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章 賭石4
莊琦是個較陰的人,這類人通常對身邊的人或是事情觀察比較細,手下馬仔的那付慫包的樣子他怎麼可能沒發現。
嘴角輕撇,譏諷道:“黑子,你不是經常吹噓說一個能打幾個嗎,怎麼這下是碰上啥大內高手啦?幾個窮鬼就把你嚇成這付慫樣......”。
說完之後,憋着一肚子邪火的莊琦看都沒看黑子的臉,大步往前走去。留下黑子站在人羣后面臉皮青一陣紅一陣,半晌,他跺了跺腳,耷拉着頭跟了上去。
“葉兄弟,你這個朋友眼珠子裡可一點誠意都沒有,不像是啥好鳥”。
陸鵬飛在莊琦離開後憤憤的說了一句,對方又不買他的貨,過來說幾句話就紅口白牙的說自己的石料不好,他心裡當然是不樂意,隨即就在葉歡面前詆譭了對方几句。
“點頭之交罷了,算不上朋友......”。
葉歡嘴角輕笑,淡淡說了一句,之後道:“陸老闆,咱們兩人言歸正傳吧,你這塊料子我出......二十二萬,你看怎麼樣?”。
陸鵬飛登時苦了臉:“葉兄弟,你這價碼殺的太狠了點吧?要不,你多少再加一點,好歹讓哥哥我也吃口飽飯不是?”。
看見陸鵬飛在自己面前裝模作樣的哭窮,葉歡差一點笑出聲來。這些玩的起玉石原料的傢伙哪一個不是身價不菲的闊佬,他們要是還窮,自己乾脆就跑去非洲難民營申請領一頂帳篷住着得了......
葉歡嘴角掛着笑意:“陸老闆,您是行家,和您說那些虛的就沒勁了。這料子上的“綹”你我都清楚,即使出了綠,多少也會受損,我就算賭漲了,也賺得不多。但要是賭垮了,沒出綠,我可就血本無歸了,這筆帳大家都能算清楚,我看這價碼......您不算虧”。
“呵呵!葉兄弟,說的是這麼個理,可是......”。
陸鵬飛故意做出一付齜牙咧嘴的難受狀,在那裡沉吟起來,葉歡知道對方心頭在盤算,也沒打擾他。
這時旁邊已經有不少買家三三兩兩的過來,看樣子已經都打算出手了。
見到葉歡蹲在這裡與老闆侃價,周圍就有人湊上來觀看那塊毛料,一會兒功夫,旁邊七嘴八舌的議論聲就多了起來......
“這料子有點玄,你們看,那皮殼上的“綹”太顯眼了......”。
“是啊,這料子就算賭漲了,賺頭也不大,不值得出手......”。
“也難說,這黃砂皮上的活癬看起來還是比較不錯,可能是出上品貨的樣子,我看值得賭一把......”。
“老張,得了吧,這活癬再不錯,也架不住皮殼上那道“綹”。要不,你把這塊料子吃下來?”。
陸鵬飛看見一旁有人說不錯,擡頭看了看那位誇好的老張,見對方和幾個熟人雖然說笑誇好,卻一付袖手不動的模樣,知道這傢伙其實根本也不怎麼看好。
這些經常混跡與石場的老鳥們就算對貨主的料子不看好,但嘴上還盡說漂亮話,這也是各個行業的生存法則。
葉歡斜睨了一眼那個老張,腹誹着:這太陽的算不算是賭石界的一種潛規則?
陸鵬飛咬了咬牙,擺出一付董存瑞要炸碉堡前的難過模樣:“葉兄弟,您看這樣行不?這塊黃砂皮料子我算您二十三萬八,帶個八好聽點,大家發嘛,是不是?呵呵!......”。
眼睛一直瞅着葉歡的臉色,他用手指着那塊之前和葉歡談好價格,自己都沒看上的那塊不帶松花的料子,接着道:“那塊料子算是堆頭,我陪送給您,兩塊加一起,就按剛纔說的價碼。
葉兄弟,做您這筆生意,算是今兒開門第一筆,我看這樣大家都不吃虧,都有點賺頭,應該沒問題吧?”。
葉歡到了這會兒,也不想玩裝深沉那套把戲了,嘴裡輕巧的吐出兩個字:“成交”。
“好,痛快!葉兄弟以後肯定是做大生意的料子......”。
陸鵬飛咧着嘴笑着,高帽子隨之就給葉歡戴了兩頂。這兩塊料子他轉手盡賺了幾萬塊,不高興纔是怪事情。
對方要是運氣好,賭漲了那是別人的本事,他也不紅眼,賭垮了對方只能怪自己眼力差,運氣不好,那也不甘他的事情。他是做玉石原料買賣的,料子一出手,他就在旁邊風輕雲淡的盡看潮起潮落。
在石場裡賭石,付賬極爲方便,無線刷卡的POS機上劃了兩下,就將葉歡賣掉橫幅纔到手沒多久的那筆銀子縮水了將近一半。
錢一離手,銀貨兩訖。陸鵬飛熱情的問道:“葉兄弟是再看看料子,還是想將這兩塊料子給解開?”。
“解開”,葉歡惜字如金的簡單說道。
“好”。
陸鵬飛嘴上讚了一句,他也想看看自己看中的料子表現到底如何。
各個石場的玉石毛料旁都準備着幾臺供賭石的買家現場切割打磨的切割機,陸鵬飛揮手一招,將一位三十多歲,切割毛料的師傅叫了過來。
翡翠毛料的切割打磨其實是一門相當專業的手藝活,因爲在操作的過程中稍一不慎,就會傷及毛料中的翡翠。所以沒有幾年的鍛鍊,老師傅們根本不會讓學徒上手幹活。
“從這裡下刀”。
葉歡拿了一支粉筆在那塊皮殼沒有松花表現的毛料上劃了一道白線,切割的師傅不可思議的擡頭看他一眼,問道:“老闆,確定是這裡?”。
葉軍也是懂得一些玉石常識的主,他一把將弟弟拉過來,急道:“兄弟,先擦個窗口看看情況再說,哪有你這樣的,直接下刀開解口”。
難怪葉軍着急,正常解石的時候,都是先將毛料擦口,也就是在皮殼上慢慢擦出窗口,看到出綠了,再逐漸下刀。
而切開毛料塊體的斷面就稱之爲解口,一般敢拿毛料解口的都是玩毛料賭石几十年的資深骨灰級老鳥,而且是毛料皮殼的松花,莽帶表現都十分明顯,這種情況下才會露一手,玩出解口這花招。
現在普通的石場裡已經很少看見有誰敢這樣玩了,除非是那些家裡有銀子的二世祖,又剛入行的菜鳥們纔會這樣。
別說葉軍了,就算是站在一旁,已經是見多識廣的陸鵬飛也有點詫異。他心裡正奇怪着:這小子一直表現的十分老道,看上去十足的老鳥模樣,怎麼解石的時候這麼浮躁,完全兩碼事啊......
“大哥,你放心,這塊料子我心裡有數。再說了,這不是陸老闆陪送的嘛......”。
見弟弟拿着價值幾十萬的毛料和自己開玩笑,葉軍急得就想瞪眼。楊虎這時好奇寶寶的心思又起了,拉着葉軍一個勁的問東問西。
看大哥被楊虎纏住,葉歡笑了一下,轉頭對那位切割師傅道:“聽我的,下刀”。
切割師傅微微搖了搖頭,他只是解石的,客戶自己的東西,要怎麼樣切他管不着,提醒一句,是他做人的情分,客戶不聽,他就不管了。
因爲翡翠不能接觸高溫,爲了怕切割過程中傷及毛料裡的翡翠,他將一個水龍頭打開,讓水對着毛料切口處始終淋灌着,切割機的砂輪轉動起來,發出一陣轟隆隆的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