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走到宣雲錦身邊,章奕珵不疾不徐的說道:“可惜了,我只是童生,稅收只能減免一半,如果是秀才,倒是可以全面。”
宣雲錦挑眉:“減免一半也不錯了,你明年努力一把,指不定就能全免了,陸大叔,聽到了吧,你們再挑一些回去,稅收沒有那麼多。”
從三成降低到一成五,這當真不錯。
大概八畝地,一成五的量,足夠一家子好好吃兩個月了。
“那……那可不成,能夠減免稅收是小少爺的本事,這個得你們自己留着。”陸大叔有些結巴,對章奕珵更多了一分敬意。
宣雲錦啞然:“我們就兩個人,哪裡吃得了那麼多?還是你們拿去吧,白嬸可餓不得……”
人家努力了大半年,種出來的東西只有四成,還真是廉價。
最重要的是,一般收租子會要四成,等於是種地的人只能得到三成。
這讓宣雲錦想起了宣家那一兩百畝地。
雖然秀才能夠全部減免稅收,可也有數量限制,但是架不住宣家的秀才多啊!
整體疊加下來,宣家的所有地基本都不用交稅了。
可是,租用宣家土地的傭工,每次還是要把稅收交齊的,加上租子有四成,可以說每年有七成的收穫都進入了宣家的口袋。
這不可謂不心黑。
但是,很多人沒有辦法,爲了那點口糧,必須得勞累。
難怪梅氏手裡還有不少銀子揮霍,看來每年的租子收入是不錯的。
尤其是豐收之年,絕對的喜人。
宣雲錦發現了這一點,不由得吐糟宣家的葛朗臺,連稅收的那部分都吃下了,竟然捨不得分一丁點出去。
真是可憐了那些佃農。
難怪當初在村子裡偶然聽到了一個說法,指的就是若非沒有辦法了,是不會租宣家的地。
畢竟秀才可以減免稅收,很多人都是清楚的。
如果沒有減免,大家都好說,畢竟有三成自然會上交給國家糧庫。
偏偏這所謂的稅收被宣家給吃了,多少就會有些不滿。
好說歹說,終於讓陸大叔又挑了一成回去,宣雲錦有些好奇的問道:“這個稅收減免是多少畝?”
“童生是十畝,稅收減半,秀才是二十畝,可以全免,超過的話,依舊得給。”章奕珵還沒有享受過這種權益:“不過,童生只是稅收減半,秀才除了二十畝的稅收全免以外,每個月還可以領取一定的廩稍銀,雖然不多,但是節約一點的話,完全可以夠秀才本身過生活。”
這說的僅僅是填肚子,拿來讀書或者其他花銷,那肯定是不夠的。
“哦,難怪那麼多人願意去讀書,原來有這麼多的好處……”宣雲錦忍不住吐槽,果然是唯有讀書高。
一旦考中秀才,可以說不至於餓死了。
貌似朝廷短缺了什麼,都不至於短缺讀書人的這部分廩稍銀,若是遇見災荒年,好歹還能有一口吃的。
看了看章奕珵,宣雲錦想了想說道:“過了中秋,就開始治臉吧,算算時間,等過了年後,剛好可以趕上你考秀才。”
宣雲錦的話題轉折得還真是快,章奕珵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好啊,對我來說是好事兒,我能有什麼意見?”
現在他已經能夠站起來了,對於宣雲錦的話還有什麼好懷疑的?
殘廢都治好了,何況是一張臉?如果不是因爲要去考試,不能頂着一張面具,章奕珵還真的不介意這個。
宣雲錦聽了興起,讓章奕珵將面具揭開,自己的看了看說道:“你這張臉是有刀傷,刀上有毒,加上沒有及時解毒治療纔會成了現在這樣,而且,還有燒傷,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可以說說嗎?”
以前不好問,因爲那是章奕珵心中的傷疤,揭人傷疤的事情總是不那麼妥當。
現在章奕珵的腿已經治療得差不多了,這個疙瘩自然解禁。
而且,宣雲錦看得出來,章奕珵對當初的事情是存在疑惑的,打心底應該很想查清楚。
現在,自然就不介意說說。
“當初我跟我爹孃從外面回來,遇上了一夥劫匪,他們不僅謀財害命,還在最後放了一把火,想要毀屍滅跡。”章奕珵果然已經能平靜對待這件事情了:“我是被火上身燙醒的,拼着最後一口氣逃了出來,後來才覺得,與其這樣活着,不如當初就死在那裡。”
宣雲錦湊近了看,伸手摸了摸章奕珵臉上的燙傷處:“原來是這樣,難怪你身上也有不同程度的燒傷,還真是在火焰裡走了一遭啊!”
宣雲錦的手指帶着一絲冰涼,落在皮膚上有一種舒服的清爽感覺。
章奕珵耳朵動了動,染上了一層緋紅。
可聽到宣雲錦的話,章奕珵突然意識到什麼,眼神帶着古怪的看了看宣雲錦:“你怎麼知道我身上也有?”
宣雲錦動作一頓,訕訕的一笑:“上次檢查了你的臉,自然也要全身檢查一下,就看見了。”
章奕珵只感覺一股熱氣直衝腦門,果然像他想的那樣,只不過這件事情,好像有點難以啓口啊!
所以說,上次宣雲錦直接點了他的睡穴,到底做了什麼?
突然之間,章奕珵有點不敢想,整個人熱了起來,有點不敢繼續想下去。
宣雲錦沒有想那麼多,但是當面被戳穿,多少有點不好意思,畢竟她當初是先斬後奏的,這個時代還沒有那麼開放。
她這樣的舉動,嚴格說來是非常不妥的。
殊不知,章奕珵快把自己給燒熟了,真是說話的手不知道該往哪兒擺。
似乎窘迫到了極點,卻又莫名有點開心。
這心情,真是複雜得不要不要的。
宣雲錦則是沒想那麼多,就是對自己的擅自行動,沒有徵求章奕珵本人的同意有點不好意思,更多的就沒有想了。
曾經做手術,一天到晚好幾個人,什麼沒見過?
一般來說,做手術的人,連遮羞布都不能有。
這種時候,哪管什麼男女?
所以說,宣雲錦壓根兒就沒有將人家看光光的意識,轉身做自己的事情去了,徒留下章奕珵一個人在晚風中凌亂無比。
不過,隱藏在心底的那絲小竊喜,他自己都讀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