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子健、柳杉和陳啓光最終成爲了同行的人,而稟叔和盧斌則留下來守着。周維源也從滕子健那裡挖來了不少情報,爲了離開這裡,滕子健也把多數自己知道的信息都說了出來。
夜晚已經進入了深夜時分,光已經愈發黯淡,甚至此時衆人直接走出室外也不會有什麼奇怪的感覺了。不過根據滕子健所說,哪怕是在光線最弱的夜間,致幻效果也依然存在,而且更加隱蔽,最好還是不要長時間處於光線下。
衆人稍微吃了點東西后,便趕往了A1樓。
航電大學的ABCD編號的建築全部是按照規劃時間排列的,因此A1樓就是最早的教學樓。這座樓雖然時間久遠,但佔地面積很大,高度也有六層,樓的側面還有一座副樓,階梯教室等大型教學場所都設置在那邊。
但問題也出在這裡,副樓的地面入口處有兩名燈火騎士站在門口,從周圍的打鬥跡象可以看出已經有人試着和這兩名燈火騎士戰鬥過了,而結果明顯不理想。
“我們走主樓入口。”陸凝看到那兩個騎士根本就不考慮正面突入了。理論上尚文雪已經先於她來到這裡,那可是真的解決了一個燈火騎士的人,就連她都沒選擇攻擊,那就是真的沒什麼辦法。
“陸凝,你能看出來究竟多少人來過了嗎?”寧夜衣問道。
“這就很麻煩了。”陸凝瞥了一眼地面和牆面留下的痕跡,她倒是能分辨出不同的武器和攻擊角度帶來的傷痕,可就憑這些也分析不出到底多少人試探過燈火騎士。
“我們趕緊進去吧,即便這裡的人有敵意,那也是要交手才知道的。”
晏融說着就蹲着身往門口摸了過去,衆人也依樣跟在後面,不過才走到門口,晏融就猛地一停,攔住了後面的人。
“怎麼了?”
“秦玉樓,你看看這東西。”
晏融讓了下位置,讓秦玉樓到前面來,此時後面的人憑藉頭燈那點光線也能看見門口的地方靠近膝蓋以下的高度拉着一根細線。
“絆線雷。”
秦玉樓眯起眼睛,沿着線找到了地雷的本體。
“先不說這裡碰到會炸死一個,光是響動也會引來那兩個燈火騎士吧,真是歹毒。”秦玉樓拿出工具,“等我拆了它……”
“慢,就是讓你看看,先別急着拆除。”
晏融阻止秦玉樓的動作,然後起身小心地跨過了絆線雷,迅速閃進樓內,一槍刺向了門上方。在一聲輕微的爆炸聲中,幾塊金屬和玻璃的碎片落了下來。
“雙重陷阱。”晏融冷哼一聲,從那些金屬碎片裡撿起了兩顆子彈。
那是個連接着小型攝像頭的射擊裝置,威力也就是自動手槍的水準,但瞄準的正好是下方的絆線雷。假如秦玉樓試圖拆除,幾乎肯定會被這個陷阱爆頭,隨後還是有極大概率碰到絆線。
“這來的都是什麼人?手段這麼陰毒?”滕子健並沒見過把事情做得這麼絕的,也吃驚不小。
“不是什麼善茬吧。”柳杉嘀咕了一句,“假如逃離是有名額限定的話,這麼做也不奇怪。”
由着他們去誤解,衆人也不會解釋遊客之間的那些矛盾,但現在看來顯然有一批攻擊性很強的人早已進入了樓裡。
“他們不會那麼輕鬆就找到的,不然這裡早就亂了,現在我們需要了解這個樓裡的規則。”周維源跨入樓內,看了眼靜悄悄的樓道,冷笑了一聲,伸手在牆上按了按,一塊牆皮就剝落了下來。
“怎麼回事?”晏融守着秦玉樓讓他拆下絆雷,看到周維源的動作問了一句。
“沒什麼,只是我好像沒辦法摸魚了。”
周維源說着,附身從地上把那塊牆皮拾起來,抖了兩下,一層白灰落地,裡面是一張黃紙。
看到這個東西,晏融的神色也稍微嚴肅了一些。
“難對付嗎?”
“造詣還算不錯,可惜……”他邊說邊拿出一支馬克筆在黃紙上畫了兩下,“在這方面我還沒遇上過比我強的。”
此時樓內高層的一間教室裡,一名男子忽然感到了一陣心悸。
“老道士,你臉色怎麼那麼難看?”同伴問道。
“我留在門口監測的符咒有反應了……不可能,什麼人能看出刷在牆裡面的聚魂符?”
這羣人開始慌張先不說,樓下秦玉樓花了兩分鐘便將那個絆線地雷拆了下來,甚至收好準備什麼時候重新利用一下。周維源顧及有滕子健等人在場沒有明說那個符咒的事,只是用那個監視器做藉口,說道:“這地方先進來的人都佈置了監視措施,那個明面上的陷阱有殺意,但暗中的東西可就不知道有多少了,若是隻監視誰進來的話,我們可找不出來。”
他悄悄給陸凝等人遞了個眼色,符咒這東西畢竟是稀少,唯一一張已經被他破了,但科技類的東西他就沒辦法了。
誰知此時滕子健先說話了:“那我們讓監視失效就行了吧?”
晏融點點頭。
滕子健看了眼柳杉:“那我們也得做點貢獻。”
柳杉會意,蹲下身拉開揹包,從裡面取出一支樣式不同的弩箭,圓形箭頭,箭桿前端有類似螺栓一樣的構造,她將這支弩箭開始扣上重弩,並對寧夜衣等人說:“我記得你們身上是帶着筆記本和平板的吧?這樣的話麻煩先出門,大概十米左右就可以了。”
陸凝看了看那支弩箭,忍不住挑了下眉:“EMP?”
“是,脈衝弩箭的範圍不大,但對電子類器械能做到完全燒燬。”柳杉將弩箭扣好,等着寧夜衣等幾人出了正門,馬上架起弩對着樓梯口就是一箭。
那一瞬間,陸凝甚至看見弩弓上擦出了一排閃爍的藍色電火花,電磁脈衝並沒有劇烈的響聲,但她能夠聽到周圍傳來了噼裡啪啦的細微聲響,看來在這裡設下隱蔽監控的果然不止一家。
“不過這樣一來,也算是正式宣佈我們的立場了。”柳杉收起弩,有些擔憂地說。
“沒關係,我們本來就是光明正大地過來打架的。”晏融笑着拍了拍她和滕子健,“你們挺厲害啊,居然還藏着這種武器?”
“柳杉是我們的特種射手,也是強力遠程,她需要應付不同世界各種不同的敵人,所以各類對策箭都有準備。”滕子健不無自豪地解釋道。
“這麼說,有些世界是有機械敵人的咯?”
寧夜衣走回樓內的時候正好聽見這句話,順口說了一句。
滕子健略有些尷尬,他好像無意中泄露了什麼情報出去。
“別在意,我們都已經一起戰鬥了,很快就是戰友了。”晏融隨口道,“現在我們找個安全的地方分析下狀況,然後看看爲什麼這幫人不先去階梯教室而是在樓門口布置監視等人進來!”
教學樓裡沒有看到什麼怪物的蹤跡,彷彿那兩個燈火騎士就是這裡唯一的難點。一行人在二樓找了個教室進去,有意將腳步聲放大,也沒聽見任何人出來。
“這裡的人不會都被嚇住了吧?”陳啓光對這種莫名壓抑的氣氛有些不適應,他對真正的人類還是抱着同伴的態度,可門口那裡顯然是別人並不將他們視爲同伴。
“四層的階梯教室只有一個,不存在找錯的可能。從主樓走到副樓只有走天橋或者副樓大門進去,可大門有燈火騎士在看守。那麼這些人不過去的原因不是階梯教室還有怪物看守,就是根本過不去。”陸凝坐在講臺上,目光望向窗外,“所有人都按兵不動,同時所有人都對別人抱有敵意,說明不同的隊伍之間肯定存在競爭關係。不過除了那個絆雷陷阱以外別的都只是監控,也就是說大多數隊伍希望的是控制而非擊殺。”
“控制?”滕子健皺了皺眉,“控制什麼?”
“控制一羣用來踩雷的人。也就是說,現在樓裡的隊伍應該是知道階梯教室路線上有什麼東西阻攔,而這種阻攔如今還沒有破解方法,只能試。”
在陸凝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副樓的一角。那邊很安靜,但越安靜就代表越危險,假如那個“阻攔”真的存在,陸凝自忖也會像別的隊伍那樣。她不需要真的去抓人,只要製造個沒什麼危險的假象暗中看着對方遇險的全程就好。
不過她這種思維已經比較被動了。
就在此時,走廊裡忽然傳來了一陣跑步聲,從聲音聽上去是三個人,兩個在前面,一個在後面。但很快,其中一個前面的人發出了摔倒的聲音,而後另一個人發出了悲鳴。
“求求你放過我吧!我們只是不知道那裡會有什麼危險……”
“哈哈哈!別那麼快就開始搖尾乞憐啊,剛剛想要讓我去當炮灰的時候你們不是挺精明的嗎?再多演演不好嗎?”
這聲音真是熟悉,而且不再壓抑着那股莫名高漲的情緒之後,倒是聽起來更加“正常”了。
“我去試也可以!只要別殺我!我願意幫你去探那裡的情況,真的!我——”
聲音戛然而止。
“令人失望。”
陸凝打開一條門縫往外面看的時候,正好看見尚文雪將鋒利的手杖從那個人喉嚨中拔出來。幽暗的光線在樓道上照出了她略顯模糊的身影,噴出的血液成爲了如同背景中的點綴,讓尚文雪扶了一下帽子這個動作都變得有些恐怖。
然後,尚文雪手中就出現了火光,那是一支白蠟燭,和圖書館裡她放下的一樣,陸凝都沒看到蠟燭是怎麼拿出和點燃的,就像突然出現在手中一般。
“啊……還不如去宰了樓下的兩個鐵罐頭。”尚文雪擡着頭,語氣裡的興致驟然消失,變得有些失意,“但是這是個麻煩的課題啊,可能比起殺光樓裡的競爭者還要麻煩。”
她甩動手杖,將上面沾染的血抖落,隨即猛一轉身。
陸凝已經縮回了頭,衝着晏融比劃了個手勢。晏融會意,悄悄走到了門口。
兩人一起打開門向外張望的時候,尚文雪已經不見了。陸凝用燈光照了一下走廊,兩具屍體倒在地上,血液還在汩汩流出,除了喉嚨被貫穿的那個之外,另一具屍體則是後腦被子彈大小的物體貫穿,從左眼穿出,整個傷口裡面都散發出一股噁心的焦糊味。
“一擊致死。”
晏融檢查了一下最後被殺的那個人,尚文雪的手杖穿透喉嚨,截斷氣管和食道直接刺入腦幹,連半點猶豫的痕跡都看不見,可見那人提出的條件尚文雪壓根就沒有考慮過。
“晏融,你和我交個準信,尚文雪究竟是不是個安全的人?”陸凝此刻已經有點不確定了,縱然從雙方對話能聽出是這羣人先得罪尚文雪的,可尚文雪的言行實在過於讓人不安。
“我說了我之前也不認識她。”晏融搖搖頭。
陸凝看了下兩人逃跑過來的方向,走了過去,在樓梯口果然發現了第三具屍體,而更上方的臺階上還有血液在流淌下來,明顯有更多人死在上面。
“怎麼了?”
教室裡的人也都走了出來。寧夜衣看見陸凝站在樓梯口,便問道。
“沒什麼,死的人多了一點。”陸凝蹲下身翻了翻樓梯口屍體的身上,很快找出了一些武器、補給。這個人是一名遊客沒錯,他的手機裡還有烏鴉圖案的APP,不過陸凝也不是爲了他的身份翻手機的。
“有了。”
她打開了圖像庫,找出來了最近時間的幾次錄像,這便是她想要的東西。
從之前的對話來推斷,尚文雪肯定是被這羣人騙着要去四樓踩雷的,既然如此這羣人一定知道四樓存在着什麼危險,說不定還留了一些資料。
拍攝的圖像並沒有繪師那麼專業,陸凝將手機拿回來給寧夜衣讓她接上電腦來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