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翾將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此女子雖然是荊釵布裙,若是除去臉上的傷疤,也是個美人胚子呢。
看到這個女子,不禁讓她響起了自己,多年前,自己也曾經因爲臉被毀容,而遭到睿王的退婚,致使她成爲滿京城的笑柄,若不是有孃親手札,怕是也不會有現在這麼幸福。
“你叫什麼名字。”凌若翾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淡淡道。
“民婦於紅菱。”女子淡淡回道。
“恩,起來說話吧。”凌若翾笑着點點頭道。隨即有對一旁的慕兒道:“看座,上茶。”
慕兒先是扶着於紅菱起身,隨即便搬了一張繡凳在凌若翾的下手處,紅菱入座後,慕兒邊端了杯熱茶給她。
紅菱只知道對面的女子是個人物,但是不知道具體的什麼身份,但看凌若翾對下人也管教的如此好,出身於王親貴胄是不會有錯的。
思及此,紅菱淡淡開口道:“大小姐,紅菱自知卑微,也知大小姐心中的疑慮,但請大小姐放心,我本就是窮苦人家長大,若不是父親早亡,我有老母需要贍養,是不會自己賣身青樓做雅妓的。沒想到遇人不淑,落到今日這般田地,這都是我命理註定的,也就認了。”語畢,紅菱還拿出袖中的帕子,擦擦臉上的淚痕。
“紅菱姑娘,既然我已經收拾了賈富貴,你們就都是自由身了,爲何你不願意跟其他的女子一樣拿着銀子離開,從新開始生活,而選擇留在那個傷心地呢?”這是凌若翾最爲關心的事情,有時候這女人的心思很難理解,恨的一面就是愛,正所謂本就無愛,何來恨焉。若此女是爲了給賈富貴報仇而選擇留下,這無形中等於給自己埋下一個定.時.炸.彈。
“大小姐,紅菱無家可歸,無處可去。孃親也爲了我受了重傷,天大地大卻沒有我們的容身之地,還望大小姐,能讓我們留在小小的客棧裡。”
“你孃親受了重傷?”凌若翾微微皺眉道。因爲明叔給她的消息中,並沒有這一點啊,那麼到底是明叔沒查到,還是對自己隱瞞了?是對王爺的背叛?還是對自己的不信任。
凌若翾現如今真的什麼人也都不敢輕易相信,李明畢竟不是李忠,李忠一直呆在王爺身邊,可謂風光無限,而李明則是躲在暗處爲王爺辦事,那麼他真的心甘情願的做一家錢莊的掌櫃嗎?
“是的,大小姐,當初賈富貴逼我與他勾結,以仙人跳打劫過往商旅,因爲我不肯,且偷偷放走那位商旅,賈富貴十分生氣,對我拳打腳踢的,我娘爲了救我,被他打傷,因爲沒錢看病,而且賈富貴都在家中看着,我娘也只能硬撐着,拖了這麼久,怕是會拖不下去了。”說罷,淚水又溢滿了紅菱的眼眶。
醫者仁心,凌若翾最見不得老人家受苦,或許是因爲自己從小喪母,便對母親的懷抱特別的渴望,所以也對別人的母親格外的好些。“你母親可帶來了?”
聞言,紅菱微微一怔,她怕是做夢也沒想到,凌若翾會問自己的母親,難道是大小姐不相信自己,要親眼看到病重的母親才行嗎。思及此,紅菱決定實話實說,這是讓凌若翾信任她最好的辦法。
“大小姐,民婦的孃親,李掌櫃與飛鷹大哥也差人帶來了鯉城,現在就在院中。大小姐若是不信,儘可隨意查驗。”
凌若翾沒想到紅菱會如此直白,隨即笑着道:“帶我去看看你孃親的病,或許我有辦法。”
聞言,紅菱暗暗責怪自己,怪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大小姐問及自己的母親或許只是關心她的病情,並無其他的。思及此,紅菱便引着凌若翾來到了庭院之中。
庭院的梧桐樹下,停着一個擔架,上面躺着一個頭發蓬亂,同樣穿着粗布衣服的中年女子,看到女子面色蒼白,眼窩塌陷,凌若翾心中已然對其病情有了些許的瞭解。隨即伸手爲老婦人診脈,紅菱見狀,也在一旁看着,希望自己的孃親能夠康復。
須臾,凌若翾收回了玉手,淡淡開口,“慕兒,去取我的筆墨紙硯還有我的三轉凝魂丹來。”
“是,小姐。”慕兒福了個禮,快步走回房間,須臾,便拎着一個小藥匣走了出來。打開藥匣,慕兒從一個藍色的小瓷瓶中取出一顆淡紫色的藥丸遞到凌若翾手中,凌若翾輕輕捏開老婦人的嘴,將藥丸放入口中,一擡下顎,老婦人便將藥丸順利嚥下。
看着老婦人已經順利嚥下藥丸,凌若翾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隨即,提筆在紙上開出日後調理的藥方,遞給紅菱,“你孃親已經無礙了,一會兒按照這個藥方抓藥,喝上三天就沒事了。”
紅菱已經被眼前的一切震住了,沒想到眼前這個高貴美麗的女子居然有如此之高的醫術。一顆藥丸,僅憑一顆藥丸就可以嗎?而這藥方僅僅是日後調理的,三天?難道三天真的可以好嗎?若是真的能好,那麼這位小姐的醫術已經是登峰造極了嗎?簡直就是神醫啊。
神醫,神醫,紅菱似乎想到了什麼,如今有這等醫術的,四國之中只有一人,那就是榮耀回國,並嫁給祺王的祺王妃,凌若翾。
“民婦參見祺王妃,王妃萬福。”紅菱立即跪地行禮道。
聞言,凌若翾微微皺眉,怎麼這麼快就被人識破身份了,難道是自己掩飾的不夠好嗎?這下壞了,還打算隱藏身份爲皇帝辦事呢,這下,事情還沒開始辦,就已經被人識破了身份,這還怎麼去明察暗訪啊。
思及此,凌若翾微微挑眉道:“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
“回王妃,臣婦的孃親已經病重,您卻只用了一顆藥丸,還有一張調養的方子便說已經無礙了,可見醫術非同一般。而且世人皆知,祺王妃的醫術超羣,經常煉製一些丹藥救治一些傷重的患者,也都是在服下藥丸後纔開調養的方子。臣婦在雅興院的時候,就已經聽說過王妃的名字,也知道王妃的善舉,打從心裡就是很佩服王妃您的,今日能得到王妃給孃親醫治,真是太謝謝王妃了。”語畢,紅菱重重的給凌若翾磕了三個頭。
“哦?你竟然對我的事情如此瞭解。”凌若翾語氣不善道。這樣的事情給了誰會有好心情,一個與自己生活壓根沒有交集的人,卻對自己的事情如此瞭解,而且還是醫術,雖然自己平時是有用藥丸救人,那都是給一些傷的較重,不能喝湯藥的。且自己所研製的藥丸,都是藥材的精華,一般還輕易不會拿來給人服用的,又不是巧克力豆,吃着解悶的。
“還請王妃不要誤解,因爲我孃親一直有胃病,看了很多大夫都不見效,原本也想着攢夠了錢,就帶着孃親去京城找您看診的,誰想……”紅菱不再往下說了,那是她的痛。
當初,若不是自己輕易相信了賈富貴,誓言非君不嫁,自己的孃親又怎麼傷的這麼重。都怪自己有眼無珠,怪不得別人不是嗎。
“紅菱,既然我的身份已經被你識破,那麼我與你做筆交易,我幫你修復臉上的傷疤,讓你的臉恢復如初,但是你要對我的行蹤與事情三緘其口,不得聲張,但是爲了以防萬一,我這裡有一顆七蟲七草七花的毒藥,給你服下,這樣我才能安心,自然我會定期給你解藥,不讓你毒發。”
“好,只要能讓王妃相信我,我願意吃下這七蟲七草七花毒。”紅菱不假思索,拿過凌若翾手中的藥丸便一口吞了下去。
“這七蟲七草七花毒,解藥自然也是這七味藥材,世上除了製藥的人以外,誰也不會有解藥,因爲誰也不知道製藥的人是按照什麼順序,什麼份量製出的藥。所以,你也不必妄想,我給你解藥後,你拿着找其他大夫再去研製。”
“王妃,若是擔心我走漏風聲,儘可殺了我滅口,紅菱不怕死,只求王妃可以信我。”
凌若翾看着紅菱滿臉的真誠,確實看不到一絲絲的僞裝,也許她是真心的,但是爲了祺王,她不可因爲自己絲毫的大意或者善良,而成爲傷害到祺王的關鍵因素。
“好,那就靠你的行動證明你對我的誠意吧。”凌若翾淡淡道。死字是任何人都敢說的,但是真正做到的卻沒有幾人,她凌若翾就是要看看這紅菱到底是真是假,是妖還是魔。
倏然,紅菱站起身,拔下頭上的簪子就要刺向自己的心口處,凌若翾給冰雨使了一個眼色,冰雨長劍出鞘,只聽鐺的一聲,簪子刺在了劍身上,冰雨又順勢奪下紅菱手中的簪子。
紅菱一時間也愣住了,不明白這王妃到底的什麼意思,不是要自己證明誠意嗎?怎麼又不讓證明了呢。
“紅菱,本小姐相信你了,但以後只能稱呼我的小姐,明白嗎?”凌若翾淡淡道。
“是,奴婢一切都聽小姐的吩咐。”紅菱忙跪地道。她這下也明白了,王妃方纔不過是試探她而已,既然已經給自己服下毒藥,那麼幹嘛還要自己自殺以證明誠意呢。想來,那所謂的毒藥,也不會真的要了自己的命,只是會讓自己痛苦一些吧。
思及此,紅菱不禁對眼前的女子又多了一份敬重,果然的醫者仁心,最終是不會去傷害無辜的人的。
適夜,凌若翾所在的小院熱鬧非凡,因爲祺王已經將葉城與清城府尹的罪證遞交了玉宸帝,兩個敗類被玉宸帝抄家滅族。這可是第一手的資料呢,這讓凌若翾的微服私訪更加有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