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戰爭不斷,又恰逢雨汛,安河旁邊的船塢沒有往日的繁華熱鬧,以前一大片都是燈光如白晝,如今除了岸邊幾艘大船還在做生意,其他小的船隻已經在岸邊歇着了。
慕容恪將所有的船都檢查過一遍,還是沒有找到陸翎之的身影,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前方黑壓壓的河面,他在夢中所見的場面和這裡有些相似,墨容湛會在這裡出事嗎?
他不是第一次到安河城,但第一次到船塢這邊,所以,到底怎麼解釋會在夢中看到這裡?
“六王爺,我們還要繼續找嗎?”王厝低聲問道,找了這麼久都沒發現,應該不會在這裡吧。
“繼續找!”慕容恪說,“在周圍也搜查一下。”
他覺得陸翎之如果沒有離開安河城。肯定就是在這裡了。
“六王爺,前面有不少廢棄的船,要不要去那邊找一找?”王厝低聲問道。
慕容恪沉沉地點頭,“走!”
“我們要快點找,看起來快下雨了。”王厝擡眸看着天空,今晚一點月色都沒有,到處都是黑壓壓的,遠處和河面相接的天空還有閃電,只怕過會兒的雨會很大。
“不要放過任何一寸地方。”慕容恪眉心越皺越遠,這一切和他在夢中所看到的太相似了,他看到阿湛就是在大雨滂沱的時候出事,可是,那個山崖邊到底在哪裡?
山崖?慕容恪腦海裡閃過夢中的一幕,陸翎之不是躲在這個船塢,是在一個山崖上!
“這附近有山嗎?”慕容恪大聲地問道。
“山?”王厝愣了一下,他搖了搖頭,對着另外一個人問道,“你知道這附近有沒有山?”
“這邊是南面沒有山,東城那邊是山崖,還有一個平時沒什麼人去的道觀……”那人說道。
慕容恪立刻說,“你們在這裡搜查,我去東城。”
“六王爺,我和您一塊兒去。”王厝急忙叫道。
“走!”慕容恪心急如焚,一定是在那邊了,如果東城那邊有山崖的話,說不定陸翎之就在那邊,他說不上爲什麼這樣相信夢中的一切,可他就覺得那不應該只是夢。
從船塢去東城需要經過將軍府,慕容恪想要去提醒墨容湛,既然知道山崖那邊有危險,他就不能讓墨容湛再去冒險了。
慕容恪讓王厝先去山崖,自己去了將軍府。
“皇上呢?”他來到書房,看到只有福公公在裡面。
福公公說道,“福公公送娘娘回屋裡了。”
慕容恪立刻轉身就往後院走去,大步地來到上房的院子,卻在庭院外面看到葉淳楠,他的心頓時沉了下去,“葉將軍,皇上呢?”
葉淳楠說,“陸翎之派人送來的信,皇上去見他了。”
“什麼?”慕容恪臉色一變,“知道皇上去哪裡見陸翎之嗎?”
“不知道,皇上沒說過。”葉淳楠說道,“六王爺,怎麼了?”
慕容恪沉聲說,“只怕陸翎之設了陷阱等着皇上。”
葉淳楠神色冷了下來,“六王爺,您發現什麼了?”
“我不好確定,你且在這兒看着夭夭,別讓她離開這裡,我去找皇上。”慕容恪低聲說。
“好。”葉淳楠的心情也沉重起來,他心裡雖然認爲以墨容湛的能耐,陸翎之想要算計他肯定不容易的,可凡事總有萬一,既然連慕容恪都這麼擔心,那肯定是有問題的。
慕容恪匆匆離開將軍府往山崖那邊而去,只是剛上路就大雨傾盆而下,他花了半個時辰纔來到東城這邊的山崖,才發現安河邊的山峰連綿,又是這樣的天氣,想要找到墨容湛和陸翎之並不是那麼容易。
……
……
此時,墨容湛已經找到陸翎之,在安河山崖上一個道觀附近,陸翎之在一處八角亭裡煮茶,亭子裡面放下四個落地燈,外面風雨交加彷彿都與他無關。
墨容湛坐在陸翎之的對面,他目光冷冽地看着對面的陸翎之,當初他念在陸家曾經相助過他,所以沒有取陸翎之的性命,早知他今日對夭夭有那麼大的威脅,當初就寧願做一個冷血之人。
“像這樣和皇上秉燭夜談,彷彿已經是上一世的事情了。”陸翎之在煮着茶,他含笑給墨容湛倒了一杯,“沒想到您真的獨自一人前來。”
“朕上次不該放過你。”墨容湛冷聲說道,眼中的殺氣凌冽地掃向陸翎之。
陸翎之淡淡一笑,“皇上不必急着要殺我,外面雖然風雨不停,倒是不影響我們說話。”
“你還有什麼可說的?”墨容湛冷冷地問。
“皇上真是個冷漠無情的人,我陸家好歹助你一臂之力,在皇上心目中,卻比不上一個女子重要。”陸翎之自嘲說道。
墨容湛冷聲說,“你和陸雙兒隱瞞朕,害死朕的先皇后假冒她的身份,朕沒有將你們陸家滿門抄斬,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我和雙兒的確是欺騙了你,但是……”陸翎之嘲諷地看着墨容湛,“若非你自己不相信葉蓁,從一開始就將她當仇人,我們如何能騙得了你?葉蓁不是因爲我而死,是因爲你死的。”
“狡辯!”墨容湛冷哼。
陸翎之淡淡地笑了,“到底是我在狡辯,還是皇上不敢面對當年自己是如何傷害葉蓁的?葉蓁給你寫過不少信,裡面提過她就是當年百花園的小姑娘,你看信了嗎?你根本連看都不肯看就將信燒了,葉蓁天性善良,在府中不曾鎮壓過一個下人,反而被你府中的下人冷嘲熱諷,這些你難道不知道嗎?我爲何能夠瞞得過你,還不都是因爲你從來不相信葉蓁是個一心一意愛你的人。”
墨容湛眸色陰沉,胸口的怒火騰騰地涌了上來,他怒陸翎之所說的都是藉口,可又生氣他沒有說錯,傷害葉蓁最深的人是他,一直是他。
“如果不是你,我們所做的一切都傷害不了葉蓁,在秦王府的時候,她心心念唸的人都是你。”陸翎之想起那時候的葉蓁,心裡仍然苦澀得發疼,“最沒有資格責怪我傷害葉蓁的人是你,因爲如果不是你給我機會,我怎麼接近她,怎麼知道她原來就是曾經救過你的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