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晴也不避嫌,一屁股坐到牀上,“快老實交代,你昨晚都幹了啥?”
“原來你是問這個呀?”古皓然一邊穿女子長裙,一邊問道,“門主後來不是去找你了嗎?他難道沒告訴你這些?”
夏晴撇撇嘴,“他那個冰疙瘩,能說出一個長句子就不錯了,你還指望他對我講清楚詳細情況嗎?”
“這倒也是!”古皓然看了看,房門和窗門都已關閉嚴實,他低聲說道,“我昨晚偷偷潛去安樂軒,發現房頂上趴着一個人,不想驚動他,我就躲在一旁偷偷觀察,後來見夏侯走後,那黑衣人朝房間裡吹了迷香,然後從窗戶潛入。我迅速飛到黑衣人原來所在的位置,從他掀開的瓦片朝下看,只見黑衣人來到牀前,將昏迷的安採蓉抱起。我當時本打算出手相救,只等着黑衣人跳出窗口,便給他致命一擊,可是我忽然發現安採蓉竟然睜開了眼睛,嘴角勾起一絲冷笑。雖然只有一瞬間,但我卻看得清清楚楚。當時我快嚇慘了,從來沒見過中了迷香的人忽然睜眼笑的,還以爲她詐屍呢……”
夏晴瞪了他一眼,怎麼樣也不能用詐屍來形容吧?
古皓然說道:“那情況真的跟詐屍差不多嘛……不過我一想,活人怎麼會詐屍,這安採蓉肯定沒有昏迷,一定是裝的!我忽然很好奇她會怎麼做,於是並沒有出手,而是悄悄跟在他們後面。後面的情況其實和袁飛描述的差不多,哦,袁飛就是昨晚那個被抓的黑衣人,他其實是煞影門的人。”
“這是什麼情況?”夏晴疑惑問道。
古皓然解釋道:“我一路追到山洞,發現黑衣人並沒有立刻對安採蓉出手的打算,反倒丟下她朝洞外走來,就在這時,安採蓉突然睜開眼睛,瞬間對黑衣人出手,我這才發現她原來有武功,而且武功還很高,尤其是她頭上那個銀釵,真的好厲害,銀釵裡面射出的細針在空中不斷變幻出不同的陣法,困住黑衣人,讓黑衣人根本沒有接近她的機會。大戰幾個回合後,黑衣人徹底敗下陣來,主要是被細針擊中了。安採蓉說針上有劇毒,半個時辰內沒有解藥必死無疑,黑衣人大駭,安採蓉趁機逼他說出所有計劃,聽完後她冷笑了下,忽然射出幾枚細針,分別刺入黑衣人的眼睛、嘴巴、耳朵,讓他的面容瞬間被鮮血覆蓋。然後,安採蓉又在他咽喉上補了一針,待他徹底死透後,她走到屍體旁,往自己身上蹭了很多鮮血,然後她一把火將屍體燒得乾淨。我當時還有點佩服這個女子,覺得她好厲害,哪知她忽然幽幽說了一句話,就是袁飛昨晚陳述的那句話,她說這是一個除掉林氏的好機會,她得好好利用才行。我仔細一想,覺得不對勁,正在此時,門主不知爲何忽然出現在我身邊。”
夏晴聽到此處暗驚,她本以爲是古皓然通知擎天的,沒想到竟是擎天自己主動出來的,他是每天都在關注着夏府的動靜,還是隻是巧合?
說到擎天,古皓然面上露出一絲崇敬之色,“門主真是厲害,他立刻猜到了安採蓉的打算,然後想出一計,就是讓人假扮黑衣人,當衆拆穿你二叔和安採蓉的真面目。他說,事情雖然有很多解決方法,但這種是最簡單有效的,因爲當事人已死,不好再找出證據,而弄出一個假黑衣人來,雖然他說的話,衆人未必全信,但心間都會生長出懷疑的種子。只要心生懷疑,便會從此防範。而且,他說他有辦法讓黑衣人的話被人信服,關鍵便在於安採蓉頭上那支銀釵上!”
古皓然無比佩服的說:“門主懂的真是多,他一眼便判斷出銀釵上的開啓機關以及細針上的毒,然後憑藉高超的化妝技術在袁飛手臂上僞造出中毒的跡象……他的打算就是等袁飛將一切說清楚後便出手救下他,剩下的就讓你們夏府人慢慢琢磨。我覺得沒我什麼事了,於是就回來睡覺了!”
夏晴沉默,心中狐疑而驚歎,喃喃自語道:“他竟能在短時間內想得如此周到?”
“那是,門主的才能,天下無人能及!”古皓然崇敬的說完後,忽然話鋒一轉道,“說實話,我覺得門主他對你真好,比那個閒王好多了,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別嫁給閒王做小了,乾脆跟着門主私奔吧!”
夏晴差點噴出口水了,伸手重重在他額頭上敲了一下,“瞎說什麼呢!”
夏晴絕對不會承認,這個念頭也曾經在她心裡一閃而過,不過很快便被她否定了。擎天現在對她確實好的沒話說,但背後的目的,她依然完全不知道,何況煞影門門主過的是腥風血雨的生活,她難道要跟着他,做一個門主夫人,每日生活在江湖的腥風血雨中嗎?
今晚過去之後,夏府內呈現詭異的平靜。
主子們每日除了請安外幾乎都閉門不出,老夫人接連幾天都臥牀休息,林錦華和安採蓉也是如此,夏瑞雲則藉口生意忙外出離家,王寶琴每日去老夫人那裡獻殷勤,但老夫人近日對她特別冷淡,總是冷冷的將她打發走。王寶琴出來後總是冷着臉,明顯的不快。
夏瑞風每日事物繁忙,依舊早出晚歸,他暫時沒有繼續追究這件事。
下人們每日低頭幹活,再也不敢像以往那樣交頭接耳,就怕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被主子們知道。
這種詭異的安靜氣氛並沒有持續多少天,因爲夏晴的婚期到了。女兒要出嫁,林錦華自然提起了萬分精神,忙着張羅各種事情。
由於夏晴此次嫁過去是側妃,所以不能穿正紅色的嫁衣,之前準備好的那套嫁衣作廢了,林錦華不得不命人迅速又做了一套顏色稍微有些暗的紅嫁衣。待嫁衣做好後,她摸着暗紅色嫁衣唉聲嘆氣,“晴晴,委屈你了!”
夏晴也覺得無比滑稽,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和另外一個女人一起嫁給一個男人,簡直超出她的想象範圍。她心裡是絕對不會承認這樁婚事的,對她而言,今日不過是過家家罷了,一場兒戲而已。所以,她並未在意,安慰林錦華道:“娘,你別多想了,閒王對我可好了,他娶欣欣公主不過是迫不得已,你放心,我在閒王府絕對不會吃虧的!”
“這就好!說起來閒王這孩子也挺不容易的,這些年肯定過的很辛苦,你嫁過去後要多照顧一下他。還有那個欣欣公主,娘雖然沒有見過,但聽人說她貌美心善,想來不會爲難你,你們定要好好相處!”林錦華語重心長的說道。
“我知道啦!”夏晴應付道。
林錦華走到櫃子邊,從櫃子最下面的格子裡取出一個盒子,打開後,珠寶的光芒頓時大現,上面還放着幾張銀票。
夏晴微微驚詫,她一直以爲林錦華很窮,沒想到她居然有這麼多存貨。
林錦華說:“這些有一部分是娘當初的嫁妝,剩下的是娘這十多年來爲你存下來的,給你當嫁妝用!另外,你父親已經吩咐過夏府管事,你這次的嫁妝非常豐厚,你不用擔心比不上那公主,夏家不會委屈你的!”
夏晴急忙說:“娘,這些你留着,自己該花就花,我有夏府的嫁妝就足夠了!”
林錦華搖搖頭,“不要拒絕,雖然沒有多少,但這是孃親的一份心意!”
“已經很多了!”夏晴隨意看了下,銀票每張六千兩,足足有三萬兩,再加上這些珠寶,起碼價值五萬兩,五萬兩的嫁妝已經夠多了,尋常官員家千金出嫁也才一萬兩的嫁妝。她知道這是林錦華準備了十多年的心意,自己若堅持不要,她恐怕會傷心。所以夏晴暫時收下,準備婚後再拿更多錢出來慢慢孝敬她。
至於丫環方面,夏晴肯定得帶着古皓然,她本打算留下白芷白芸保護林錦華,誰知白芷哭着說想繼續跟她,夏晴也覺得用白芷比較順手,便允了,只將白芸留在夏府。
白芸沒有任何異議,聽從夏晴的一切吩咐。白芸最近癡心練劍,武功增進了不少,夏晴對她的進步很滿意,賞賜了她不少東西。
大婚那天,整個榮安城熱鬧非凡。
一個王爺同時迎娶西涼國公主和本國侯府千金,這種情況實屬罕見,更何況,閒王自從那日在聽風閣露了一面之後,他在京城的人氣頓時水漲船高,街頭巷尾都在議論着他的非凡容貌,閒王的畫像更是到了千金難求的地步,不少閨閣小姐都想辦法從各種途徑買來閒王的畫像,想要一睹其容。
以前閒王殘廢,就算再美,也沒多少人會推崇他,而現在,都在傳言,閒王救父之舉感動天地,所以得到上天眷顧,身體痊癒,而且他才高八斗,氣質高貴出塵,又深得皇上喜愛,甚至有望與七皇子角逐太子之位。
一時間,閒王成爲京城熱門人物,大家都在說着閒王和欣欣公主真是天生絕配,男才女貌,至於夏侯千金,純粹是皇上看在她父親的面子上才照顧她,讓她能夠嫁給閒王做側妃,無論從哪方面看,她都比不上欣欣公主。
所以這一日,看熱鬧的人非常多,街頭巷尾擠滿了人。迎親隊伍分成兩隊,一隊迎娶欣欣公主,一隊迎娶夏晴。兩隊旁邊都是人山人海,人們還自發跟着迎親隊伍走。
作爲正妃,又是公主之尊,南宮瑾自然要先去接寧欣。
夏晴只不過是這場大婚的配角罷了,都不用人來接,直接坐上花轎,朝閒王府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