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傳來得很突兀,
像是一記棒槌,猛地砸了下來,不給人任何的預留準備時間。
安律師身子猛地一轉,目光一凝。
庚辰卻顯得很輕鬆,主動地起身走到門口,很自然地打開門。
“您點的外賣。”
門口的小哥把外賣袋子遞過來。
“謝謝。”
庚辰道了聲謝,把門給關上了。
他現在用的是塑料模特改裝後的身體,但因爲披着衣服,不細看的話,還真看不出內在的情況,也足以以假亂真。
“你還點了外賣?”安律師顯得很吃驚。
老子在逃難,你居然還點外賣……
“總得吃點東西,雖然我這具身體是個嬰兒,但消耗也不小。”
“點的什麼?”
“肯德基。”
“我還是比較喜歡麥當勞。”
“那我再點一份?”
“算了,我們邊吃邊走吧,快點兒。”
說着,安律師就從口袋裡取出了一杯可樂,另一隻手伸進褲兜去拿車鑰匙。
誰曉得可樂一拿在手裡忽然溢出,
黑色的液體像是具備了某種特性的生命一般,瘋狂地開始撲到了安律師的身上,而後開始了撕咬和咀嚼。
哪怕是古墓裡的食屍蟲都不帶這麼兇猛的。
“啊!!!!!”
安律師發出了一聲慘叫,痛苦地倒在地上扭曲起來。
庚辰手中塑料袋內的薯條,在此時全都化作了恐怖的觸手,將其直接捆縛住,薯條上分泌出來的油汁帶着恐怖的腐蝕性,瞬間將他的這具模特身材給腐化得千瘡百孔。
也就在二人都中招的這一刻,
兩道黑色的身影忽然從門縫下面滲透了進來,重新凝聚出了人形。
“就是他殺了阿瑤他們?”一道黑影說道。
話語裡,帶着些許的不屑以及疑惑。
“可能是被圈的時間久了,阿瑤他們也懈怠了吧。”
“或許吧,封鎖一下四周,別讓他們靈魂竄出去,等徹底解決了他們,我們還得去繼續找叛…………”
“不對,這屋子有問題!”
“嗡!”
忽然間,
這座空置屋的四壁上出現了一道道佛門文印,
緊接着,
一條金色的線從文印上蔓延開去,
頃刻間“野火燎原”,
恐怖的業火直接炸裂!
“轟!”
………………
“啊啊啊啊,好痛啊,啊啊啊啊!”
“啪!”
額頭上的符紙被安律師摘了下來,安律師揉了揉自己的胳膊,起身後身子一陣扭曲,顯得很是不適應。
外加,嗓子有點沙啞。
在安律師對面,那個嬰兒也摘下了額頭上的符紙,表情有些淡漠地看向安律師:
“是執法隊。”
顯然,他在問安律師,爲什麼執法隊會對自己出手。
“在那羣瘋子眼裡,你是不是身在曹營心在漢有什麼區別?”
庚辰微微皺眉,因爲他覺得安律師說得有道理,但卻有些強詞奪理。
“我得去和他們解釋清楚。”
庚辰的身子飄浮了起來,他能保持身子飄浮大概到成年人頭部的高度,再高的話,就有些吃力了。
其實,
業火爆炸的位置,就在他們頭頂那間屋子。
只是,業火的特殊性,它的存在只是“淨化”,而不是單純物理意義上的燃燒,所以雖然有聲響,卻不會對房屋以及周圍環境造成真正意義上的損壞。
先前,
樓上屋子裡的“安律師”和“庚辰”,只是製作出來的傀儡,拿來釣魚用的。
“嘿,我說,剛剛咱演的像不像,是不是情景感很強烈啊?”
安律師一邊和庚辰上樓一邊問道。
先前二人在下面,額頭上貼着符紙,控制着傀儡的說話和動作,但實際上,真的和表演話劇一樣。
庚辰沒說話,顯然,他心情不是很好。
在他看來,執法隊應該是自己這邊的,自己雖然失去了體內的那部分豪彘本源,卻依舊可以通過其他辦法和以前的“老朋友”們聯繫,然後再把這些消息發給陰司,陰司再轉送給執法隊讓他們去執行抓捕行動。
所以,他不想和執法隊起正面衝突。
“別沉着臉啊。”
安律師在後頭倒是神情有些放鬆了,其實,更像是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老子已經陷入險境了,怎麼滴,還引頸待戮啊?
能多咬你一口也是賺的!
打開屋門,
房間裡的空氣格外清新,
甚至可以用“沁人心脾”來形容。
安律師甚至覺得如果可以的話,召集一下大量的人力物力把這業火的陣仗搞得再大一些,說不定直接能解決整個城市的pm2.5的問題。
當然這也只是想想罷了,若是那樣玩兒的話,整座城市只剩下乾乾淨淨的一座空城了,而且是靜悄悄的那種。
客廳中央,
安律師看見了自己那幾乎被腐蝕了一大半的傀儡身體,正好上半身沒了,只剩下下半身的殘肢。
庚辰之前的模特身材,已經被整碎了。
而後,在客廳角落位置,有一個男子極爲痛苦地躺在地上,在其身側,還有一道人形灰跡,
呈現出一個“太”字。
顯然,一個已經被人道毀滅了,還有一個居然命硬到這種地步,業火沒把他給燒死。
只是,雖然沒燒死,此時的他,狀況也是相當的糟糕了。
全身上下,密密麻麻的都是白色的膿包,不斷有膿包破裂,濺射出膿水,也不斷的有膿包再度鼓起來。
同時,在其額頭位置,不時的有黑煙飄散,這是靈魂也在被消減的表現。
見到這一幕後,庚辰有些無奈,他閉上了眼,隨後,睜開,身子飄浮到了男子面前。
“咳……我……你……咳……”
男子已經無法說話了。
“我會想辦法救你,我覺得,我們之間可能存在什麼誤會,我原以爲,我們之間應該是會有一些默契的,但……”
“噗哧!”
一直白骨手直接刺入到男子的脖頸位置,
而後一攪,
肉身的生機連帶着靈魂一起被攪碎!
庚辰怒目圓瞪,
擡起頭,
看着安律師,
怒吼道:
“你在幹什麼!”
“給他一個痛快,省得他痛苦。”
“安不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肯定有事情……”
“我現在可以坐下來,像剛纔那樣演戲一樣,把之前的臺詞重新過一遍,然後等第二批執法隊趕來。”
“你……”
“要麼現在就被砍死,要麼就趕緊離開這裡,你是叛逃者,他們要殺你,不是很正常麼?
那就去把他們給領到那些叛逃者身邊去,拿你自己當引子,興許還能解決一些問題。”
“你這是在把我當傻子!”
“怎麼滴?”
安律師的眉毛跳了一下,
繼續以一種反派的姿態道:
“我們把你給放了,我還陪着你來了,答應你的事兒,我們書店都做到了,怎麼,你還想反悔違反協議?”
“我……”
“告訴你一句,不殺你,是因爲我老闆心軟,老庚啊,你沒無恥到這種地步吧?”
說完,
安律師直接抱住了嬰兒,
快速地向樓下跑去。
他沒去開車,而是直接翻牆跳出了這個小區圍牆。
只是,安律師的腳步馬上停了下來,他感應到了好幾股陰間的氣息正在向這裡快速移動,這麼多人?
不對,
執法隊那幫人不可能明目張膽地把氣息泄露出來!
“喂,你說的那個叛逃者在揚州哪裡?”
“我知道你想做什麼,但別想着靠這個渾水摸魚,我消息真的已經發送出去了,那邊要麼被解決了要麼就被布控了。”
“我說怎麼就和你交流這麼累呢?”
“你們之前到底做過什麼?”
“現在問題是你剛剛殺了兩個執法隊的人,我們現在正在被追殺!”
“是你殺的,我沒有。”
“哈哈,你腦子進水了吧,那個連遺言都辦法留的汰漬,
是我殺的?
第二個也是我爲了幫他結束痛苦而已,倆人都是你殺的,你殺的!”
安律師幾乎叫了起來,這口鍋,扣結實了,以後就不用心虛了!
“我有辦法離開,哪怕有執法隊的追蹤,除非他們這次還有乙等隊過來。”
“我艹你大爺,這個時候能不能不立Flag,我現在敢打包票,他們肯定來了!沒你小子這麼敗人品的!”
“兩條路,給你選。”
“你快點吧,我感應到附近有好幾股不是執法隊的小可愛正在往這裡來。”
“一條路,返程回通城。”
“回書店?”
“那裡應該最安全,對於你來說,最安全。”
安律師深以爲然地點點頭,道:“是的,你信不信我如果抱着你回書店去,不用執法隊跑來殺我,我老闆就第一個跳出來砍了我?”
“第二條路,衝出去吧。”
“怎麼都是絕路?”
安律師現在還不清楚他老闆以及他的小四兒也在揚州,
一想到自己要面對一羣執法隊的瘋狗,他就覺得人生沒什麼希望了。
“你安不起,慫到這個地步了麼?”
“當年是當年,現在是現在,老子被剝奪了出身文字了,你以爲還是當年…………”
“嘔!”
懷中的嬰兒忽然一吐,
而後,
一張紫色的卷軸從其嘴裡掉了出來。
安律師的眼睛當即瞪得大大的,
呼吸也猛地加速了起來!
“現在,你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