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九兒抓着落在後頸上的碎髮，想了想，搖頭道：“沒有了，它們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人，像是從地底下爬出來的孤魂野鬼，不過若說它們沒有人的意識也不全對，在我殺死一個傀儡之後，剩下的都開始逃竄，就像聽到了什麼命令一樣。”
“會不會是那羣東西在引着你來到這座山洞裡？”蘇妙四下打量了一眼，“可這裡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而且這石門後根本沒有藏身的地方，它們現在都藏到哪兒去了？”
還真如九兒所說，這羣東西就像是鬼煞一樣，來無影去無蹤……想着，蘇妙打了個冷顫，攥住百里雲曜的衣裳一角壯膽。
“蘇妙說的沒錯，傀儡的目的確實是引你進這座山洞。”百里雲曜淡淡道。
旁邊的角落裡閃爍起微弱的金光，那金光漸漸地越來越強烈。蘇妙順着金光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幾隻金蠱圍繞着地上轉圈。
百里雲曜會意，擡手間，手中多出了三道由金蠱化成的金絲線。
他攥緊了手中的絲線，向後用力一扯。
突然，兩具森森的白骨被金絲線從土中拉了上來。
穆九兒和蘇妙走上前一看，那白骨之上的粗布衣裳還完好無損，連顏色也未改變，說明這兩具屍體肯定是近幾日留下的。
只是……
明明是最近才死的人，爲何會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化作白骨？
“它們的指骨與正常人不同。”百里雲曜瞥了一眼兩具白骨那格外長的指骨，蹙眉道：“我們在門外見到的那具傀儡屍體，它的指骨便與這兩具屍體相像，但也有不同之處，這兩具屍體的指骨像是未長完好，人就死了……”
“難道說，這裡是姬南風煉無憂軍的地方？這裡關着的傀儡……原本都是活生生的人？”蘇妙不禁覺得膽寒。
仔細看去，這不透風的石壁上有着深深的一道道的溝壑，明顯是人用手指甲刮上去的，這些變成傀儡和未變成傀儡就死了的人在生前究竟經歷了多深的痛苦？
“我倒是覺得此處的傀儡不是姬南風手下的失敗品，說不定……”百里雲曜眯起鳳眸，接着說道：“是他的另一個陰謀，他想把傀儡用在戰場上。”
聞言，穆九兒的目光冷了下來，倒抽了一口氣，問道：“殿下說的不錯。妙妙，你可還記得無憂軍是用什麼樣的人煉成的？”
“記得。無憂軍是用十幾歲的少年煉成，而且必須是力壯的男子，要求相當嚴苛，稍有不對就會失敗，變成之前姬南風身後的那羣時常發揮失靈的‘木偶’。”
“正因煉無憂軍的條件苛刻，需要的時間也相當漫長，所以姬南風纔會在暗中改了方法。以他的野心根本等不了那麼久，他想用一個短而迅速的法子讓手底下的軍隊擴充成百上千倍，這個法子就是把普通百姓變成兇猛可怕的傀儡。”
穆九兒看向地上的白骨，“從這兩具屍骨裝扮看上去，是婦人的模樣，煉傀儡的要求就沒有那麼高，不管是老弱婦孺，只要化作了傀儡，都是一樣的兇猛，一樣的殺人不眨眼……”
什麼？
蘇妙心底涌起一陣波瀾，“如果放任他這樣下去，豈不是要害死更多的人？”
穆九兒嘆了一口氣，撫了撫手上的灰塵，“領兵在戰場上廝殺的太子和數萬將士也將遇到前所未有的勁敵，我們必須將姬南風的陰謀扼殺在這裡，越早越好！”
百里雲曜收起一塊小指骨，回眸說道：“我已經有了計劃。此地不宜久留，走吧。”
“不好！”
就在這時，燕輕塵提劍走上來，“山洞的洞口已經被迅速長出來的藤蔓封死了，刀槍難入，藏在四處的傀儡也現身了！”
“什麼？它們在哪裡？”穆九兒正準備拔出匕首迎敵，手腕傳來一陣刺痛，低頭看去，竟是不知什麼時候被銳石劃了一道深深的傷口。
“跟在我後面，不要逞強了。”燕輕塵忽然攥住她的另一隻手，不由分說地將她拉到自己身後。
“我看到了，傀儡是從石頭縫中爬出來的！那麼窄的縫隙，它們到底是怎麼鑽進去的？”蘇妙瞪大了雙眼，若非親眼所言，她根本無法相信。
那羣傀儡就像是泥捏成的，身體能隨意調換形狀……
“這羣傢伙也有血，有劇毒，千萬別讓它們的血碰到你們！”穆九兒提醒道：“心口是它們唯一的命門！”
百里雲曜拔出長劍，抓緊蘇妙的手，“從頂上的洞口逃出去。”
燕輕塵看了看那個最頂上的洞口，點了點頭。
“嗷！”
數不清的焦黑的傀儡從石縫中爬出來，像是對待侵犯領地的異類一樣，蜂擁着朝四人衝上來，張開血盆大口，發出刺耳的鳴聲。
地面也跟着劇烈晃動起來，四周的山石時不時有落下的碎塊。
“再這樣下去，這裡一定會塌的！”燕輕塵厲聲道：“我來斷後，你們先走！”
傀儡們知道了四個人打算從上面的洞口逃走，有的開始朝上面爬過去，意圖封死洞口。
“不，讓我來！我跟它們交過手，比你懂得怎麼對付它們，讓我來斷後！”穆九兒從腰間抽出一柄軟劍，拿在左手上握着，緊接着揮劍刺死了三個傀儡，僅僅在一招之下。
蘇妙一驚，她竟會使左手劍！
穆九兒擦了一把嘴角的鮮血，“我穆家的人從來沒有臨陣脫逃的，我雖身爲女子，從來不比男子差，戰場殺敵，我可從來都是站到最後的一個……”
“九兒，你受了內傷，不能強行運功！”蘇妙抓住她汩汩流血的右手，迅速點了她手臂上的大穴止血。
“你先上去吧，讓我來，我的手上有皇后交給我的天雷火，但凡遇到絕境，炸死這些傀儡不就成了？”蘇妙朝燕輕塵使了個眼色，讓他立刻帶着穆九兒離開。
“不用爭了。”
百里雲曜握住蘇妙捏着天雷火的那隻手，示意她放回去，“本宮來斷後，這是命令！”
他的目光裡帶着殺意，看得蘇妙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