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越流越多。
一張白色的絹帕轉眼已被血水浸透,染成了紅色。
他華貴的黑色衣襟很快全浸泡在了血水裡。
邪氣的濃眉微蹙,“你的衣服髒了。”
她的身上沾了很多他的血,要是平常,她真會嫌髒。
這一刻,她卻不覺得髒。
她依舊躺在他懷裡。
他從容地抱着她,語氣輕柔,“驚雲,抱着你,真滿足。”
血滴流到了她臉上,她也不擦,慢慢地,任他的血將她整個衣襟浸溼一大圈,“教主那麼想死,我也不是個吝嗇的人,那就成全你了。”
“你誤會了。”他搖首,“本王是世界上最不想死的人。從一個人人得而誅之的妖孽,無比卑微,到有今天的地位,實在太不易。何況,世間還有你,哪捨得就這麼死?”
“那你……”
“誰讓本王讓你心煩了。”
“你消失就是,沒必要用刀插 進心臟。”
“本王說了,誰讓你煩,本王就殺了他。”他帶血的手指依舊輕摩着她美絕的臉,“本王是個言而無信的人。唯獨,不願失信於你。”
“你的時間不多了。”她說,“刀子插穿了你的心臟,你真的會死,不是玩笑。”
“本王知道。”他的臉色沒什麼變化,只是望着她的目光充滿了寵溺。寵溺裡,又有着濃濃的不捨,“本王捨不得你。”
他本就白得滲人的膚色開始退盡血色,說話,也吃力起來。
她靜靜地躺在他懷裡,“你就這麼死了也好,起碼不用老被你纏着。”
他笑了,“你以爲本王死了,你就能擺脫本王的糾纏?”
“不是麼?”
“本王覺得你在說笑話。”邪肆的男聲裡滿是認真,一種堅持固執、是誓言,也是承諾,“就算本王死了,化作厲鬼,也會一直纏着你。不是纏你一世,是糾纏着你生生世世!”
她感覺到一種被束縛的鬱悶,“死到臨頭還那麼多廢話!”
“本王不說話,你又豈會迴應?本王只是想多聽聽你的聲音。”他想俯身吻她,奈何胸前插了匕首,他不能動,否則匕首柄會擱到她。
若是現下拔出匕首,血會直接爆棚噴涌,他會立即死。
是以,他不能動。
連吻她,都成了一種奢望。
她閉着眼睛,看似安然寧和,心卻開始混亂。
她討厭現在的感覺,很想很想君寞殤死,卻又在猶豫,在……不忍。
他撫着她面頰的動作開始吃力,他身軀溫度比平常更加的冰涼,嘴脣泛白。
意識也逐漸離他遠去,“本王……快撐不住了。”
“嗯。”她淡然地點了點頭,沒有任何施救的意思,“心臟裂了,神仙都救不了你。君寞殤,我只是凡人。”
“你是說……”他笑痕裡除了邪氣,還蘊着一抹笑意,“你想救本王?”
“不想。想的話,也用不着到現在還不動手。”
心臟劇烈地痛着,痛得他想呻/吟出聲,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胸膛內的刀刃的冷冰,比他的身體還冷的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