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星野覺得他好像是第一次聽到孔斌的聲音,聲音低沉,堅定有力。隋星野連忙道謝,孔斌收回左手,雙手背在身後。
“強健的精神和強健的肉體纔可以支持強健的靈魂,這個瀑布能夠映照人的內心,要看看嗎?”
孔斌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兩個人相互對望着。“這就是試煉的內容嗎?”隋星野鄭重地問。孔斌沉默地看了他兩秒:“不是。”
簡潔地回答完,孔斌就不再說話。隋星野看了看他,徑直走向了瀑布。
並不是因爲好奇或什麼,隋星野只是覺得自己應該這麼做。隋星野學着孔斌的樣子盤膝坐在瀑布前面,孔斌就在遠處看着他,一動不動。
瀑布的水面又發生變化,從惡靈變成迷霧,又從迷霧變成幽鱗,似乎是隋星野曾經全部的負面記憶在倒帶。隋星野皺着雙眉,緊緊握住拳頭,努力保持着自己的情緒不受影響。過去的記憶終於倒到盡頭,瀑布上的畫面再次流轉,突然出現了一個昏暗的大殿的樣子。
大殿裡面一片漆黑,但隋星野卻很清楚地能看見它的構造。它的整個形狀像是個山洞,黑漆漆的四壁看不出材質,下面深不見底,無數形狀不規則的石頭臺子由細長的石柱支撐着,形成可以落腳的地方。正前方是一塊平地,巨大的石椅上面斜臥着一個人。似乎是發現了隋星野在看着,那人一擡頭,烏黑的發下露出一雙幽綠的瞳。他愣了一下,突然揚手,一團綠色的光芒正中隋星野的眉心,隋星野仰面倒在水裡。
再度爬起來,四周是一片漆黑。隋星野正要向四周探索一下,一個聲音傳了過來:“別動,摔死你!”
隋星野向前一摸,手底下一片虛無,原來所在之處僅是一塊直徑不足一米的臺子,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回想剛纔聽到的聲音,隋星野突然想起來,這個地方他曾經來過,就是之前獲得黃金之劍的地方。
對面的聲音深吸了一口氣,又變得像之前一樣緩慢低沉:“你還是進來了,現在並不是該見我的時候,出去吧。”
聽這話這次像是隋星野自己闖進來的,可是自己什麼都沒做啊!隋星野聯想起之前在瀑布中看到的景象,那漆黑的大殿,那些形狀不規則的石頭臺子,石椅上坐的人的相貌雖然沒看清楚,可以肯定的是跟隋星野有着一樣綠色的瞳,再想到孔斌說這個瀑布映照的是人的內心,難不成……
“這裡就是我的內心世界嗎?你就是我的心?我的靈魂?”隋星野問道。
對面的人“噗”地笑了,然後咳了兩聲調整語氣:“該知道的時候自然就知道了,快出去吧。”
“等等,”隋星野立刻說,“讓我再問最後一個問題,到現在我所做的事情,是錯?是對?”
對面的人沉默了一下。
“大丈夫有所不爲,有所必爲。哪一個人不曾年少衝動,哪一把刀下沒有上千亡魂,該不該,能不能,需問你自己。”
……
猛然睜開眼睛,是在一塊大石頭上。看見隋星野醒了,旁邊的幾個人迅速圍上來。隋星野坐起來,看見孔斌盤膝坐在另一側,緩緩睜開眼睛。
孔斌看了看隋星野的臉,卻並沒有問他任何問題。“強健的精神和強健的肉體才能支持強健的靈魂,你的試煉是跟我對打,上來。”
瀑布的旁邊是一塊幾十米高的天然風化的石頭擂臺,孔斌揹着兩手,腳底在水面上輕輕一點,沿着瀑布登了上去。隋星野將光能量聚集在兩隻腳上,用力跳起來,也總算是藉着旁邊的山壁登了上去。
擂臺直徑約有十米,隋星野和孔斌分佔兩邊。其他人不想錯過,爬到瀑布上面的山頭上觀戰。高處微風拂來,幾片樹葉飛舞而過,倒是頗有一些高手過招的意境了。
先動的是隋星野。就算沒交過手,隋星野也看得出來面前的這個人絕對不可以小看,想要得手必須充分佔到先機。雙腳踏地,隋星野如同流星一樣直奔孔斌而去,雖然沒有莫維勒的協助無法使用虎伏七閃,有光能量的加持隋星野的速度一樣要比常人快上許多。隋星野欺身上去,眨眼之間就出了數拳,完全不給孔斌喘息的機會。孔斌並不驚慌,步法如同行雲流水,轉身就避開了隋星野的所有攻擊,隋星野的拳頭連他的衣襟都沒沾到。
隋星野並不氣餒,拔腰轉身,繼續進攻,出拳上取孔斌左路。孔斌側身卸步,用左手擋住了隋星野的拳頭。隋星野立刻再出左拳,孔斌後撤半步,依然用左手檔格,如石頭一般堅硬有力的大手握住隋星野的拳頭,向前一送,就把隋星野推了出去。
對手的強大並沒有使隋星野感到沮喪,拳頭上的光芒反而更勝。隋星野頓了一下,突然矮身從下方欺近了孔斌身前,右拳右下向上一挑:
“光拳·攀雲!”
攀雲、斷雷、舞月、飛雪,隋星野一氣呵成,瞬間就出了幾十拳。孔斌右手背在身後,僅以一隻左手檔格,步法有條不紊,折曲迂迴,二人再次分開,隋星野還是一拳都沒有擊中。
隋星野正要再次進攻,孔斌卻將左手放了下來。他走到隋星野面前,拉起他的手臂看了看,又用手捏了捏他的肩膀,略微思忖了一下,將右手貼到他的胸口上。
似乎是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孔斌露出了一絲不解的表情。他想了一想,右手運氣暗勁:“喝!”隋星野只覺得胸口疼了一下,但是馬上就有一股強烈的暖流從孔斌的掌下溢了出來。那股暖流沿着隋星野的四體百骸走形,滲入到每一個細胞,帶來無盡的活力。這種流入身體的能量隋星野並不陌生,正是他那幾乎完全被封印的光能量。隋星野握了握雙手,淡淡的黃色光芒籠罩在全身,覺得非常神奇。孔斌收起右掌向後一躍,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右手背後左手擺前,向隋星野做了一個“來”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