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同意了?”圍着圍裙削土豆的沈昱擡起頭來問。
“幹嗎不同意?不就是陪他逛逛,找點好吃的好玩的麼!而且這多好一機會啊,哪個狗仔隊能有這種優厚待遇!‘零距離接觸神秘影星,講述別人不知道的故事’,怎麼樣?是不是有點八卦的味道了?”夏媛說着自個兒也樂起來了,掀起砂鍋的蓋子,往裡面看着,一團水氣撲出來,罩了她滿臉。
“那你就不怕他動機不純?”沈昱手裡的土豆一下一下削地又快又狠。
“再不純還能怎麼着?我這樣武力值爆表的女漢,他能怎麼着我啊?而且我動機也不那麼純不是?他還不知道我是幹嗎的呢。當然了,人家既拿我當朋友,我就不能利用人家你說是不是?就算我夏媛真成了‘狗仔隊’,那也必定是個光明磊落的‘狗仔隊’!”
發表了一通慷慨陳詞的夏媛沒聽見旁邊那人的反應,於是蓋上砂鍋蓋,擡起手臂擦了擦臉,盯了沈昱半天,最後視線落到他手裡:“我說你是鐵了心要把這土豆凌遲處死啊?你跟它有仇是怎麼着?有你那麼削土豆的嗎?”
沈昱低頭看看自己手裡,好好一個大土豆被自個削的就剩下小半個了,剩下的都在垃圾桶裡。
……
第二天一大早,精神抖擻的夏媛就騎着一輛破自行車,和更加精神抖擻的騎着一輛更破的自行車的高陽一起扎小衚衕去了。
然後...
“這賊也太不開眼了吧?!”坐在車後架上的夏媛使勁翹着雙腳,因爲車太矮,腿太長,腳時不時的會蹭到地面:“我那麼破的車也偷,虧我還鎖了兩把鎖!”
即便賊的眼光和品味當真存在個體差異,但有一點仍然是可以200%肯定的,那就是:賊都不傻。所以,既然有他偷的理由,那自然也就一定有他不偷的理由——比如說高陽這輛“倖免遇難”的車吧:車鏈子“咔吧咔吧”直響,車把晃來晃去的且不說,倆車軲轆也不知有什麼毛病,騎起來一蹦一蹦的。
高陽在前邊擼胳膊挽袖子蹬地呼哧帶喘的還不忘回頭衝夏媛說:“這回……知道我爲什麼……買這麼……破的自行車了?……安全。”
放着倒是安全了,可騎着不安全啊!夏媛心裡一邊嘀咕着,一邊提心吊膽的伸着脖子前後直看,生怕後胎“啪”一聲爆了,或者車軲轆騎着騎着突然飛出去。
兩人一車就這麼咔吧咔吧的又往前蹦了幾分鐘,夏媛實在看不下去了:“要不然我下來吧?你累成這樣我也怪不落忍的……怎麼都覺着我像回到了萬惡的舊社會……”
“不用!拐個彎就是停車場了……”高陽要是執著起來那還真不是一般的執著。
好容易盼着騎到了一個長長的大下坡,一直如坐鍼氈的夏媛終於替他鬆了口氣:哎呦,可算是不用那麼費勁了……
眼見車順着下坡越衝越快,半天沒吱聲的高陽忽然扭頭說:“待會我要是喊‘跳’你就跳下去別猶豫啊。”
“啊?爲什麼?”夏媛探頭問。
“我……我這車閘好像不好使了……”
“什麼?!”
“跳!!”
“嘡鋃!咣!”
幾乎同時跳下車的夏媛和高陽,眼睜睜看着那破車“無人駕駛”着晃晃悠悠往前扭了兩步,隨後終於伴着一陣“稀里嘩啦”的巨響癱到在地,一副壽終正寢的樣子,兩輪還兀自空轉着。
倆人對視了一眼,同時指着對方大笑起來。
..
“哎,還是汽車舒服啊”,坐在副駕上的夏媛感嘆:“這一道兒把我給累的……”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偷看了一眼早就熱得把外衣脫了,只穿件T恤的高陽,趕快補充:“……那當然啦你肯定是要比我累多了!”說完乾咳了一聲,忙不迭的悶着頭把手裡的大紙包、小口袋“稀里嘩啦”一頓亂翻。
高陽低頭抿嘴一笑,沒吱聲,一邊用紙巾擦着汗一邊發動了汽車。
“麪人兒、扇子、印章、內畫鼻菸壺……好傢伙,今天你可真沒少買。”夏媛一邊翻一邊彙報。
“是啊,果然還是你知道的地方多。我自己轉悠了那麼多天,都沒有今天一天看到的好玩的東西多。”高陽笑眯眯的說:“我果然沒有請錯導遊。今天中午咱吃的那叫什麼東西來着?看着挺髒,可還真挺好吃的。”
“那叫滷煮火燒。要吃原汁原味的就不能講究髒淨了。我打小時候就老和我發小一起去這家吃。”夏媛的聲音不知不覺的柔和了起來,彷彿看到年幼的自己、沈昱和沈夢,仨人湊在香噴噴的熱氣裡,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滷煮的情景。
“還是那個‘沈昱’?”高陽察覺到夏媛語調的變化,扭臉問。
“嗯,就是他,後來還有了她妹妹。”夏媛有點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發現這一整天裡你幾句話都離不開他啊,你們倆這麼要好?”高陽問。
“是啊,從小一起長大的嘛,好基友……哎,前面‘馬記炸糕’那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