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臥室!
毛玉一進來就差點驚呆了,好在她到現在還不忘垂死掙扎,保持她M市最年輕,最漂亮的副主任醫師的驕傲氣質,當然,她本身的性格就比一般人要冷靜睿智和驕傲一些。
臥室裡豪華大氣的古典傢俱和擺設就不一一描述了,單說在窗戶對面的那張大牀,簡直就是一個小小的房間,只紗帳就有好幾層,都是那種特別輕薄的白紗,白紗上面還繡着墨綠色的竹和淡雅的梅樹,宣萱軟軟的真絲被褥裡包裹着一個高大的老人,此時這老人正一臉痛苦,卻咬牙忍着,五十幾歲的樣子,皮膚有點黑,劍眉虎目,長的特別陽光端正,估計年輕的時候一定是一表人才!看相貌,有點像宇文煜。不用人介紹,毛玉便猜到了此人的身份。
牀邊上除了四個丫鬟外,還有兩個人,一個是五十幾歲的貴婦人,插金帶銀,體態豐腴,雖然一臉的焦慮,卻有一種被人尊敬久了的人特有的驕傲與貴氣,也有幾分像宇文煜。
另一人是一個已經留了兩撇鬍子的年輕人,長的不似宇文煜父子周正,但也有一種高傲的霸氣,應該是宇文煜的大哥宇文俊吧?
看見宇文煜風風火火的闖進來,宇文承業的正牌夫人王夫人和宇文俊都急切的期盼的看向宇文煜,又看向宇文煜的身後——可惜,宇文煜的身後只有一個蓬頭垢面,衣冠不整,乳臭未乾的毛玉!
大公子急切地問,“煜兒,你請的大夫呢?”
宇文煜一指身後,“這就是啊!”
毛玉便像模像樣的一揖到底,來古代這麼久,這裡的禮儀她其實早就銘記於心了,只不過有些時候,她那強烈的自尊心和驕傲會忽然冒出來,讓她做一些以卵擊石的蠢事。
好在,面對病人,面對工作,她的頭腦總是很清醒,肚量也會變大。
王夫人失望又生氣,用雙眼狠狠的剜了宇文煜一眼,看向了宇文大公子。
宇文俊趕緊點頭,“娘,不要着急!我去請王御醫,很快就回來的!”
宇文煜趕緊解釋,“娘!母親!您就相信我吧!這位小大夫的醫術絕對比得上御醫院的那些老頭子!”
可是,王夫人和宇文俊哪裡會信宇文煜?宇文俊立刻就往外走,卻和正好進來的傲桀撞了個滿懷。
傲桀也笑道,“我作證!毛玉的醫術絕對比得過那些老人家!”
宇文俊似乎比宇文煜更加瞧不起傲桀,冷哼
一聲,繞過傲桀就往外走。
王夫人則再次看向毛玉,毛玉擡頭,不卑不亢,冷靜睿智的看向宇文夫人,有一種內斂的的驕傲,這種驕傲和那種張牙舞爪的驕傲完全不同,它來源於主人對自己實力的信心。
眼睛是心靈的鏡子,王夫人也不是一般之人,只這一眼,就對毛玉有了一點信任,便說,“小大夫叫什麼啊?”語氣極其傲慢,好像能屈尊問毛玉一句話是對毛玉多大的恩賜似的。
“我叫毛玉。”毛玉謙恭的欠身回答,只是語氣乾脆冷靜,還直接用’我’自稱,給人的感覺就不那麼謙恭了。
“那好,毛大夫,你先看看我們老爺得的是什麼病?”
老爺?到這個世上以後第一次聽這種稱呼!不過,毛玉對這些小事不感興趣。她知道,王夫人這是在試探她到底懂不懂行。
宇文煜和傲桀也看向了毛玉,宇文煜的眼神很單純,帶着兒子對父親的擔心和對毛玉的期待;可是傲桀的眼神就複雜了,讓毛玉有種被人用刀子割開皮肉做解剖的感覺!傲桀也在疑惑她,試探她,想把她看透,看到骨子裡吧?
毛玉還不知道,傲桀幾乎把她的八代祖宗都調查過了。
鎮定是毛玉能夠在手術檯上攻無不克的絕密武器,此時的她也一樣,很冷靜的走到了宇文丞相的牀邊,先查顏,看宇文丞相的臉色,只見宇文承業額頭上有一層細密的汗珠,臉色蠟黃,劇痛使得他嘴角和眼角有些抽搐,但又強忍着,不大表現出來。摸摸額頭,有些發熱。
一投入到工作中,毛玉便忘記了別的一切,詢問,“病人是什麼時候開始腹痛的?”
宇文夫人很不悅的回答,“已經一天了。”,這小子竟然叫丞相大人‘病人’!
“都做了那些治療?”
“已經請過兩個大夫,吃了些藥,扎過針,都沒能止住痛,越來越嚴重了。”
“他們都是如何診斷的?”毛玉一邊繼續詢問,一邊衝宇文煜溫和的微微一笑,別看她平時喜歡板着臉裝嚴肅,可是對病人那絕對的溫柔,這一笑猶如春風輕拂下的花朵,溫暖而美麗。
宇文丞相痛的大汗淋漓,可是大眼睛依舊炯炯有神,有着權利最高層的統治者們特有的威嚴氣勢,他對毛玉也很好奇,很驚訝!不過,他比宇文夫人還要有大智慧,從毛玉的氣質上就看出了毛玉的實力與自信;而毛玉這一笑,更是讓他莫名的感動!當大
官太久了,遇見的人不是對他敬若神明,就是口蜜腹劍,假笑訕笑,這麼真誠的笑,好像只有他最疼愛的兒子宇文煜能給他。(他也不想想,就他平時的嚴肅,誰敢對他笑?)
這笑好真誠!好純粹!人要是覺得一個人對脾氣了,怎麼看怎麼覺得好,忽然覺得毛玉的美貌眼睛,鼻子嘴巴無不好看。
摸他額頭的手溫溫軟軟的也很舒服。
毛玉輕聲柔語的揭開宇文丞相的被子說,“大人,我可以按一按你的肚子嗎?”
宇文丞相冷冷的哼了一聲,雖然覺得這孩子怎麼看怎麼順眼,卻不願給一個好看點的臉色。
一邊的宇文夫人繼續剛纔的問題,譏諷地說,“毛大夫自己是大夫,那你看我們老爺得的是什麼病?”
毛玉的手輕輕的按在宇文丞相的胃上,問,“是這裡痛嗎?”
“一開始是這裡痛,不過就在之前不久又移到了下腹部。”
“右下腹嗎?”毛玉問着,又把手放在了宇文大人的右下腹部,輕輕的按壓,宇文丞相疼痛加重,不由得吸了一口氣,說,“對!就這裡!”
“痛的很厲害嗎?”
“嗯!”
毛玉也看出了宇文大人的堅毅,像這種人一定是刀架到脖子上都不眨眼睛的人,既然他說很痛,應該是很痛!
“大人得的是腸疽,已經不是藥物能治療的了!必須開刀,割開皮肉,取出那斷已經腐爛壞死的腸道,清洗腹腔的膿液,然後縫合靜養。”毛玉平靜的說。
宇文承業還沒有說話,他的夫人已經大怒,“小子,你要不要先切一下自己的肚腹給我們看一看?”
毛玉知道,古人沒有手術觀念,對開刀是極力排斥的,其實她又何嘗不是呢?畢竟這裡條件太差,沒有花綻放的協助,她也沒把握能做好這個小小的闌尾炎手術。
宇文煜也說,“你怎麼動不動就是開刀?你會不會別的?”
“如果你們不同意開刀,我也可以用藥物治療,但是明說吧!治標不治本,治起來慢不說,還會復發的!”
宇文夫人一指門口,直接下起了逐客令,“你走吧!”
毛玉看了一眼宇文大人,只見這位大人痛的臉都黃了,五官有些扭曲,重重的呻吟了一聲,問毛玉,“就沒有別的辦法?”
“在耽擱下去,開刀的難度會加大!”毛玉答非所問,有點固執和強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