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桀驁之美

沙漠中的小城,在夜色的掩映下,更多了幾分神秘之美。

河水,在沙海中從容的流淌着,清潤的、歌音般的流水聲,給岸邊的人帶來了甜美的夢。

可是,現在的河岸邊上,已經沒有了汲水或祈禱的人。

因爲天色已經很晚了。

今夜,星星很多。星光照在河岸上,照着兩個疲憊而心事重重的人,顯得格外清冷。

白日裡那充滿殺氣的少年現在躺在冰涼的沙子上,側臥,似乎已經睡着了。他的身邊,一個身材修長的少女,也大大方方地躺着,面紗也已經被摘了下來。

“休息好了麼?”風兒忽然問。

少女似乎吃了一驚,遲疑了一下之後,坐了起來。

風兒翻過身來,仍躺在地上,毫不避諱地直視着她:“不用掩飾了,看得出來的。”

少女疑惑地看着他,目光充滿了戒備。

風兒忽然笑了。

少女愣住。

“很美的臉,只不過,英氣太重了些。”風兒說着,忽然伸出了手,一把撕開了少女的前襟!

夜風,吹拂着白衣下面光滑的胸膛,似乎因沒有觸到應有的香豔而遺憾。

男人。

這裝扮成女子的人,竟是個男人!

被拆穿的少年卻鎮定得很,沒有一點慚愧的樣子,就這麼定定地看着風兒,似乎是在說你能把我怎麼樣。

風兒淡淡地笑笑:“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說着,自己也坐了起來,“我現在沒法和你說話,去找個人幫忙,怎麼樣?”

美貌的少年低着頭,一言不發。

風兒無奈,剛想站起來,手腕卻忽然被一隻手扣住了。

那少年的頭仍是低的,似乎沒有一點帶侵犯性的意思,只是單純地想讓對方不要走。

風兒的眸子亮了一下:“身手不錯。”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實在是有點出乎意料。

美少年的另一隻手,輕輕地,纏上了風兒的脖子,然後,很快地在風兒額上吻了一下。

“啊…你…”風兒吃了一驚。

不會吧?他也有…這種嗜好?

幸而美少年很快鬆開了手,而後很恭敬地,向他欠了欠身。

風兒鬆了口氣。

原來只是禮節…看樣子,是在表達感謝。

正在風兒胡思亂想的時候,那少年卻比他早一步站了起來,然後,很決絕地往城市的中心方向走去。

風兒不由得想要叫住他:“危險!”

那少年卻沒有回頭,只是在原地遲疑了片刻,又繼續向着自己要去的地方走去。

風兒愣了一下,自己也跟了上去。

既然已經救了他,那就保護他到底好了。

魔族很少願意保護別人,但一旦做了,就要善始善終。

兩個白衣人,披着夜色,一前一後地向城中心走去。走了一會風兒發現,這少年的目的地,好像不是城中心…

風兒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是祭品。

也就是說,他應該是自己和莫名借宿的那一家人的女兒纔對。厄,當然現在看來不可能是女孩了…難道說,他是有意扮成女孩,來代替某個人成爲祭品的?也說不通,因爲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就沒必要逃跑…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風兒一面想,一面繼續默默地跟隨着少年的腳步。

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樣,這少年,真的是要回到自己借住的那一家去!

風兒再一次用他所聽不懂的話提醒他:“你想好了?回去很危險的。”

那少年雖然聽不懂東方的語言,卻能聽出風兒言語間的關切之意來,然而只是微微地點了點頭,腳步依然未停。

就這樣,一直走到那個建築門口。

可今晚,這裡已經大大地變了樣。

風兒注意到,門口那些通亮的火把已經燃燒了大半,看樣子,是從黃昏起就被點燃了的。整個白色的建築,被籠罩在一片火紅的光焰中,隨着火光搖動,讓人覺得整個建築都在晃。

而最能增加氣勢的,其實不是火把,而是那些站在門柱兩側的人。

白衣的壯年人,足有十幾個。

少年的腳步,終於在這裡,停住了。

守門的人們當然也發現了他。有一個立刻衝進了裡面去,看樣子是去通報消息了,其他的人依舊門神一般地站着,也不動,也不說話。

可是少年先說話了。

可惜風兒什麼也聽不懂。

最靠近門口的人開始 和他對話,出乎風兒意料的是,兩人的對話沒有一點火氣,而是充滿了一種親切的憂傷。

這時,門大開了。

風兒看到,一羣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當然,只有男子,女人在晚上是不允許出門的,甚至在白天也只能蒙着面紗。而現在的這些人,是風兒之前都沒怎麼見過的。

雖然寄住在這裡,但畢竟是客。在當地,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借宿之人要白天離開主人家,至夜晚才能回來,而且無論是就餐還是洗漱,都不可與主人在一起,只能和其他的住宿人在一塊。所以,風兒這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家裡所有的男人。

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所有的。

畢竟,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

可這時,身後忽然有一個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風兒有些驚訝地回過頭:“名…”

暗夜裡,莫名秀美的眉目在火光中忽明忽暗,看不出表情來。

“風兒累了。”帶着笑意的,溫存的詢問。

風兒忽然放了心,鼻子不知爲什麼竟有點酸:“啊…沒有。”

“我們走吧,不要在這裡妨礙大家了。”

“好。”

風兒最後看了一眼那倔強的白衣少年。

俊秀的,桀驁的背影,孤獨地面對着火光前面,那一大片陰影,有一種悲壯的美感。

“名,”風兒的手被莫名拉着,語氣也溫柔了下來,“那個少年…”

“我一會,解釋給你聽。”

莫名拉着風兒,從另一個方向上了二樓。

門沒有鎖,兩人直接推開門,進了屋裡。

夜風從窗子灌進來,帶來些許的涼。一時誰也沒有說話。

風兒的腦子在拼命地轉:要不要道歉呢…我該怎麼開口好呢…

忽然,自己的身體被莫名一把摟進了懷裡,繼而耳畔,傳來了莫名溫柔的聲音:“害怕了麼。”

“什…什麼?”風兒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

“對不起。”莫名居然在道歉,“嚇到風兒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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