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嬤嬤知道了?”陸離不緊不慢的給李兮捏南瓜子,李兮正盯着他修長白皙的手指看的入迷。她喜歡吃南瓜子,可南瓜子皮薄,翠花又烤的太恰到好處,只只都脆的不得了,一到她手裡,不是捏碎就是咬碎,幾乎吃不到完整的,可這瓜子一到陸離手裡,就聽話的不得了,不光手指好看,南瓜子開口的聲音都特別清脆有節奏,從他手裡出來的南瓜子,不光瓜子仁完整,連瓜子皮都完整的象朵喇叭花。
“嗯?知道什麼?”李兮心不在焉。
“你的身世。”陸離將瓜子仁放到李兮手心裡。
“我的身世?我有什麼身世……呃!姜嬤嬤知道了?你告訴她的?姜嬤嬤是侍候過……我以後要好好給她養老。”李兮舌頭打了個結,她不知道怎麼稱呼她那個先皇后母親,叫先皇后好象有點不合適,可叫母親或是阿孃,她又不願意,她只有一個媽媽,不想有第二個……
陸離笑起來,“不是養老的事,我沒告訴她,大約是佚先生告訴她的,咱們很快就到太原府了,佚先生不告訴她,我也要告訴她了,一來,知道你的身世,她待你和從前必定大不一樣,二來,省得她妄自菲薄,委屈了你。”
“委屈?我的身世,能公之於衆嗎?”李兮疑惑,她就是前朝那個早就應該死了的小太子,這事要是讓朝廷知道了,難道不該把她當反賊殺了?或者派無數的刺客過來?
“不能,但姜嬤嬤應該知道。”陸離嘴角帶笑,“咱們不說這個。你在太原府的住處,我挑了城南的玉華院,前朝太祖沒登基前,駐守過樑地,玉華院是太祖龍潛樑地時的住處,太祖離開樑地,玉華院就轉手給了一戶姓楊的富戶,太祖即位後,雖說一再傳下口諭,讓楊家但住無妨,可楊家還是不敢住,另買住宅搬了出去。太上皇即位後,楊家就將玉華院轉手賣給了一個叫趙華的商人,趙華買下玉華院,修整一新,開了家酒肆,剛開業沒多久,太上皇就派人到太原府,要治趙華大不敬之罪。”
李兮聽樂了,這太上皇簡直就是個精神分裂狂麼!
“阿爹讓趙華將玉華院恢復原狀,上折替趙華掩飾,說他敬仰太祖,不忍玉華院衰敗,只是修繕而已,算是把大不敬這個罪名遮掩了過去,佚先生也很贊成你住進玉華院,早幾個月前,佚先生就打發人去了太原府,從趙華手裡買下玉華院,修繕整理,玉華院不大,應該收拾的差不多了。”
“喔。”李兮下意識的想到了錢,佚先生去買,誰出的錢?她的錢都換成銀票子在小藍那裡……不知道還有沒有了,這一陣子她忘了她的錢了。“你給的銀子?”
“不是,是你的銀子,”陸離看着李兮,忍不住想笑,“你有很多銀子,你那味驅蟲糖丸現在是山水閔家賣的最好的一味成藥,山水閔家分四成淨利給你,半年一結,已經結過兩次了,有了你的確切信兒之後,前兩個月,山水閔家已經把帳和銀子一起押解到了太原府,帳房不是把總帳給你送過來了?你沒看?”
“那藥方我說過大家隨便用,不要錢。”
“小家小戶用用也就算了,山水閔家一年賣二三十萬兩銀子的驅蟲糖丸,豈能讓他們獨吞了?”
李兮嚇了一跳,“怎麼能賣那麼多銀子?我分到多少?”
“山道年蒿的價格居高不下,驅蟲糖丸成本很高,你分到了四萬多銀子,這是小錢,咱們去京城時,你給過我一份治傷的方子,除了咱們自己用,也賣給趙軍和赤燕軍,這筆生意我讓戶房主理,淨利****,你六,戶房留四,這一塊,有大約六十萬兩銀子。”
李兮聽呆了,她這麼有錢了!她得好好看看帳房送進來的那本帳了!
“我的意思,咱們在明年年底挑個日子成親,你的嫁妝得從頭準備,少了一年就太倉促。”
“好。”李兮深吸了口氣,明年年底,還有等一年……
“還有件事,”陸離目光謹慎的看着李兮,語氣裡透着幾分小心,“是太上皇剛駕崩時候的事,那時候你病得重,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就沒告訴你。”
“什麼事?”一聽提到太上皇,李兮就想起那座陰測測的宮殿和宮殿裡那個惡狠狠的老者。
“太上皇臨死前,送了份賜婚的旨意到王府,要將蘇四小姐賜婚給我。”
李兮一臉呆滯,猛嚥了一口口水,“不娶就算抗旨?你這樣的,要是抗旨……算謀反嗎?”
陸離愕然,隨即眼裡爆出團光亮,‘噗’一聲大笑起來,也只有她,才這樣絲毫沒有保留的相信他。
李兮一頭黑線,他笑什麼?難道她說錯了?她又展現無知露怯了?
“不能算謀反,咱們不過不想讓他們指手劃腳而已,不過現在樑地還沒準備好,得拖一拖。”頓了頓,陸離接着解釋道:“太上皇是位雄主,和北戎這一戰,雖說趙國折損不少,卻算不上什麼大事,國本沒動,赤燕養精蓄銳多年,要是咱們跟趙國對陣,赤燕肯定要趁火打劫,樑地以一對二,沒有勝算。”
李兮聽的長嘆了口氣,權利越大,責任越多,連娶個媳婦都不自由。“那我先躲一躲?”
“你躲什麼?”陸離詫異,隨即哭笑不得,“這是能躲得了的?這事你不用管,到了太原府,你只管安心養傷,蘇家……”陸離想着李兮在京城時的彪悍,宛然而笑,“不敢惹你。”
“嗯。”李兮見陸離光說話,半天沒給她剝南瓜子了,抓了把南瓜子塞到陸離手裡,示意他接着剝。
陸離看李兮看出了神,手下用力過大,將一枚南瓜子捏了個粉碎。
賜婚的事,壓在他心頭好幾個月了,不知道怎麼跟李兮開口,更不知道她會有什麼反應,他又該怎麼跟她解釋才更好,他想過各種可能,卻沒敢想過她如此信任他,跟賜婚相比,剝南瓜子這事好象對她更重要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