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天心涅

心魔頭顱雙眼緊閉,面無表情懸在本源血煉大|法之內,隨着血劍絞殺浮浮沉沉,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減小。如此情形,更增血河天尊的信心,他以爲心魔已然被打的到了危急存亡之秋,但心頭卻沒來由的生出一絲隱隱的不安,就像一片陰影漸漸籠罩上來。

本源血煉大|法之內心魔魔心之上,風馗首已然盤在虛空,一顆魔心已然消失不見,劫運假面之下的風馗首猛然張開了眼睛,兩道紫色光芒好似利劍一般射出,直接透過心魔看似虛無的身體看向化爲血海結成大陣的血河天尊,聲音裡無悲無喜緩緩開口道:“血河天尊居然存着卸磨殺驢的心思,這畜生果然是個冷血無情的畜生!這一回我襄助心魔害了他算是玩命賭博,但終究是押對了寶。”

風馗首一席自言自語才落下,心頭便響起心魔的聲音,純淨如高山流泉,沒有狂暴也沒有邪異,自宏大,自純潔。

“終於煉化我這顆萬年魔心了?好一個災難道,我這虛無魔體便是拜你所賜。”

嘿嘿笑了一聲,風馗首擡頭看向上方懸着的一顆頭顱,此刻看去好如血海之內一顆浮塵正隨着無盡浪潮被血劍轟擊飄蕩不止。

“虛無魔體,即便是我身懷災難道,也傷不得你分毫,你終於算得涅磐重生了!”風馗首頗爲感慨,滿心震撼。他也未曾想到,一頭心魔一旦修成智珠成爲真魔居然如此神異,虛無魔體的神妙他更是看不透分毫。

“放心吧,我可不是血河那等涼薄無情的魔頭,你於我有恩,便是我欠你的人情。結成智珠,我便已經有了良心,你已然幫我除了魔心,我雖然身爲魔道,卻與人無異。善惡之分,我十分明瞭!”心魔語氣平靜說着,異常的平靜和真實,顯見是個得天獨厚真性情的人物。

“現在看來,血河遠遠比不得你,而你也是秉承運勢的存在。我本是被血河逼着來對付你的,卻成全了了你。這世間一切的變化,恐怕沒有一個人的完全掌控吧!血河該死!現在我煉化你之魔心,推動災難道進入十重,雙眼裡兩道紫芒射出,便能探知別個內心,剛纔我一番施爲,發現血河心頭居然存着一條卸磨殺驢的詭計,無論如何,可否幫我殺了血河,我們從此互不相欠!”風馗首可不敢血河天尊這樣的敵人還活着,不然十個縹緲劍派也保不住他,況且縹緲劍派可不會爲他這小人物與一尊上古大魔爲敵。

“哈哈!風馗首是麼?我早說過,血河天尊此番必死。要麼我成爲他修真路上的墊腳石,要麼他成爲我修成真魔的敲門磚。我和血河生來就是水火不容,終究只能活一個的!現在,我贏了,所以他必死!”

胸有成竹的聲音,平淡中帶着霸道的話語,使得風馗首心頭猛震。

血河天尊尚且不知道風馗首的名號,風馗首不說,血河天尊天尊修爲也無從得知,但如今心魔卻輕易吐出“風馗首”三個字,更是讓風馗首大吃一驚,風馗首忍不住驚叫道:“你怎知我名姓?難道你也修了災難道?”

心魔哈哈一笑道:“這是我的天賦!不要驚訝,也是拜你所賜!從此以後,我叫天心涅,你大可記住這名號。”

“天心涅,好名字,不過正配你!”風馗首輕念道。

天道鑄造,生於魔心,涅槃重生鑄就道業!天心涅,三個字是一個寫照,概括了血河天尊之心魔的前半生。

“萬年光陰,我天心涅終於到了跳出棋盤,行自己路的時候了。血河……”天心涅仰面咆哮,強悍無匹的意念成漣漪一樣擴散開來,頃刻間將一片血海分爲兩半,本源血煉大|法頃刻間被擊破。

血河天尊咆哮一聲,瞬間化爲本尊,靜靜盯着眼前一顆魔頭,他卻看不到魔頭下面一具完整的虛無魔體。

天心涅忽然睜開了緊閉的雙眼,內裡神光灼灼,饒是血河天尊修爲蓋世,依舊眼皮跳動,生出一種被人看穿無可遁形的感覺,心頭更是生出一股涼意,嘴裡禁不住發出一聲咆哮道:“不可能!”

“你輸了!”天心涅淡淡的吐出這三個字,好像生死的判決,好像滾滾的雷音。

“不對,不是如此的……怎會如此!該死的小子居然和你勾結了!啊……出來,我要殺了你這螻蟻般的小賊!”

血河天尊血發飄蕩,雙手握着拳頭,滔天的殺意使得整個血色的世界都在顫動。

到了這樣田地,血河天尊已然亂了方寸。

靜靜的看着血河天尊,天心涅好似在看一場鬧劇,好像在看一頭窮途末路的野獸在咆哮,良久天心涅才吐出聲音道:“無論是他還是你我,無不是爲了活着。他幫你,你卻依舊要殺他,而幫我他不但能得到好處還能賣我一個人情,這樣的買賣傻子也會選。你正是因爲太過無情太過殘暴所以才惹來心魔,連你的妻子,那樣一個願意爲你付出一切的女人你都能親手抹殺,所以天道給你考驗,所以纔有了我!到了你身處死地的時候,你才知道死亡的可怕麼?你終究沒能走到極致,如果你連自己都敢殺,那麼你便能踏破人仙境界,成爲真仙!可惜,你走的終究是捨本逐末的路子,即使到了我的出現,你也沒能勘破瓶頸反璞歸真!殺身而涅槃的道理,卻只能讓我在你死前來告訴你!”

“你贏了!”

血河天尊頹喪無比的吐出這三個字,眼見着風馗首滿具危險氣息的災難五相出現在自己面前,全副的精氣神跌落到最低谷。

人仙境界巔峰的血河天尊居然被自己的心魔打敗,這樣的挫敗恐怕沒有那個修真者能夠接受吧!

天心涅淡然一笑道:“血河,記住我叫天心涅!”說話間,虛無魔體瞬間將血河天尊籠罩在內。幾乎在同一時間,血河天尊的身體猛然爆發,好像一顆星辰毀滅,帶着毀天滅地,帶着玉石俱焚。

但是,天心涅的虛無魔體就在那一刻之前無限短的時間裡將他籠罩在內,讓那恐怖的爆炸沒能擴散半分,天心涅冷笑一聲道:“相伴萬載,你的爲人,還有誰比我更瞭解呢?你這玉石俱焚的手段和那頹喪的表演我怎會看不穿!”

“啊……我不服!”

血河天尊瘋狂咆哮,卻掙不開天心涅的虛無魔體,被天心涅一點點的煉化。

“只因爲——你無能!”

天心涅的話語緩緩落下,便是血河天尊生平遭受的最大羞辱!

誠然,和天心涅比起來,他的確一無是處,的確無能,因爲他沒能參透沒能勘破的東西,天心涅全都做到了。

幽深的峽谷裡,血河天尊的身體頹然倒地,撲倒在血河碑之前,原本僵硬不動的風馗首忽然一陣顫抖,緩緩張開眼睛,看了滿是驚慌空自懸浮起來的玉骨魔帝頭顱一眼,便見血河天尊身體點點融化,頃刻間血肉無存,成了一團血泥懸在空中正受着一道神光不斷灼燒,漸次從血肉之內灼燒出一股股黑氣還有點點黑水,那血泥也變得晶瑩通透起來,懸在空中一動不動一刻,忽然好如胎動一般,如同復有了生命開始緩緩蠕動點點變化,一炷香時間過後,風馗首視線裡便出現了一具完美的男人軀體,無可挑剔的線條,無可挑剔的氣質,一頭白髮飄揚,一件道袍加身,自空中緩緩降下。

風馗首看在眼裡,心頭唯獨生出一個念頭:“這樣男人,才堪稱神仙二字!”於此相比,當初飄渺仙君腳踏雲霞的形象就像土狗一般,與此刻的天心涅相比,雲泥分別天差地遠。

天心涅從天空緩緩落下,站在風馗首面前,一頭白髮好如銀絲無風而自動,雙眸恍若明星神采奕奕,劍眉入鬢,一張完美臉龐,使得風馗首心頭都生出幾分羨慕嫉妒。

“他孃的,如此容貌,全天下女人可都要投懷送抱……這要到了九州世界,不知道多少男人要從此成老光棍,不知道多少少女要癡念一生!”風馗首心頭無限感慨,倒是見不得別個得了所有女人的鐘愛,打心底,這貨其實還是有那麼一點花花腸子的。

雖然他曾經在一個女人面前說過,要當一個不一樣的男人,愛她,就愛她一生,不離不棄,但是他卻不能斷絕自己對女人的幻想。

“一副皮囊而已,風兄便釋懷吧!”天心涅淡淡的聲音響起。

風馗首一愣,嘿嘿笑道:“叫我一聲風兄,可顯得我高攀了!我這樣小角色可當不起啊!”

天心涅看向風馗首一眼,又仰面去看天頂紫月,唏噓道:“你可不是常人!再說,沒有你那一番話,我怎能頓悟。你啓發了我,叫你一聲兄弟,也顯示我兩情誼!”

搖了搖頭,風馗首感慨道:“想不到在奇險境地裡,我倒是結了一份善緣!”

一旁玉骨魔帝聽聞兩人對話,驚訝的下頜大開,驚駭吐出聲音道:“你……你不是血河?”

“當然不是!血河已死,我乃天心涅!”

玉骨魔帝緘口不言,直看向風馗首。風馗首冷哼一聲道:“心涅大哥,我們不妨換個地方再聊吧,想必你也看出玉骨魔帝的心意了吧!這一番事情下來,雖然我能夠不死,反得了許多好處,但多是身不由己。對於他,我心底總有着一股怨念!當初便是他把我引入這個圈套之內的。如今,我根骨已壞,從此修爲境界便要原地踏步。玉骨魔帝,他活該繼續受困!”

“隨你決斷吧!”

天心涅隨手一揮,帶着風馗首便如斗轉星移一般,到了一處高山巔峰,二人迎風而立,俯瞰魔界,就連風馗首這貨也多了幾分飄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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