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C區曾經最繁華的滄濱街,現在也是車水馬龍,一點不遜於新區的一大道。而在隋星野他們下車的位置,一家店鋪貫通了一整個街區,高七層,連對面的滄蘭百貨都顯得遜色,大樓上書四個大字:滄蘭樂行。
“哇,這就是你說的樂器行?”隋星野眯着眼望了望面前的這座大樓。
“是。”廖文傑的回答出奇地簡短,帶着一副“早就等你驚訝了”的表情。
莫維勒的表現相對平靜,他本來就是一個處變不驚的人。而滄濱街的地價有多貴,不管他知不知道對他來說都是一個天文數字,因而對此毫無興趣。“那個‘星辰三部’是什麼意思?”莫維勒指着匾額旁邊的一行小字問。
廖文傑嘴角揚了揚。
“全國資產過億的琴行一共有三家,而它們的股東是同一個人。”廖文傑說着走上了臺階,“不過他現在不在這裡,進來吧,我帶你們逛逛。”
三人一走進大門,便有一個身着灰色制服的青年男子迎上前來,看來已經等了很久。“廖先生,歡迎前來,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男子擺出專業的社交笑容,比廖文傑毫不遜色。隋星野瞄了瞄他制服前面的牌子,寫的是“店長”。
廖文傑點了點頭表示打招呼:“生意還是這麼好啊!我帶他們參觀一下,你去忙吧。”
青年男子躬身退下,實在是給足了十二分的面子。隋星野不禁咂咂舌,偷眼看廖文傑,對方如意料中的沒什麼反應。
“時間還早,我先帶你們逛逛,然後再辦正事。”廖文傑說着帶着二人走向電梯。隋星野望向左右,雖然只是一家樂器行,裝潢擺設卻一點都不馬虎,雕樑畫棟完全有着十成的功力。
“真有錢啊!”隋星野小聲嘀咕,將目光從四周收回來,看了看身邊的莫維勒。莫維勒依然面帶微笑,步履穩健,雖然穿的是普通的校服,卻在這金裝粉飾的房間裡顯得一點都不突兀,那一種沒有來由的、自然天成的華麗,不需矯飾亦無法模仿,能夠讓人相信原來氣質跟財富是沒有關係的。
“這傢伙真適合這個地方啊!”隋星野感慨道,又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廖文傑,不禁覺得有些拘謹,也深吸一口氣挺起胸膛來。電梯門打開,裡面同樣被土豪金重重包裹,隋星野見多不怪,跟着進了電梯。
電梯停在四樓,三人陸續走出。“下面四層是樂器行,上面三層是諮詢服務及樂器學校。”廖文傑解釋道。
四樓出售的是精品樂器和稀有樂器,隋星野幾乎有一半叫不出名字,簡單轉了轉便下到三樓。
三樓出售的是世界各地的民族樂器,從非洲的手鼓到南美洲的號角,所有以前見過、聽過的樂器在這裡全都能找到。“在這裡賣這種東西究竟有沒有人買啊……”隋星野在心裡說。
“這一層的樂器主要是供給教學和樂團需要。”似乎是看穿了隋星野的心思,廖文傑輕撫着一把比維拉琴的琴絃說道,“星辰旗下四大樂行的意義已經不僅限於出售樂器,它同樣是亞洲音樂文明發展程度的標誌,也是亞洲與世界音樂文明聯繫的紐帶。”廖文傑轉過頭,嘴角噙着一絲神秘的笑意:“這就是生意,生意是很有趣的。”
廖文傑是廖氏財團的少爺,據傳聞現在已經掌管了財團三分之一的產業,可謂久經沙場。而“生意”二字對於隋星野來說卻沒有半點意義,自然也領會不到其中的深意。看着廖文傑走向樓梯,隋星野怔了一怔,快步跟上,想起剛纔的話,又問:“星辰旗下有四家樂器行?剛纔不是說三家嗎?”
“我是說國內有三家,另一家在東京。”廖文傑頭也不回,走向二樓,“而且,星辰也是各地樂器的集散中心,張勇管理的的琴行也是從這進貨的。”
二樓和一樓被大廳分割成兩個部分,分別陳列的是比較常見的中國樂器和西洋樂器。隋星野沿着貨架緩步走來,自從加入了音族之後他對中國民樂多了許多瞭解,但很多樂器都沒見過實物。“壎、缶、竽……這個是敔吧,連這種東西都有,而且種類還不少……”隋星野邊看邊喃喃自語,引得廖文傑也湊了過來。
“文傑,這哪裡是樂器行,簡直就是個博物館啊!”隋星野看見廖文傑走過來順便跟他搭話。開始學習《音魂訣》的時候隋星野總是對八音搞不清楚,金音的編鐘和竹音的笛簫還好理解,匏音和土音的樂器什麼樣現代人幾乎已經沒幾個人見過了。“感興趣的話可以試試。”旁邊的售貨員小姐及時遞上竹條,隋星野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接過竹條向敔伸出了手。
敔是一種打擊樂器,常用於樂曲結束。敔常被做成伏虎的樣子,虎背上有木齒,逆刮木齒即發出聲音,隨着樂手速度的不同,發出的聲音也不盡相同。其聲音清雅靈動,既可低婉纏綿,又可高亢入神,全賴樂手發揮,非常有古典韻味和意境。
隋星野玩得樂不思蜀,售貨員小姐看在廖文傑的面子上自然也不去阻止。莫維勒一直安靜地站在旁邊,對樂器的知識他知道的不多,但是聽見敔的聲音,他卻有一種不想移步的感覺。
“好美……”莫維勒發自內心地感慨。如此簡單的一件樂器,卻在不同的演奏速度下發出了完全不同的聲音,那樣的揮灑自如,彷彿一切盡在掌握,使人無比舒暢。
“速度、節奏、旋律,有了這三條,才使‘音’變成了‘樂’。”廖文傑說,然後他走向了隋星野:“要買下來嗎?”
隋星野一愣,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不,我又不會演奏樂器,我只要記住它的聲音就行了。”說着隋星野將竹條遞還售貨員小姐,笑容陽光明媚,“謝謝你,麻煩了。”
“唔……哦……”售貨員小姐被這個笑容晃得一陣眼花,雙手接過竹條。廖文傑他們轉出古樂區,向西樂區進發。
時間漸漸晚了,樂行裡的顧客也漸漸少起來。隋星野他們邊走邊看,最後拐進一條迴廊。剛一進去,隋星野和莫維勒就同時吃了一驚。
這……這……這麼多的……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