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
紫霞院內的廳房卻燈火通明,夏清歌坐在首位,兩個時辰內從未說過一句話,眼神一直緊緊盯着門外,巧蘭站在一旁也滿是焦急之色。
正待此時
“小姐!”木槿飛身輕巧的躍入屋內,朝着夏清歌行了一禮。
“找到了麼?”夏清歌掃了門外一眼,清冷說道。
“已經找到了,原來無雙是從襲春屋內的地下通道離開的,此時十二仙的其她姐妹已經帶着無雙跪在了院內,她們未曾按着您的吩咐守住無雙,深感失職,而無雙此時更是覺得沒有臉在見您。”
夏清歌並未言語,站起身走出了屋內
來到院落後,便看到一排十二位俏麗身影整齊的跪在青石地板之上,除了最右邊那一身粉色衣衫之外,其餘的便都是着了一身素白長裙,見夏清歌親自走出來,她們齊聲朝着夏清歌行禮。
“屬下參見谷主!”
月光青華,清風拂拂,夏清歌站在院內,背身而立,將院內的一行人仔細掃了一遍“十二仙剛剛來我身邊,有一些事情可能不甚瞭解,今日的失職我暫且饒恕,若有下一次,你們這一衆人還是繼續好生待在藥王谷了事,與世隔絕的久了,怕是對這世間的爲人處事都知之甚少了吧!”
“屬下知罪,請谷主責罰,還請谷主在給屬下們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十二仙中的十一人皆是面色一變,她們雖跟在谷主身邊不久,可這幾日她們都是打心底認可谷主的,如果被谷主責罰回藥王谷,必然會被師父祖以及各大長老們責罰,這到不是最主要的,也許從此之後,十二仙再也難以去的谷主的信任了。
“小姐,您請息怒,從今日開始屬下以及十二仙其它成員絕對不會在有類似的疏忽出現,若在出現類似的事情,屬下必自廢武功,以此謝罪!”夏清歌的語氣雖平和輕緩,可她還是聽得出這淡淡語氣之中透露而出的不滿以及微怒,心裡一緊,急忙上前謝罪。
“就事論事,今日你畢竟不再場,這罪名不能頂到你一人身上,不過你是十二仙的首領,平日的大小事宜均是由你安排,像今日這般漏洞我不希望在看到。”
“是,屬下必當牢記於心!”
“景銘呢?”夏清歌轉臉掃了一圈,最後定格在一直跪在地上的粉色身影。
“中了迷藥,如今正在他的房間沉睡,怕是不到明日清早不會醒來。”木槿看了無雙一眼如實回到。
夏清歌平靜深沉的瞬子瞬間冷卻下來,嘴角勾起冷笑“看來你爲了今日能出了修國公府的大門,的確是處心積慮、安排已久!”
“小姐!”無雙猛地擡頭,帶着滿心的歉意看向夏清歌,一向水亮靈秀的大眼睛此時佈滿了淚水。
“如此自由主見,你可曾還將我當作你的小姐?無雙啊無雙,爲何你就如此莽撞,今日你的做爲着實讓我失望!”
“轟隆!”夏清歌搖頭嘆息,正待此時,天空突然之間風雲變化,一聲驚雷劃破天際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
可院內的衆人誰都不曾去多加註意這突變的天色。
“小姐,奴婢知道今日自己的行爲定然讓您失望了,可奴婢一想到襲春的慘死,就忍不住不去替她報仇,她似得冤枉可憐,奴婢夜夜都夢到她臨死之前的慘狀,小姐,奴婢和襲春雖不是親生姐妹,可這十六年裡,奴婢和她朝夕相處,一起長大,在奴婢的心裡她早已經是奴婢唯一的親人!”無雙聲淚俱下,哭的聲音早已沙啞,在不像從前那般如黃鶯一般悅耳歡快,更不似從前那個無雙的天真活潑。
夏清歌站在原地,靜靜的看着無雙撕心裂肺的痛苦,心裡猶如一塊巨石狠狠的砸了下來。
“轟隆——”
雷鳴交加,斗大的雨點隨着這一聲驚雷傾瀉而下。站在原地的衆人瞬間被急迫的雨水所沁溼。
巧蘭、木槿立刻上前,用衣袖替夏清歌遮擋雨水“小姐,咱們還是進屋在說吧!”
夏清歌並未回答,而是朝前走了幾步,每一步都十分沉重緩慢,襲春的死不僅僅對無雙是個沉重的打擊,對於她來說,也將是一個永遠都邁不過去的門檻,襲春是因爲她而死,每當在腦海裡想起她,記起這個名字,她的心裡就一陣絞痛壓抑。
無雙見夏清歌朝着自己走來,擡起頭一直看着她,傾盆大雨已經徹底打溼了她們的全身,如今臉上、身上、甚至是眼睛內都似乎進了雨水,眼睛酸澀,難以睜開。
可她們都未曾去在乎這些,誰又知曉,就是在這傾盆大雨之時,某個強自僞裝堅強的女人讓自己的眼淚隨着雨水沖刷而去。
“你——應該很怨恨我吧?”夏清歌艱難的開口,低頭不眨眼睛的盯着無雙的眼睛。
“不!奴婢怎麼會怨恨小姐?奴婢和襲春在當您的丫鬟那日開始,就立誓用生命保護小姐。”無雙十分堅定的搖頭。
夏清歌輕笑一聲“那好,既然如此,無雙,我送你三份大禮,希望我這三份禮物送給你後,你能借着今日這傾盆大雨,將所有的怨恨和不滿都通通洗刷而去。”
說着,她舉起手狠狠掄起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打在了無雙的臉上,站在身後的巧蘭、木槿以及十二仙其她成員皆不由自主的張開了嘴,心裡更是暗自納悶爲何主子爲突然如此行事。
而無雙被夏清歌掌摑之後身體顫抖傾斜了一下,卻又立刻跪直看向夏清歌,眼神內並未有任何的驚訝之色。
“這第一巴掌,我是替襲春打的,替她告訴你,即便她去往了另外一個世界,可她最爲牽掛的人還是你,她若看到你爲了她如此踐踏自己的生命,她絕對會死不瞑目。”
無雙已經乾澀的眼睛在聽到夏清歌這句不帶溫度的話之後,瞬間流淌而下,由剛纔的默默飲泣到哽咽起來。
夏清歌繼續擡手,在她哽咽哭泣之時,又毫不留情的掄起一巴掌“啪!”
清脆的響聲比起前面一道更加有力,無雙圓潤白淨的小臉上立刻閃現了一片紅紅的印跡。
“這一巴掌是替我以及這個院子關心你的姐妹還有被你下了迷藥昏睡不醒的景銘打的,相比與逝去的人,讓活着的人爲你憂心焦慮,就更不該了!”
無雙身子漸漸軟了下來,腦袋不斷的點頭,卻自始至終未曾說話。
夏清歌也不語,繼續掄起巴掌掌摑了下去,手上的疼痛感時刻提醒着夏清歌,她此時究竟在做什麼,也許是這傾盆大雨來的及時,也許是她早就該如此狠下心來這樣做,她知曉無雙心裡的痛,更知曉她此時滿心都被仇恨包圍,如果非要讓她活着,好好的活着,也只有讓她帶着一份對其他人的歉意了,畢竟,夏清歌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她盲目的復仇,迎接回來的是她的屍體。
剛纔坐在廳堂內,她心裡時刻做好了準備,害怕、擔心、焦慮、以及回憶襲春慘死的畫面,所有的這些因素都在那兩個時辰內在心裡不斷徘徊。
“這最後一巴掌是替從前的無雙打的,我希望從今日過後,你——你能將原來那個性格開朗、活潑率真的無雙還給我!”
說完話,夏清歌默默轉身,不再多看無雙一眼,一步一步朝着自己的臥房而去。
“小姐!”無雙跪坐在滿是雨水的地面上,突然痛呼一聲,朝着夏清歌的背影不斷的磕着頭“奴婢知錯了、嗚嗚——小姐!”
夏清歌身子微微動了一下,卻自始至終未曾回頭看她。
——
“小姐,喝一碗薑湯吧!”木槿端着碗碟走進屋內,見夏清歌身穿一件白色裹衣,半個身子都靠在牀架上,眼神內滿是迷霧一般的神色,看不透、猜不到她究竟在想些什麼。
“小姐,您怎麼可以就這麼坐在這裡?也不披一件衣服!”木槿搖了搖頭,急忙將手裡的薑湯放在牀頭的茶几上,立刻轉身從一旁的衣架上取下一件白色外衫替夏清歌披在身上,又將一牀薄被蓋在了她的身上。
“無雙現在如何了?”等木槿重新端起薑湯遞到夏清歌的嘴邊時,她方纔開口。
“您回屋之後那丫頭固執的跪在雨地裡,別人說什麼她都不聽,後來實在沒法子了,奴婢只好用一種自制的薰香將景銘喚醒,是他強行將無雙抱進房間裡的,巧蘭如今在她房間守着呢!”
聽了木槿的話,夏清歌方纔放下心來,自己端起薑湯大口喝了下去。
“時辰不早了,你也早些下去休息吧,今日大傢伙都陪着我淋了一場雨,睡前記得提醒她們都喝一碗薑湯在睡!”
“是,奴婢記下了。”木槿嘴角挽起一抹笑意,心裡更是溫暖感動,雖剛纔主子對她們的失職頗爲不滿,可心裡卻是真心記掛着她們的,也許就是因爲有這樣的主子,纔會有巧蘭、無雙這樣忠心不渝的女婢吧!
喝下薑湯之後,夏清歌方纔覺得自己身體有了一絲暖意,緊接着睏意襲來,她便在木槿的攙扶下躺下休息,木槿將她的被子掖好之後,便悄無聲息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