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六少一臉苦笑,“現在看來,肯定不是這樣,皇上點了陸二,我覺得,一半是因爲目前形勢所迫,現在,確實極其危急,北戎諸軍一旦攻破朔方城,往南就是一馬平川,那就是狼入羊羣,兩害權衡取其輕,皇上不得不動用陸二這頭猛虎,
李兮點頭,要是這樣,那倒沒什麼好多擔憂的了。
“樑軍養兵多年,對上兇悍的北戎人,也算是棋逢對手,我覺得,除了形勢所迫,皇上只怕是……”司馬六少頓了頓,看着李兮,吞吞吐吐道:“還打着兩虎相爭、必有一傷的主意,陸二幾天後就要北上,調遣樑地大軍的詔令也已經發出去了,這一趟,首先是樑地主力對上北戎王庭主力。”
李兮輕輕抽了口涼氣,是了,再加上這個後手,就完全能說的通了,北戎和陸離的樑地軍對上,必定是兩敗俱傷,到時候,不管陸離是慘敗還是慘勝,都是個慘字!
陸離若是慘勝,不用說,最大的利益者是皇上,陸離若是慘敗,照陸離的手段稟性,北戎就算能打敗陸離,肯定也是元氣大傷,甚至傷到沒什麼戰力,到那時候,朝廷再組一支軍隊,只要不是太差,就能穩穩當當的撿下這個勝利果實。最大的利益者,還是皇上!
“我跟你說過,陸二不用你操心,他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白起再世是白叫的?他還指不定打着什麼主意呢,當年他們陸家危急之時迎戰赤燕大軍,打的就是火中取栗的主意,陸離有本事,不光取了慄,還滅了火,替陸家掙來了個世襲罔替的親王爵位,還有肥美的樑地,如今陸家在樑地經營了十幾年,說樑軍只有區區二三萬人?哈!笑話兒!”
司馬六少一聲冷笑,“我告訴你!陸二不用你操心,你還擔心他?真是多餘!”
“陸離出征,誰在後方調度糧草輜重?你?”李兮不理會司馬六少的冷嘲熱譏。
“是太子,算是我吧。”司馬六少呆了呆,愕然看着李兮,她對政務的敏感和直指重點的本事,讓他非常的意外和驚訝。
她比他以爲的更加智慧。
“你……你們,是要他敗,還是勝?”李兮直視着司馬六少問道。
“勝!”司馬六少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直視着李兮,答的非常乾脆,“只能勝,若是敗了,會有亡國的危險。”頓了頓,司馬六少坦白道:“這一趟除了北戎三大王庭主力,其餘各支來了至少超過六成,對上幾乎七八成的北戎人,不拼盡全力,必定亡國,說實話,現在還談不上說勝說負,拼盡全力,先求個不敗、不亡。就是勝,也必定勝的慘烈無比,無論勝敗,陸二的樑地大軍都會損失慘重,或許百不存一,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司馬六少尾聲越來越低,看着神情怔忡的李兮。
“我知道!”李兮喃喃了句,“能想象得到,他……”李兮突然想起了早上姜嬤嬤的話:明山說,王爺仗着功夫好,淨往前頭衝……
“將軍百戰死。”李兮機靈靈打了個寒噤,喃喃了一句,司馬六少眉頭微皺又鬆開,“你看你想哪兒去了?將軍百戰死,百戰死的是將軍,關陸二什麼事?你想的可真多,陸二不是將軍,他是主帥,主帥你懂吧?除非一敗塗地,否則主帥能有什麼事?”
“你不知道,他……我很難過!”李兮捂着臉,聲音哽咽,“我要眼睜睜看着他走進危險裡,明知道這麼危險,眼睜睜看着,沒有辦法!他走了,我該怎麼辦?我沒法不擔憂他,我肯定會夜夜做噩夢,夢見……不好的事,他平平安安回到太原府前,要多長時間?半年?一年?我該怎麼熬過去?”
“你!”司馬六少氣的只拍桌子,“你一個姑娘家,看看你這說的什麼話?什麼叫你怎麼熬?能這麼說話嗎?你的婦……婦……不說婦德,你一個小姑娘,就不臉紅?”
“我爲什麼要臉紅?我未嫁他沒娶,不對!是我沒定親,他也沒定親,我喜歡他,有什麼不對?爲什麼要臉紅?就算他不喜歡我,我也不用臉紅吧?”李兮被司馬六少這一番指責說怒了,瞪着司馬六少反駁道,她這麼難過,他不安慰她也就算了,挑剔她什麼婦德?早就告訴過他,她沒有婦德!
“好……好!”司馬六少被李兮這幾句話噎的直伸脖子,算了,他不跟她計較,她懵懂無知,她沒讀過書,他不能跟她計較,來日方長,以後慢慢教……
“你擔心有什麼用?我告訴過你,他沒事,陸二號稱小白起,白起一輩子打過敗仗嗎?沒有!別說敗仗,連小勝都沒有,全是大勝!所以……”
“白起自刎死了!”李兮直視着司馬六少,司馬六少差點嗆着,“陸二不是白起!君不賢,白起能自刎,陸二絕對不會,他會造反!”
“那倒也是。”李兮舒了口氣,又長長嘆了口氣,“唉!我也就能跟你說說,一想到以後再也見不到他了,我心裡象有刀子在絞來絞去一樣,你說,我什麼時候能把他忘了?能不再想他?一年?兩年?要是一輩子都忘不掉怎麼辦?”
司馬六少臉又青了,“他有什麼好?”
“不知道,”李兮搖頭,“長的好看?你說過你比他好看,雖然沒他那麼英氣,也沒他那股子灑脫。體貼?他一點也不體貼,聰明能幹?也不是,我不知道他有什麼好,唉,我跟你說,師父說過,愛是一種……不能以常理推測的東西,等我能說出他有什麼好時,我就不會再想他了,唉,說了你也不懂,你這種人哪知道什麼叫愛,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看着多情,其實最無情。”
“我知道。”司馬六少看着李兮,悶聲道,“就象我看你一樣是吧?我也不知道你有什麼好,既沒有才,又沒有德,長的也不算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