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洛大步走到上官箐箐面前,“瑩妃娘娘,前因後果你都和洛兒說說!”
上官箐箐點頭,將自己遇到的事情說了一遍:“我來打這裡等人,卻聽到慘叫聲,一進門見到四皇子躺在地上,心中着急就上前扶人,可誰知我剛碰到四皇子的身體,就看到惠妃從裡面跑出來,口口聲聲說我是殺人兇手!”
周圍安靜下來,陵瑾墨卻走上前,讓人將四皇子擡到了一旁的矮榻上。
四皇子身子還溫熱,看的出是剛剛斃命,心口處插着一柄匕首,鮮血已經凝固,不再流出了。
林江洛探了探四皇子的心脈,確定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又重新檢查了一下四皇子身上大致的痕跡,並沒有發現其他異常。
陵瑾墨紅衣在風中輕輕飛舞,眸子裡藏着半點笑意:“郡王妃可有看出什麼?”
林江洛挑眉,實話實說:“什麼都沒有看出來!”
“要不要找個仵作,細細的看!”
林江洛笑道:“不必了,四皇子被人一匕首刺死,身上絕不會再有其他的痕跡,但就是因爲沒有痕跡,才讓人懷疑!”
陵瑾墨微微一愣,對於林江洛的分析,很感興趣。
“那又如何,沒有證據,根本沒有辦法洗脫瑩妃的青白!”
陵瑾墨剛想說話,林江洛忽然身影一動,手中銀光一閃。
陵瑾墨連忙後退躲閃,眸子陰晴不定的站在安全的位置看着林江洛。
“郡王妃這是要做什麼,在衆目睽睽之下,刺殺本世子嗎?”
寂滄瀾慢慢走到林江洛身邊,擋在了林江洛的面前。
“要殺你,自然有本郡王出馬!”
陵瑾墨狐狸眼輕輕眯起,卻沒有回話。
兩人雖然看似和平共處,可像是天生磁場不對,恐怕這輩子也沒有可能成爲朋友。
陵瑾墨對寂滄瀾的挑釁,當做沒有聽到。
林江洛卻沒有管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涌,沉着眸道:“世子爺,就比如我剛剛要拿武器殺你,你會不會躲?”
陵瑾墨微微眯起雙眸,瞳仁之中劃過一道精光:“當然會!”
他語氣頓了頓:“可是,四皇子沒有習武,哪裡又本世子的反應速度?”
林江洛微微笑了起來:“世子爺,四皇子確實沒有您的反應,可瑩妃娘娘也沒有我的速度!”
“強詞奪理!”
陵瑾墨淡淡的吐出了四個字,便轉身回到了門口的位置,狀似不再管了。
林清婉躲在暗中,雙眼之中彷彿藏着毒蛇一般。
片刻之後,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林江洛面色平靜,娓娓道來:“四皇子身上沒有一點兒掙扎的痕跡,衣衫也未凌亂,能做到這點的,也就只有他最相信的親近之人了,就好比我與世子爺的關係,兩人雖然認識但並沒有多交,心裡自然會對對方有所防備,再加上四皇子怎麼說也是男子,力氣比瑩妃娘娘大的很,在有防備的時候,瑩妃娘娘怎麼可能刺殺的了四皇子?”
林江洛最終,將目光落在了惠妃身上:“所以我覺得,真正的兇手,便是惠妃!”
惠妃臉色一變:“郡王妃,本妃知道你和瑩妃交好,但也不要這般血口噴人,成兒是我親生兒子,我怎麼可能下得去手,還請皇上明察,今日就算我拼了性命,也要讓殺害我兒之人償命!”
老皇帝瞳孔縮了縮,沒有說話。
周圍的官員大部分都是來看好戲的,對眼前的狀況根本沒法插嘴。
至於鎮國公,因爲身爲瑩妃的爹,也沒有說話的餘地。
林江洛聽着惠妃娘娘合情合理的反擊,微微笑了笑:“這些話,只是我的一些猜測,也是一個懷疑,當不得真,但是任何線索也不能放過,只要搜一搜院子裡面,別處有沒有留下血跡就好!”
寂滄瀾聽到林江洛的話,直接讓屬下去辦,衆人在陰涼的地方等待結果,太陽逐漸落山,天色也慢慢幽暗起來。
不多久,侍衛回來稟報:“郡王,郡王妃,其他處沒有任何血跡!”
林江洛皺眉,如果是惠妃殺了四皇子,她必然身上會噴濺到血跡,可如今惠妃身上手上乾乾淨淨,哪裡有沾染了血的痕跡。
不對,林江洛的腦筋來回轉着,盯着惠妃身上的衣服漸漸出神:“惠妃剛纔和瑩妃接觸過,身上不可能沒有沾到一點兒的血跡,見到自己的兒子出事,第一時間不是去看兒子是否還有生命氣息,卻跑來抓兇手,你怎麼知道自己的兒子已經死了?”
林江洛的話一出口,讓原本還在哭嚎的惠妃聲音一頓。
衆人懷疑的視線上下打量着惠妃,惠妃低着頭,身體有些微微顫抖。
“惠妃娘娘,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你連四皇子殿下都沒有碰觸,怎麼知道四皇子已經死了的?”
惠妃半張着嘴,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這一句話,就讓惠妃漏洞百出,瞬間出現了破綻。
老皇帝勃然大怒:“惠妃,你爲何這般心狠手辣?”
惠妃那雙雖然紅腫但依舊嫵媚的雙眼微微擡起,看了看陵玉珏的方向。
陵玉珏被這眼光看的毛骨悚然,有一種不妙的感覺。
惠妃的這個動作十分明顯,讓人不得不對陵玉珏多加註視。
林江洛看到此處,瞳孔驟然一縮。
身邊的上官箐箐面上也沒有顯露出一點兒高興的樣子,緊緊的抓着林江洛的手腕,好像察覺到了什麼。
惠妃的破綻,爲什麼會這麼明顯?
只要平時用點兒心的人,都會察覺到這一處,惠妃在深宮多年,還能將四皇子養這麼大,定然是心計頗深之人,怎麼可能會因爲這點兒小事,就出現這種差錯?
寂滄瀾像是也察覺到了什麼,細長的鳳眸輕輕眯起,幽深的雙瞳之中,藏着一道寒光,他大步走到惠妃身邊,嚴陣以待。
惠妃看了一眼寂滄瀾,再次瞧了一眼陵玉珏的方向:“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人看穿了,有人爲了登上皇位,簡直無所不用其極,本妃和我兒本就與世無爭,卻暗中用我孃家人的性命威脅我們母子,反正我們母子也沒法活了,今日就算是死,我也要問一句,以後這萬陵,要改姓了嗎?”
她忽然發瘋似的大笑起來,一雙眼睛狠狠的盯着陵玉珏的方向。
嘴角突然溢出了一抹黑色血跡,眼底卻含着笑意。
惠妃直挺挺的倒在地上,眨眼間便沒了聲息。
周圍的人看着陵玉珏,滿眼的不敢置信。
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惠妃的一番話,直接將陵玉珏置在了風口浪尖上。
惠妃直接用自己的死來將髒水潑到了陵玉珏的頭上,這一招,當真絕的厲害。
林江洛手指微微收緊,擡起頭看着陵瑾墨的方向,陵瑾墨依舊紅袍耀眼,細長的狐狸眼之中含着淡然自若的色彩。
她轉過頭,又看了看站在旁邊的上官箐箐。
看來,早就有人安排好了,知道她在得知上官箐箐出事的時候,必將幫助她辯駁。
而惠妃,就在此間拖延時間,等待毒藥發作。
這般大的手筆,林江洛能想到的,只有一人。
能夠將他們到來的時間,還有她發現真相的時間都掐算的那麼準確的,只有對面那個妖孽般的男子,陵瑾墨。
原來,她自以爲自己能夠掌控一切,阻止陵瑾墨登上皇位,可是如今看來,她好像錯了。
惠妃已死,所有的懷疑都落在了陵玉珏的身上,皇室之中四個成年皇子如今只剩下了陵玉珏一個,皇上剛剛下聖旨要傳位給他,四皇子便突然暴斃,這件事要說和陵玉珏沒有關係,就算打死這些大臣,他們都不相信。
陵玉珏臉色陰沉的厲害,清華無雙的眉眼之間,卻布上了淡淡的愁緒。
這下,麻煩可大了。
四皇子就算不受寵,那也是皇子,也是有皇位繼承權的。
四個皇子現如今只剩下了他一個,即便他真的成爲皇帝,也會被天下人的口水淹沒。
老皇帝擡起頭,凝視了陵玉珏半晌。
“你母妃乃是燕國之人,你身上含有他國之人的血脈,傳位一事,朕回去還要仔細考慮!”
陵玉珏只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冰冷凝固起來,看着老皇帝明顯佝僂卻目光決絕的身影,心思越發沉重。
他拱手行禮:“是,父皇!”
父皇兩個字唸的極重,衆大臣看着陵玉珏和老皇帝,眸色波瀾不定。
但現在,皇室只剩下了陵玉珏,老皇帝病重,眼瞧着也支撐不了多長時間了,這皇位現在若是擱置的話,以後恐怕還會引來爭端。
最重要的,旁邊還有一個寂家人在虎視眈眈。
“皇位一事,衆愛卿無需擔憂,雖說瑞王不是朕親子,可墨世子,卻是朕的兒子!”
老皇帝看了看林江洛和寂滄瀾的方向,微微斂起眼底的精光。
林江洛氣急,明明老皇帝答應了不會說出陵瑾墨的真實身份,如今在所有人都針對陵玉珏的時候,卻將墨世子的真實身份說了出來,不是明顯要讓陵瑾墨成爲皇帝嗎?
陵瑾墨面上沒有露出絲毫驚訝,彷彿早已成竹在胸。
林江洛緊緊的攥着拳頭,鬧到一陣嗡鳴,雖然這件事並不會真的傷害陵玉珏,可卻讓陵玉珏原本唾手可得的皇位,再次遠去。
因爲衆位大臣,絕對不會支持一個有着弒弟名聲的皇子登上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