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驚,警惕地看向了那個老人。
他身着白袍,負手而立,瘦骨如柴的身軀裡散發出強橫的氣息。
他擋在我們前方,聲音蒼老地開口道:“十息之內,我要看到結果,不然就別怪老夫無情了!”
車伕笑了笑,從馬背上跳下來,眼眸裡帶有徹骨的寒意。
“你們仙殿的手什麼時候伸這麼長了?既然人已經在我魔殿的麾下,就由不得你們仙族插手!”
我一愣,頓時就鬆了一口氣。
仙殿那位佝僂的老人卻不爲所動,他眼眸平靜地開口道:“還有五息!”
黑衣車伕冷笑了一聲,一股暴戾的黑氣從他身上翻涌而出。
“今天,就用你仙族血液,捍衛我魔殿威嚴!”
他低吼一聲,朝白衣老人一拳轟去!
白衣老者的眼角也露出一絲嗜血的光芒,和他對拼了起來。
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他們這就打起來了?
而且還是爲一個身爲人族的我。
感受着黑衣車伕身上的氣息,我覺得呼吸有些不暢,那暴戾的魔氣似乎可以干擾我的情緒。
我咬破了舌尖,陣陣的刺痛朝我大腦涌去,我的神志頓時清明瞭起來。
我有些不安地注視着眼前的一場驚天大戰,當我看到黑衣車伕略佔下風的時候,心不由地揪了起來。
這時,仙殿老者抓住空子,一劍朝黑衣車伕的後背斬了過去。
一時間,無數的源被迅速點亮,一道湛藍色的光斬憑空出現!
黑衣車伕頓時噴出一口鮮血,倒飛了出去。
他吐出一口血沫,死死地盯着仙殿的那位白衣老人,嘲弄地開口道:“堂堂仙殿七長老就這實力?仙殿真是後繼無人了!”
聽到黑衣車伕落敗後還出言折辱他,他頓時怒不可遏,冷笑道:“你這個老東西,有什麼資格說我?”
說罷,他一劍朝老人斬去。
但就在這時,那一道劍芒頓時就懸停在了空中,而七長老的臉上還保持着殘忍的冷笑。
此刻,時間就彷彿停止了一般,就連二人被風吹起的長髮也凝固在了空中。
一個女子從爲首的那個馬車裡走出,她斂下眼眸,掩住了那如黑寶石般璀璨的瞳仁。
她薄薄的櫻脣緊緊地抿着,渾身上下籠罩着一股清冷的氣息。
她那薄如輕紗的黑色衣袖披在她的嬌軀上,透露出一種生人勿進的淡然與冷漠。
當她平靜的眼眸望向那個白衣老者時,一股直衝雲霄的強大殺意從她身上涌現。
她並指成劍,一道半圓弧形的漆黑刀芒乾淨利落的從她袖口斬出,直接將仙殿七長老攔腰斬斷,一分爲二!
時間再次恢復,一道血帶在空中劃過,染紅了地面。
“駕車,回魔殿!”
那個女子再次斂起了氣息,就像一個普通人一樣,用清脆悅耳的聲音說道。
“是,公主!”
黑衣車伕顧不上清理身上的血跡,連忙站起身來,恭敬的朝她躬身答覆。
我坐在車上,內心久久不能停息。
那位女子究竟是誰?
先不說她可以控制戰局,就那秒殺仙殿七長老的實力都令我驚訝。
我看向了爲首的那輛馬車,暗自下了不到萬不得已不與她爲敵的決定。
很快,馬車就駛入了第四魔殿的城門,那些守衛見到車隊無不跪地行禮,這讓我更加好奇那位黑衣女子的身份。
“行了,下來吧!”
黑衣車伕拉開了車門,平靜的朝我開口道。
我趕緊下來,當我看到車隊的尾部運載了一個巨大的金屬塊時,我不由得好奇起來。
它通體漆黑,內部隱隱約約地有一股強大波動。
車伕見我的目光停留在車尾的那個龐然大物上,便皺起眉頭,催促道:“趕緊走!隨便找一個地方住下來,好奇心別那麼重!”
我頓時從愣神中清醒過來,連連道謝離開了車隊。
天也有些矇矇亮了,我實在是有些困,就跑到一個茅草堆裡順勢躺下。
這一躺下就睡着了,當我再次醒來時,天已經亮了。
我伸了個懶腰,從地上站起來。
正當我打算起身去殿中心找徐若風的時候,一塊銀片重重地砸到我眼前的地面上。
我:???
眼前的老婦人看見我這番神情,便又從口袋裡拿出幾枚銀幣,遞到我手裡,說:“這麼大點的孩子,就出來乞討,真是可憐!”
我一頭霧水,任由她將銀幣塞到我手裡。
“等…等會,誰乞討了?”
我詫異地問。
“你在這裡睡覺,那不是乞討是什麼?”
老婦人臉上露出了和藹的微笑,朝我安慰道:“這麼小的年紀就出來討飯,一定是家裡發生了什麼不幸的事,這並不丟人。”
我百口難辯,手忙腳亂地解釋了半天,老婦人才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而我也終於明白,這種草棚是魔殿集資建設的,爲的就是讓乞討之人有固定的地方居住。
“小夥子,你也趕緊回家吧,免得讓家人擔心!”
老婦人朝我勸解道。
聽着她暖心的話語,我真誠地點了點頭,和她告了別。
剛走出去沒幾步,就見一個小孩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當他看到我時,臉上竟露出一抹欣喜。
“大哥哥!”
那個小孩子用稚嫩的嗓音衝我喊道。
我定住了腳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他跑到我身邊,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條遞到我手裡,眼眸裡滿是緊張之色。
我看完紙條的內容以後,臉上有些許恍然,但隨即嘴角就抽動了起來。
我深吸一口氣,輕聲對那個小孩子說:“我知道了,你也快回家吧,別在外面亂跑了,好不好?”
聞言,他激動地點了點頭,稚嫩的臉上洋溢着自豪,就像一個完成了老師任務的小學生一樣。
我看向了遠端站在臺上的熟悉的人,雖有萬般的不情願,但還是默默地走了過去。
此刻的徐若風正站在一處類似擂臺的地方,他的臉上帶着標誌性的笑容,淡淡地說:“還有誰不服?可以上來和我比試比試!”
臺下一片寂靜,鴉雀無聲。
一個鼻青臉腫的中年男人從地下爬起身來,他擦了擦臉上的鮮血,咬着牙怒道:“我不服,你一個人族的小子可沒有資格做我們的統領!”
徐若風攤了攤手,說:“這是魔殿的要求,小的不敢不從啊!再說了,你不服你可以上來將我打敗,我無話可說,自動向魔殿辭職。”
“可關鍵你,沒有這個能耐啊!”
聽到徐若風的嘲諷,那個中年男子頓時怒不可遏,正當他還想衝上臺找回面子時,一旁的人連連攔住了他。
“小夥子,敗了就是敗了,讓他擔任統領是魔殿的要求。再說了,人族便人族了,魔殿都沒有發話,自然說明這是沒問題的。”
“是啊是啊,那小夥的實力強悍,當我們的統領未嘗不可啊!”
聽到周圍人紛紛向他勸慰,他頓時將火壓了下去,沒了脾氣。
看到底下再也沒了動靜,徐若風拍了拍手,緩緩地開口道:“既然沒有不服的,我就正式宣佈”
“我不服!”
我硬着頭皮,從臺下走上來。
看着我的到來,徐若風的笑容更加燦爛了,淡淡地說:“哦,你不服?可否敢和我一戰?”
我稍加思索了一下,也露出了莫名的笑容,說:“既然閣下這麼說了,在下也不好拒絕啊!”
徐若風可是打了個好算盤,他以不想引人注目爲藉口,想要在一次任免活動上“結識”我。
而他那張紙條的內容,就是讓我先和他打幾個回合,然後假裝敗給他,這樣他好“提拔”我做他的手下。
這樣做看似沒什麼問題,既避免了魔殿的猜忌,又成功和我會合。
但我就不願意了啊,他這麼做明顯就是想借此機會報之前我揍他的仇。
我自然是想到了這一點,於是早有對策。
徐若風看我似乎還在毫不知情的笑着,臉上露出了快意之色。
我見他似乎還沉浸在自己的幻想裡,臉上的笑容越發濃郁。
我們二人心照不宣的笑着,隨着裁判的一聲令下,便和對方對拼了起來。
我們這次完全是肉體上的搏鬥,這是擂臺的規則。
用能力容易傷到對方,而體質恰好可以反應靈魂的強弱,所以我們完全可以只在體質上一爭高低。
剛開始我們勢均力敵了幾個回合,逐漸的,我開始落入下風。
徐若風見我果真放水,內心狂喜。
再後來,我都已經停止了還手,配合他在擂臺上逃竄。
他明白我正按照之前說好的來,就光顧着追着我打,幾乎沒了任何防禦,以至於他的動作破綻百出。
我腳步一頓,站在了原地。
他的臉上帶着暢快的笑意,一拳朝我的臉打來!
他明白我不會閃,所以他纔打算藉此機會,報那一腳之仇。
但當他的攻擊還沒落到我臉上時,他頓時感覺一股巨力朝他腹部擊來,緊接着,毫無防備的他直接被我踢出了擂臺!
所有人都被着突如其來的反殺震撼住了,整個現場落針可聞。
“你敗了!”
我拍了拍手,笑容滿面的走到臺的正中央。
“你偷襲!不講武德!!”
徐若風在臺下怒罵道。
我呵呵一笑,說:“我沒允許你偷襲嗎?敗了便是敗了,要學會認賭服輸!”
他頓時熄火了,氣得差點沒把牙咬碎。
我環視了一週,理所當然地開口道:“既然這樣,統領這個位置,就”
說到這裡,一個稚嫩的童聲響起。
“等等!”
我疑惑地看向了聲音的來源。
只見一個小孩子聲音清脆的開口道:“這位少俠,統領都是魔殿親自指定的,你這麼隨意替代,恐怕不好吧?”
我失笑道:“這規則是他定的,又不是我無理取鬧,你說是嗎?”
但還沒等他再次開口,臺下的羣衆就感到有些不妥地勸道:“是啊小夥,雖然你贏了,但魔殿的指令不能更改,要是讓上邊查到這件事,你恐怕會有麻煩的。”
“就是說啊,魔殿的規則還是要遵守的,違規者是要由長老親自處理的!”
我的臉色變幻了一下,冷哼了一聲,對着徐若風開口道:“今天有魔殿爲你撐腰,也算你走運,便不與你計較了!”
我絲毫沒有管臺下的徐若風,徑直地走下臺去。
見我行動如此乾淨利落,衆人紛紛點了點頭。
徐若風這才從臺下走上來,他整理整理了衣服,朝衆人致謝道:“多謝諸位爲我說話,日後好的事情我會盡力給大家爭取的!”
衆人隨意擺了擺手,心不在焉地散去了。
“哼,楚雲帆啊楚雲帆,你自作聰明想把我趕下去,自己坐上那個位置,可沒想到大家都是站在我這一邊的啊!”
徐若風瞥了我一眼,暢快地說。
看到我在臺上吃癟的時候,他別提有多舒服了。
“哦。”
我漫不經心地點點頭,便不吭聲了。
“哎你什麼態度,你不應該”
還沒等他吹完,一個小孩子就從旁邊蹦蹦跳跳地走過來,歡快地說:“大哥哥,我表演的怎麼樣?”
一句話,徐若風當場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