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內
二夫人提起分家一事,在夏子清的提議下,衆人一同離開了夏老夫人的褔壽院,來到正堂之內商量此事。
“二弟妹不防將話挑明瞭說。”
“呵呵,也沒什麼明白不明白的,如今老夫人臥牀不起,大伯您覺得咱們這家是不是要好好分一分了?總這麼一起湊合着今後也不是事啊,眼看着後輩們都一天天長大,爲了他們咱們也應該好好規劃不是?”
夏子清聽了二夫人的話之後淡然一笑,點頭道:“你說的在理,不過分家不是小事,不知二弟、二弟妹和三弟妹你們打算如何分這個家?”
他一一掃過夏子恆、二夫人和三夫人,分家關乎到個人利益,三人耳朵都高束起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想說話卻都害怕自己率先開口會得不償失。
夏清歌默默站在夏子清的身邊,夏霜霜則緊挨着夏清歌一同站在夏子清身旁。
二夫人撇了夏子恆一眼,眼神示意他開口,夏子恆猶豫片刻後似乎下了決定“如今大哥、我和三弟的年紀都不小了,從前是因爲母親身體康健,做爲兒女的咱們自然願意承歡膝下守候在旁邊伺候着,可眼看着母親臥牀不起,怕今後以免產生什麼誤會,今日不防說個明白,我覺得這家是一定要分的,至於要怎麼分就要好好商量商量了。”
夏子清輕笑“二弟的意思我明白了,分家我也贊成,不過怎麼分還要看大傢伙的意見,既然是你們二房的先開了這個口,倒不妨說一說你們的意思,你們是想要怎麼個分法?”
夏子恆給了二夫人一個眼色,這種傷感情的事情還是有女人開口比較好,男人顧及面子,多少還是不願意落下一個斤斤計較的名聲。
後者掩嘴咳嗽兩聲,將衆人的視線吸引到她的身上後,二夫人方纔含笑開口“我一個婦人家本不該多說什麼話的,不過如今三叔不再家,三房的也就只有三弟妹一人做主,向來也是女人持家,而大伯這裡前陣子也一直是由清歌管理府中大小事情,今日不如先讓我們這些女人們說說意見。”
二夫人說完這番話仔細端詳了再坐每一個人,見衆人都沒有意見,她方纔繼續道:“咱們國公府雖比不過從前的鳳家和如今的榮國公府,可畢竟是世襲百年的基業,家大業大,要真分家的話的確不是一兩日能解決的事情,不過還好夏家的子孫人數不算多,如今夏家家族長老們也都不在京城,他們也不會管咱們自家的事情,更何況咱們三房的均是嫡出,也不用考慮嫡庶有別的問題,呵呵,說句逾越的話,我們二房當家的按道理說最是應該繼承國公府偌大家業之人,輪身份說他畢竟是原配夫人所生,不過如今當家的畢竟是老夫人,我們也不多說什麼了。”
“二嬸嬸說了這麼多,您究竟要表達什麼意思呢?”見夏子清並未言語,夏清歌便好笑的開口詢問。
被夏清歌如此質問,二夫人臉上露出尷尬,雖然有些不悅,可她臉上仍舊維持着笑意,如今畢竟大房的繼承着國公府的家業,分家在即還是莫要給他們弄得太過僵硬纔是。
“清歌丫頭這句話問的好,我也不拐彎抹角的了,我們二房的意思是,我們也不惦記什麼世襲的爵位了,今後也就指望着有些家業過日子罷了。”
“嬸嬸的想法清歌可以理解,如今夏府的產業清歌倒是還算清楚,就京城外的說起,良田遍佈京城西北之地,南方還有幾家布衣作坊,北城附近還有一些古玩商鋪,江南林州、揚州一代還有幾座茶山和製茶的作坊,慶陽的千頃果園,德成的千頃桑田,至於京城這邊的清歌就不一一道來了,想必二嬸也已經瞭解。那您究竟想要分到哪一塊呢?”
夏清歌能如此清楚夏家的產業,着實讓再坐的人驚訝不已,雖然府中的中饋歷代都是由女人掌管,可外面的生意往來卻還是要報備到府中男主人這裡的,生意往來和女子內院是沒什麼關聯,夏清歌竟然對此一清二楚,的確是下了功夫的。
“京城楊秀街有幾家商鋪很得我的心意,聽說生意並不算好,如果你們都看不上的話,我倒是不介意收了,還有西郊莊子的農田、北城的古玩商鋪,還有林州的茶山,慶陽的千頃果園倒也還可以將就。”
二夫人如數將心中的盤算說出,說完話還一臉搖頭道:“就這些好了,我們二房能少要一些就少要一些吧,剩下那些好的都留給大伯和三叔好了。”
夏子恆也笑着道:“大哥如今雖未得到皇上的世襲文書,不過你畢竟是長子,歷來的族規都是立嫡立長,這修國公府遲早是大哥的,三弟這邊也早已經在城北有了自己的宅院,三弟妹是個能人,這些年也沒少經營一些生意,如今也都做的繪聲繪色,如今想來也只有二弟我最是窩囊。”他這話一出便是很好的堵住了各自的嘴,讓人不好拒絕二夫人剛纔的一番獅子大開口的行徑。
夏清歌聽後不由好笑,心道,果然是夫妻同心,連這佔便宜的性格都如出一轍,隨即也不再多說,轉臉看向一旁面色不怎麼好的三夫人道:“三嬸嬸呢?先說說你的意思吧。”
三夫人未曾想到夏清歌接下來會讓自己先開口,由於二房獅子大開口的怒意也消去不少,雖然此時夏府掙錢的產業已經被二房搶去了大半,不過還好有些良田和商鋪也還不錯。
“這…。這不太好吧。”雖然她很想同二夫人一般搶佔先機,可畢竟她的性格和二夫人不同,即便心中很想要某樣東西,她也習慣性的表示一下謙虛。
“無礙,此時也只是聽聽各自的意見,最終的決定還未定下來。”
三夫人見夏清歌臉上並未異色,便也開口道:“德城距離子楓如今鎮守之地不算遠,如果可以這千頃的桑田我倒是很滿意。”
三夫人說的小心翼翼,不時還觀察着夏子清和夏清歌的臉色,見他二人均爲表現的不悅,方纔繼續道:“王府街那片似乎還有幾家咱們夏府的店鋪酒樓,那裡距離定北軍營和我們居住的府邸也不算遠,若可以,那邊……。”她未曾說完,只是隱諱的讓衆人知道她的意思。
夏清歌含笑點頭,示意她繼續。
三夫人眼見夏清歌並未有惱怒之意,在轉念一想二夫人剛纔那般獅子大開口,如今老夫人已經成了活死人,今後只怕也派不上什麼用場了,倒不如今日該拿的都拿到,省的到最後好的都被別人搶了去。
“剛纔二嫂要了西郊的莊子和林州的茶園,那我就要北郊莊子和揚州的茶園好了。”她豁出去一般說完這句話,心裡也給自己找了足夠的理由,既然二房的敢要,她提出來也不算過分。
夏清歌面容依舊不變,沉寂片刻,瞬子越發明亮起來“二嬸要的是京城楊秀街的十三家商鋪西郊莊子五千頃良田、北城的六家古玩商鋪,還有林州十座共計一萬一千零八十三頃的茶山,外加慶陽的千頃果園。三嬸嬸要的是德成的千頃桑田、王府街那邊的十家商鋪和一家茶樓、一家酒樓、北郊四千餘頃良田和揚州茶園,我記得可有出處?”
她淡淡掃過二夫人和三夫人的臉,後者均點頭表示同意,夏清歌輕笑一聲“我掌府半年有餘,父親任上,所以這段時間府內的事情以及修國公府所有生意往來都還算清楚明白,前陣子一時興起查閱了一番歷年的賬目,除了南方的幾家布衣作坊和京城幾家珠寶商鋪之外,剛纔二嬸嬸和三嬸嬸點名要的這些生意都十分紅火,兩位嬸嬸眼光獨到另清歌佩服。”
夏清歌言外之意便是,除了給自家留下那些不值錢的東西,她們搶走的都是最肥厚的生意。
見二夫人、三夫人臉上顯露一抹心虛,夏清歌低頭看向安靜坐在一旁的夏子清“父親對於今日兩位嬸嬸所要的家產可有什麼意義?”
夏子清擡頭靜靜望着她,眼神內帶着一抹輕笑寵溺“我常年不在家,家中生意更是很少理會,這半年多來都是你親手操持着這些家業,如今由你來說話最是公平,你有什麼想說的儘管說就是,一切由你定奪。”
得到了夏子清的支持夏清歌心裡一陣溫暖,輕輕點了點頭,眼神朝着門外掃了一眼,此時悄悄離去的巧蘭正領着龐總管和帳房李先生疾步朝這邊走來。
“小人見過大爺、二爺、二夫人、三夫人、和各位小姐。”龐總管、李先生進了廳堂後便立刻行了問安禮。
衆人不解的將目光投到夏清歌的身上,後者擡起腳步超前走了過來,站立在中間掃過每一個人的臉色“今日既然大家都想要分家,那自然是要好好說道說道,剛纔清歌也說過了,這半年多府外的生意我多少有些瞭解,前陣子去往西郊更是發現了一些賬目出現漏洞,這件事情想必再坐的各位都有所耳聞吧。”夏清歌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朝着夏子恆那邊望去。
“雖然西郊的事情不能代表一切,不過以防再有類似事情發生,咱們國公府這十年的總賬我也都一一覈對過,並以此列了一份賬目,還曾分派了府內的人到夏府各州郡上的生意點巡視一番,並將每一個地方的歷年賬目都手抄了一份回來覈對,呵呵,你們猜一猜我發現了什麼?”
她含笑看向衆人,這其中有的人茫然,有的人不解她究竟想說些什麼,可有的人此時心裡定然十分心虛。
“大小姐究竟發現了什麼?”三夫人雖不解夏清歌究竟想說什麼,卻深知這期間必然有所原因。
“我發現這些賬目的入賬、輸出,總收入金額全部灌水,也就是說,咱們府上的這些賬目和每年總計的收入相差出一個鉅額數字。”她邊說話邊擡起手來,龐總管立刻接過李先生手中的賬目恭敬的交給夏清歌。
夏清歌接過賬目之後打開低頭掃了一眼繼續道:“西郊莊子上每年差出的幾千旦糧食摺合銀兩便是上萬兩的數目,不僅如此,北城、慶陽,德成、揚州、林州,包括京城,所有的賬目都是經過有心人動了手腳的,如此算下來,十年之內,國公府總計三百八十七萬兩白銀不知去向。”
“什麼!”夏子清聽到這個數字也不免震驚。
“這麼大的一筆銀兩丟失,究竟是何人所爲?”三夫人也秀眉皺緊,心裡不免對有些人產生了懷疑。
“是啊,這麼大的一筆銀兩究竟何去何從了?”夏清歌也自問一句,三百八十七萬兩白銀,在古代這個數字可算是天文,一般家庭如果有二十兩紋銀便可保證一大家子的人衣食無憂半年之久,若將這二十兩白銀放在鄉下農村裡,它能讓一大家子的人一年甚至兩年都能填飽肚子,頓頓吃飽。
相比下來,這麼大的數目能養活多少人?
“清歌丫頭,聽你這口氣似乎有理有據的,只是不知道你這個數目是從何而來的?不說這十年的賬目,就說一年之內的,還要包括當日進出賬目、流水賬目、當月賬目以及發放給工人的工錢,況且在當地想要生意做的穩當必然要和當地官員商戶們打好關係,這期間的花銷也不是一筆小的數目,更何況咱們國公府所有產業加起來零零碎碎少說也有百家之多,說句難聽的,即便你請來十位賬房先生,想要將一年的賬目慮清楚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你算出的還是十年的賬目。”夏子恆有些嗤之以鼻的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