫了葉歡幾聲,纔將着了魔似的葉歡給喚醒。
“啊?啊!......候總,有事情嗎?......”。
“哈哈!”。
侯羣看着葉歡愣怔的模樣,被他逗的笑了起來。望了他手中拿着的那石頭笑道:“你小子看這破石頭怎麼看的這樣入迷?那老頭撿個雨花石就想來賣錢,要是這錢都那麼好騙,我們乾脆都別做生意了......”。
“呵呵!”。
葉歡看着侯羣,臉上不好意思的訕訕笑了幾聲,心裡還在嘀咕剛纔看那石頭髮生的詭異事情。可是當他眼睛無意識的瞟到侯羣身上時卻心頭大震,差點嚇的跳了起來......侯羣的懷裡揣着一把精緻的匕首。
葉歡早就知道侯羣是混黑.道的出身,在本市還開了一家規模頗大的酒店,他身上藏着刀具本不足爲奇,關鍵是自己的眼睛竟然可以看見他衣服裡藏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