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宋名臣言行錄
距離“李一針”店鋪不遠的江邊街心花園岔道旁有個自發形成的小型市場，延綿一千多米左右。
整個市場象個集散地，到處都是練攤的，賣什麼的都有：古玩玉器，書本雜誌，木雕石雕，舊貨傢俱等。還有女孩子喜愛的髮夾飾品，裝飾擺設，賣各類小吃零食的。另外，二手手機，手機卡，電話卡，劣質的新衣服，舊衣服，占卦，看相，摸骨的，老手藝人剃鬍子，挑雞眼的，夜鶯野雞......這裡全齊活了。
葉歡這段時間沒事兒的時候就過來這市場裡轉悠，他主要是喜歡這地方的那種氛圍，覺得透着一絲淡淡的淳樸味道。看見偶爾從身邊跑過幾個小臉通紅，咬着糖葫蘆串的小孩嘻笑着追逐打鬧的時候，心裡暖洋洋的總感覺一股莫名的溫馨。
這裡即使有一些小欺騙，頂多也就是那種帶有小市民般不傷大雅的狡獪。不像那些純粹的古玩市場裡到處是陷阱，充滿着爾虞我詐，一不小心就會萬劫不復。
賣書本攤子上的書本，雜誌堆得老高，擺攤賣書的攤主一般淘來的貨色都很多。
主要是他們收購的成本極低，大多都是走街串巷的按照收購廢紙的價格，成捆成堆的按幾毛錢一斤的價碼從人家買來。或是在廢品收購站裡有熟人，從那堆得和小山一般高的廢紙堆裡直接找些品相好的，之後也來不及多清理，隨便拾掇一下，就堆放在攤子上任由顧客挑選。
悠閒的踱着方步，葉歡在這家賣書的小攤子前瀏覽着。旁人有可能不喜歡這散發着帶點黴味的感覺，偏好文房四寶的他卻覺得這才正是古色古香的書卷氣。
小時候葉歡就喜歡這種書攤，他以前用的新華字典，在這小攤上只要八毛錢一冊。圖書館裡幾十元的《康熙字典》，這裡若是有，頂多四，五塊錢，你就能拿走，雖然外表看起來破爛了點，但好歹湊乎着能用，對於葉歡當時的家庭環境正適合。
隨意的翻看着一本本的小說，二月河的《康熙大帝》，暢銷的《知音》雜誌，《兵器知識普及》，小學語文課本第六冊，盜版的《鹿鼎記》，手抄本的《少女之心》，刻版印刷的《宋名臣言行錄》......
葉歡一本本隨意翻動的手指當時就頓了一下，眼眶中的靈氣對那本《宋名臣言行錄》產生了感應，金黃色光線雖然柔和，但明顯感覺到一股濃厚的氣息。光線透入紙內迴繞了一圈，返回眼眶的時候竟然與那書本來了個對接，與自己前幾次發生的撿漏的情形一般無二。
自己想去撿漏，沒碰上古硯不說，到是惹上一身麻煩。自己抱着懷舊的情緒來這轉悠，卻偏偏碰上好事兒。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葉歡現在對這句話瞭解又加深了不少的認識，啥叫驚喜？這就叫驚喜，在你沒有絲毫意識的情況下，突然從天上掉下個餡餅。
有過幾次經驗的葉歡迅速用眼角瞄了攤主一眼，那是個戴付眼睛的中年人，這會兒他正閒着沒事兒的時候，站起身，撅着屁股在那慢慢的整理自己攤上的書本，雜誌，根本沒有顧及葉歡的光顧。
“老闆，這書怎麼賣啊？”。
葉歡一手掐起幾本雜誌，將那本《宋名臣言行錄》夾雜在中間，向着那中年人揚手揮動了一下。
中年人轉頭看了葉歡一眼，依舊彎着腰說道：“那要看你買的是什麼書......”，說着話，攤主不慌不忙的轉過身走到葉歡的旁邊。
葉歡心裡稍微“咯噔”了一下子，這攤主還真是人不可貌相，比較精明，並不像外表裝束看上去給人一付迷糊的厚道人模樣。
葉歡原本打算糊弄過去，看這攤主賊精的模樣，只好將那幾本書全部攤開，一本本的給老闆過目。
“葉總，你別在這忙乎啊，下午那石場要開始動手了，等着你吶，快走......”。
攤主剛要開價，不遠處曹勇坐在路虎的副駕駛位，騷包的揮動起自己的手機，扯着嗓子向葉歡大叫着，引得不少練攤的，逛街的人紛紛將目光投向那裡。
曹勇貌似極爲享受這種萬衆矚目的帶有一絲羨慕與妒忌的眼神，狀態極佳的笑着再次向葉歡揮手。
葉歡微微搖了搖頭，他也不好學那傢伙在這人流量那麼大的地方扯着嗓子鬼叫，於是對攤主說道：“老闆，多少錢啊？”。
平時這堆雜誌大約一元一本，書籍頂多三五塊錢，但這老闆也是生意人，他沒有說價錢，朝着葉歡狡譎的嘿嘿一笑道：“坐那麼高檔的車，您是大款啊，呵呵，您還叫我老闆，打我臉不是......”。
葉歡聽這攤主口風不對勁，居然和自己玩起了古玩行當裡那套過門的切口，感覺好笑，因爲他篤定這傢伙並不知道這本書的價值，要不然，也不會這樣雜亂無章的亂堆亂放。於是笑着道：“老闆，別逗了，我還有事兒......”。
中年人向葉歡手裡的幾本雜誌，書籍重新看了看，《知音》，《古玩鑑賞目錄》，《汽車之友》，《宋名臣言行錄》各一本，幾本書都發黃卷邊，還帶有黴點，都不是值錢的貨色。
攤主有些着急，猶豫着一時沒開口。他雖然覺得對方是大款，來自己這破書攤買書感覺有點蹊蹺，但這幾本書都是尋常貨色，他想開口宰客也沒借口。
因爲他這是普通賣書的書攤，不是那些銷售古玩字畫的店面，賣的物品以舊值錢。他這的書本，雜誌卻是越新越好，最好是能新的幾乎與圖書館陳列架上賣的一樣，中年人看着找不到好藉口，又不想平白跑了一個主顧，咬咬牙道：“老闆，您是做大生意的人，就算賞我們口飯吃，這幾本雜誌五塊錢一本，那本書就算二......十五吧”。
這攤主的心態其實與那些初涉古玩收藏的人很像，自己沒有眼力分辨物件的真僞好壞，雖然人也精明，能覺察到購買者對物品的需要，但正是眼力的缺乏，導致大部份人喪失了發財的機會。
看着他中年人牙疼的模樣，葉歡忍不住吃吃笑了起來。想發財，又狠不下心來揮刀，註定和銀子沒有多少緣份。
心中雖然這樣想，葉歡還是笑着從兜裡抽出兩張二十元的鈔票遞給老闆，一把抄起幾本書，揮手說了聲：“回見”，轉身施施然的向自己的座駕走去。
中年人拿着錢還在那裡激動呢，他原來打算那本《宋名臣言行錄》想要二十，最後自己又覺得多要了，改口變成十五，誰知道葉歡根本沒有細算，當成是二十五塊錢一本付的賬，讓他憑空多賺了十塊錢。他這小本生意，一個顧客一本書十塊錢的純收入已經算是暴利了，他能不激動嘛......
走到自己車旁的葉歡除了將那本《宋名臣言行錄》抱在懷裡，伸手將其他幾本雜誌扔給曹勇，道：“你喜歡看的書，送你了”。
曹勇手忙腳亂的接過之後翻動着幾本書，說道：“這都啥時候的老雜誌你還買？這一期的《汽車之友》我家裡有了，知音？這是那些女人看的，古玩鑑賞？我看這些玩意幹嘛呀我？看了也沒用......”。
曹勇隨意翻了幾下，將那幾本破書往腳下一扔，道：“虎哥，走啊，咱們哥幾個去撈銀子纔是正經事兒，gogo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