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什麼呢,你也要死在我後面!”李兮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顧左右而言它。“你不是說,要造座城給我?你是要當……那個什麼,你這樣的人,怎麼會死呢?你只會輪迴,象我這樣!”
李兮笑眯眯指着自己,“烏達,你知道嗎,我就是輪迴來的,所以我才這麼厲害!”
烏達忍不住露出笑容,雙眸裡洶涌的大海星光點點,“要是輪迴,下一輩子,你喜歡我好不好?”
“好!”李兮答應的爽快極了,一邊應一邊笑,無數大千世界中,要是輪迴,有多少可能再次輪迴爲人?有多少可能在一個世界裡?又有多少可能他再見到她?
她願意讓他高興,何苦較這樣的真呢?
“你不想跟陸離生生世世在一起嗎?”烏達神情鄭重。
李兮被他這份認真嗆的全是笑意,“生生世世對着同一個人,那多沒意思?我這輩子讓他只能對着我一個人就夠了,下輩子放了他,讓他隨便花天花地!”
“真有輪迴嗎?”
“有的!”李兮極其肯定,有靈魂,必定就有輪迴,她,就是靈魂。
“烏達,我們死後,都會有靈魂,象你娘,她只是身體毀壞了,她的靈魂還在,象生前一樣,最疼你,最愛你。”
李兮看着烏達,“也許她就在這裡,在你旁邊,看着你,關心你,擔心你,捨不得去輪迴,所以,你要好好兒的,讓她放心,這樣她就能去輪迴了。”
“好。”過了好一會兒,烏達輕輕吐了一個字。
“吃塊桃脯。”李兮遞了塊桃脯給烏達,“烏達,你娘雖然走了,你還有我,當初,我父母走的時候……”
李兮咬着桃脯連人帶話一起僵住,咳,這一世,她父親走的時候,她還被人包在包被裡!這話不好說。
“我是說,我雖然是一懂事就沒有了父母……我是說……唉,說不清了,亂了亂了,我的意思是說,你的難過,我知道,因爲我也沒有父母,沒有親人,跟你一樣,但沒有親人,我們還有別的,象我,有小藍,有陸離,有你,還有姜嬤嬤她們,還有桃枝兒翠花她們。其實孤兒什麼的,不是什麼大事,大家早晚都會成爲孤兒,我們不過早了一點點。”
烏達咬了口桃脯,看着月光下眼神瑩亮的李兮,心裡突然一陣刺痛,痛的他忍不住彎下了腰,失去愛人的痛,和看着她卻不能在一起的痛,到底,哪一種更痛?
撫遠鎮的混亂,幾乎是隔天就遞進了京城。
太子端坐在巨大的紫檀木長案後,低頭看着面前的案子上打開的,排成兩排的摺子,陸離的摺子上斑斑點點,是淚痕,許副帥的摺子穩重老道,言語謹慎,趙知府的摺子每一筆都顫抖的,還有幾份密摺,筆意倉促慌張。
司馬老相公一臉老態龍鍾,坐在左手第一,司馬六少腰背筆直,站在司馬老相公背後,犀利的目光時不時掃向衆人,帶去濃重的壓迫。
柳相公坐在司馬老相公對面,目光落在司馬六少腰間長的那塊玉佩上,心神恍惚,司馬一族的更替,已經完成了,雛鳳清於老鳳聲,竟不算誇獎,柳家……三皇子……躲過這場大難,柳家要沉寂多少年?或許,就一直沉寂下去了。
“咳!”太子用力咳嗽了一聲,沒擡眼,看着面前的摺子,“都看過了,議議吧,阿爹還等着……唉。”
“陸離說李姑娘生死未卜,臣覺得應該是這樣。”司馬老相公捋着鬍鬚,先開口定調。
“都燒成這樣了。”太子將除了陸離的摺子以外的幾份摺子往前推了推,“聽說陸離對這位李姑娘情深意重?”
“是有這個說法。”司馬老相公目光往後,瞄了眼孫子的衣角。
“人之常情,總覺得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可這火燒之下,人都化灰了。”太子嘆了口氣,“陸離要找,就讓他找吧,阿爹那裡,老相公走一趟吧,您是老臣,和阿爹幾十年相伴,去跟他說一聲,多陪他說說話兒。”
“是!太子爺這份孝心,真是……”司馬老相公眼角真有淚滲出來,“有太子爺這份孝心,皇上不知道多欣慰,老臣這就去了。”
司馬老相公顫顫巍巍站起來,告退出來,往宣和殿去了。
司馬老相公出了殿門,太子動了動,彷彿一下子舒展開了,看着明顯有幾分恍惚的柳相公道:“柳相公也退下吧,登基大典的事,唉,阿爹病着,不可太過張揚,你們也都退下吧。”
“是!”柳相公急忙站起來告退,站了一排的六部閣臣跟着一起退下,司馬六少站着沒動。
衆人出了門,太子雙手撐着長案,輕快的跳起來,用力拍了拍面前幾份摺子,看着司馬六少,聲音歡快,“唉!真是不巧,還指着她到了京城,手到病除,她竟然……死了!”
“陸離那樣的人……嗯。”司馬六少話說了一半,又咽了回去,要是讓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害死了李姑娘,那陸離還是陸離嗎?
他竟然不願意李姑娘往京城過來一步半步!
“你說怎麼辦?要不要發個詔書,找找李姑娘?或是,在天下徵集名醫,給阿爹治病?總要表示表示。”太子舒心暢快的來回晃着步子。
“發詔書找李姑娘,豈不是顯得太子爺不信任許副帥他們?不用發詔書,就在陸離的摺子寫幾句,讓他自己找就行了。”
司馬六少一邊說,太子一邊點頭。
“徵集名醫也用不着,姚聖手就在宮裡,滿天下的大夫,啊還有比姚聖手更高明的?太子爺登基前去一趟大相國寺,給皇上祈祈福,微服去,那兒人多,被人看到,一傳十,十傳百,太子爺的孝心就足了。”
太子聽的眉飛色舞,“對對對!你這主意好!你安排好,咱們倆一起去,好長時間沒逛過大相國寺了,等登了基,想出去逛逛都不容易了,唉,小六,你說當皇帝有什麼好?沒想到阿爹竟然把這等苦差使交給了我。”
司馬六少斜了眼一臉矯情的太子,往旁邊翻了個白眼,他懶得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