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暗放冷箭

青瓷拿出了一套硃砂紅色的騎裝,金色的絲線在袖口處繡成雲紋,縫製着幾顆凌亂的彩色寶石,領口向外翻起,同樣也是金線縫製出幾顆細碎的彩色寶石,只是要細小一些,整件衣裳,針腳細密,十分精緻。

沐寂北穿在身上一下子便精幹了不少,軟若無骨的身子卻硬是將這一身騎裝穿出了英姿颯爽的凌厲之氣,舉手投足之間倒是沒有女兒家的扭捏,雖然整個人白白嫩嫩水汪汪的,卻怎樣也掩蓋不住那一身的氣度和芳華。

青瓷看着沐寂北不禁怔住了,面前的女子笑靨如花,一臉明媚,卻帶着一份輕狂的張揚,就好似這世間最明媚暢快的女子,讓青瓷幾乎生出一種錯覺,自家小姐正在一片偌大的草原上策馬揚鞭,肆意歡笑,更是讓青瓷覺得,自家小姐美好的應該擁有這世間的一切,是真正的應該被人寵愛的公主。

沐寂北蹬着一雙紅色的綴着流蘇的小靴,揚着笑臉便走了出去。

外滿陽光明媚,天氣正好,除卻溫度略低,幾乎讓人以爲這裡還是炎炎的夏日。

放眼望去,男兒們已經敲響了戰鼓,還未等秋獵正式開始,便忍不住一個個牽着戰馬一較高下,比拼騎術,肆意揮灑着笑聲。

鼓聲陣陣,有男子的吆喝聲,也有女子的加油助威聲,陽光籠罩在這些人身上,讓沐寂北覺得,離那些勾心鬥角的日子是那般遙遠,這羣少男少女是那麼的簡單而美好。

女子們圍在賽場的外圍,打扮各異,有的同沐寂北一樣換上了騎裝,有的則是盛裝出席似乎是來彰顯着自己的美麗,而有的則是輕裝上陣帶着幾分舒爽,五彩繽紛的湊在一團,倒是也不會覺得突兀。

沐寂北也走了過去,湊到前面正巧瞧見一排在始發處緊緊勒着繮繩的男子子們,一個個蓄勢待發,似乎只等着進攻的號角奏響。

沐寂北擡眼看去,只一眼便見到了那個屬於自己的男人,目光含着溫柔,嘴角噙着笑意,讓女子整個人更加明媚了起來,一瞬間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眼球。

始終拉着繮繩的殷玖夜一眼就在人羣中瞧見了沐寂北,眼中閃過幾分驚豔,卻又不知因爲什麼緊鎖了眉頭,憑白引得不少女子一陣陣歡呼,羞紅了面頰,沐寂北只是挑了挑眉頭,似乎在像男子控訴。

殷玖夜再次用黑眸掃了一眼那些女子,聲音卻是戛然而止,一個個也不知到底是失了心神還是因爲突然生出了恐懼。

殷玖夜一身黑色的騎裝用金絲銀線繡着龍紋,只是袖口卻詭異的多出了兩朵粉色的荊棘花,讓沐寂北不由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不過好在殷玖夜皮膚極白,又長得足以同妖孽媲美,穿什麼也只有被人稱讚的機會。

同殷玖夜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一身白色騎裝的安月恆,簡單的白色讓安月恆穿出了幾分清爽的味道,隨和而溫柔,並不如殷玖夜一般帶着強勁的攻擊力,而是如一杯淡淡香茶,散發出溫和清雅的味道。

沐寂北的目光從安月恆身上掃過,繼續打量了一番這一行人中其餘的幾個,有齊俊,有趙鸞傑,有盧引銘,還有白竹,還有一些沐寂北不是十分熟悉的面孔,一個個皆是身份背景極爲尊貴的世家子弟,沐寂北看得出來,這一行人怕是重頭戲,所以纔會聚在一起,這樣纔會有好戲可看。

安月恆的目光也一眼就落在了沐寂北身上,從她走過來的那一瞬,幾乎就讓人移不開不光,褪去清冷的藍色,忽然讓他產生一種這個女子如火一般熾烈的錯覺,極度讓他以爲她是在燃燒生命,那白皙的幾乎能夠折射陽光的肌膚,宛若一塊清涼的白玉,又好似天山上的一朵雪蓮,吹彈可破,不染一絲瑕疵。

女子笑容明媚,一身騎裝恰到好處,不大不小,卻是被女子穿出了幾分讓人驚歎的味道,絕不是那些庸脂俗粉或者成日裡舞刀弄棍的粗俗女子可比。

目光移開,安月恆這才瞧見站在一旁如一朵小白花一般的伍青青,肚子微微隆起,臉上帶着幸福的笑意,可是他卻只是覺得索然無味,似乎這伍青青整個人的氣勢一下子就弱了起來,就好似看到了濃墨重彩的豔麗,再看這種柔柔弱弱的素雅,便覺得實在是蒼白,讓人提不起興趣。

安月恆也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只要沐寂北在的時候,便往往能夠第一眼吸引自己的眼球,十足的將自己的目光勾了過去,這不禁讓安月恆的心中生出幾分異樣。

伍青青依舊是那般敏銳,直到確定安月恆將目光移回賽場之後,這才轉頭看向一身紅衣的沐寂北,那硃砂紅色,如火如荼,好似一朵盛開在地獄的紅蓮,只覺得十足的刺目,她可沒有忽視,安月恆轉過頭來第一眼看向的是那個女子!這讓伍青青的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子不好的預感。

沐寂北只是對着伍青青一笑,便將目光落在了殷玖夜身上,伍青青此番有孕已經有幾個月了,之前她會偶爾出手幫北邦公主對付伍青青,讓兩人的勢力達到一個平衡,讓北邦公主不會早早的死於伍青青的手下。

她要的是兩人勢均力敵的爭鬥,不斷的攪亂安月恆的後宅,讓後院失衡,而自從伍青青有了孩子之後,沐寂北卻是找了理由,讓北邦公主停下了對伍青青的手段,是以伍青青這個孩子倒是懷的安生,過了不少清閒日子。

不過沐寂北不得不說伍青青的膽子是極大的,有着身孕,卻是能讓安月恆將其帶到獵場,真是不怕出事呢。

一聲號角吹響,十餘匹駿馬飛馳而出,捲起一陣陣硝煙,馬蹄陣陣如冬雷,帶着雷霆萬鈞之勢,一個個錦衣華鍛的男子策馬揚鞭,夾緊馬腹,衝了出去。

沐寂北的心也忍不住跟着緊張起來,一雙美目落在了賽事之上,目不轉睛。

“永夜郡主看起來十分緊張呢。”伍青青主動走到了沐寂北身邊,同沐寂北交談起來。

沐寂北的心思都在殷玖夜身上,哪裡有功夫搭理伍青青,只是隨口敷衍道:“大家不是都很緊張麼?”

伍青青也不惱,依舊開口道:“別人緊張大多是因爲這裡有他們的心上人,難道這些人裡也有永夜郡主的心上人?”

沐寂北收回目光,眼中帶着一絲嘲諷的看向伍青青,開口道:“這似乎與側妃娘娘無關吧?娘娘您還是仔細些您的肚子,這裡雖然比不上兵荒馬亂,卻也是險象環生,若是這孩子出了什麼問題,王爺少不得要怪罪到您的身上。”

伍青青只是感激的笑笑:“多謝永夜郡主掛懷,實在想不到我同郡主不過幾面之緣,郡主竟然這般關心於我,實在是讓青青心中感動不已,哎,可惜王妃性子厲害,雖然也待我極好,但是到底是性子不同,相處不到一起,若是我能有郡主這樣一個姐妹一同在王府中,可就心滿意足了。”

沐寂北嘴角勾起一絲笑意,這伍青青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虛僞,就連她不友好的話也裝作是對她的關心,不過她還沒找上她,她倒是先上門來試探起她來了,不過不得不說伍青青藏的極深,即便是同北邦公主斗的那般厲害,可是卻也沒有說出她的一句不是,只道是性格不合,更是用讓自己進入攝政王府來試探自己的心意。

沐寂北笑着開口,看着伍青青的眼中帶着絲憐憫:“多謝姐姐好意,這事怕是回頭還要同父親商量商量,畢竟不是誰都願意把女兒嫁去做妾的,側妃娘娘您說是麼?”

伍青青雙手抓緊自己的衣襟,臉色有些不自然,大婚那日,是她這輩子也不能忘記的恥辱,她伍青青這輩子,從來沒有這般丟臉過。可是如今,這沐寂北卻是拿這來嘲笑她,好,很好!

沐寂北確實是帶着奚落的意思,在攝政王府中除了正妃,不都是妾麼?你伍家願意拿着女兒去做妾,可是我丞相府卻是不願意的。

場面上的賽事越來越激烈,有着幾分驚心動魄的緊張氣氛,安月恆同殷玖夜兩人相互持平,一時間看不出誰勝誰負,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宛若閃電,帶着破軍之勢。

不過不得不說,令人驚訝的是,像是安月恆這種看起來十分儒雅沉穩的人,騎射之術竟然也是這般精湛,沐寂北知道,安月恆不僅僅是騎射之術厲害,甚至是武功也是極爲高強的,他甚至精通書畫,通曉古史,只是刻意溫潤了自己的氣勢,那種沉穩即是大成之象,比起任何尖銳和鋒芒畢露都來的更有氣勢。

不過沐寂北慶幸,安月恆還沒有真的達到大成的地位,畢竟如今他的年紀實在還是小,經歷的起落也不多,所以對於沐寂北來說卻是還有機會的。

臨近終點數百米的地方,在一紅線處放着十餘張桌案,每張桌案上放有一隻弓箭,對應着終點處的一隻靶子,兩人紛紛拿起手中的箭,搭弓拉箭對準前面的靶子便射了出去。

沐寂北的目光緊緊的追隨着兩隻箭羽,按照拿箭的動作來看,殷玖夜似乎慢了一點,那麼也就被安月恆搶了先機,也不知這一箭誰射的會準一些。

殷玖夜稍遲了安月恆一點放開箭羽,可那隻箭帶着呼嘯的風聲,劃破了空氣,緊緊追隨安月恆的箭尾,卻是瞬間沒入,直接將安月恆的箭劈成了兩半。

衆人一時間都楞了起來,這六皇子好深的內力,竟然將攝政王的箭生生劈開,這連箭羽都沒有了,哪裡還會射中靶子。

而殷玖夜的箭在劈開安月恆的之後,直奔自己的靶子飛去,在衆人驚歎的目光中正中靶心,不由得引起一片呼聲。

沐寂北嘴角露出淺淺的笑意,按照常理來說,殷玖夜射出這隻箭本身瞄準的是安月恆的箭,便很難再射到自己的靶心,因爲根本不是一條軌跡上的,可是他瞄準的方向似乎也是經過計算的,靠着安月恆那隻箭對自己的衝力,所以在將其斬破之後,讓自己的箭回到了原來的路子上。

這一點是極難做到的,因爲不僅僅需要極強的內力,還要經過極爲仔細的計算,不過依照沐寂北的經驗,安月恆也並未使出全力。

人羣中一時間呼聲四起,不少圍觀的兵士和女子們都滿眼崇拜的看向殷玖夜,安月恆也笑着對殷玖夜開口道:“恭喜六皇子奪得頭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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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玖夜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卻是道:“攝政王承讓。”

緊隨兩人身後的一衆男子們幾乎是不分先後的到達了箭矢處,紛紛也拿起弓箭搭弓射箭。

齊俊混在了這一羣人中,不前也不後的位置,停在了箭矢的面前,兩旁的人將其擋住,對着他微不可查的點點頭,再看去,每個人的桌子上只有一隻箭矢,可齊俊的卻是兩根疊放在一起,並不起眼。

齊俊搭起弓箭,趁着衆人紛紛將目光落在前面的殷玖夜和安月恆身上,混在衆多公子之中,瞄準了不遠處一身醒目紅衣的沐寂北。

雙眼微眯,似乎在瞄準,嘴角噙着一抹詭異的笑意,下手是又快又狠。

剛剛到達終點掉轉馬頭的殷玖夜,彷彿察覺到了什麼不對,瞬間回頭,瞧見的卻是一隻已經飛了出去的箭矢,而那箭矢對準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心愛的女子。

而站在一正在爲殷玖夜高興的沐寂北,卻正被伍青青纏的心煩。

“寂北妹妹,你人真好,將來一定會嫁個好人家的,這天下的男子怕是少有能配上你的。”伍青青有些嫉妒的看着沐寂北的白嫩的皮膚,縱然她的皮膚也保養的極好,可是她總是覺得自己已經老了,不及她年輕有活力,而且因着有孕一直在猜疑,安月恆是不是嫌棄自己變得醜了,所以不喜歡她了。

沐寂北卻是專門刺激着伍青青道:“不知伍側妃認爲攝政王如何?我瞧着攝政王溫文爾雅,談吐不凡,又是有權有勢,實在是我們這種女子夢中情人。”

忽然,多年的習慣讓沐寂北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擡眸的瞬間卻瞧見一隻利箭破空而來,尖利的箭頭正是對準自己,而殷玖夜已經在轉身的瞬間將手中的弓扔了出來,似乎要將箭矢擊落,只是因着距離實在是有些遠,卻只是觸及了箭尾,讓箭的方向微微發生了變化。

伍青青沒有武功,注意力一心又都集中在沐寂北剛剛說出的話上,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絲狠意,瞬間跌坐在地上,做出了被人推倒的樣子捂着肚子淺淺的哀叫起來。

與此同時,沐寂北快速側身,堪堪躲過那飛奔過來的箭羽,可即便如此,那箭還是削落了沐寂北的一縷髮絲。

沐寂北剛剛站定,就見伍青青捂着自己的肚子坐在地上,似乎是被人推倒的樣子。

殷玖夜立即騎着馬趕了過來,安月恆也緊隨其後,依舊是一黑一白,對比鮮明的很。

沐寂北有些驚訝的看着伍青青,不由得勾起嘴角,這伍青青竟然是要摔倒來陷害她,只是不想,竟然這麼巧,碰上了一隻射過來的飛箭,這樣一來,她可是陷害自己不成了。

殷玖夜的馬一路揚起了不少塵埃,男人臉上盡是焦急,還未到地方,便側身下馬,直接飛奔了過來,走到沐寂北面前,有些驚慌失措的捏住沐寂北的肩膀,手指上骨節清楚的凸顯出來,上下打量着:“怎麼樣?”

沐寂北輕輕搖搖頭,露出一抹笑容:“別擔心,沒事。”

殷玖夜這才微微鬆了口氣,將沐寂北摟入懷中,雙眼之中滿是陰狠,剛剛他看過去的時候是察覺到一隻箭破開風力的聲音同其他的不同,本能的察覺到危險纔會回頭看去,只是可惜,箭已經發出,卻是沒有看見放出這箭的人是誰,若是讓他知曉,他必定不會輕饒!

沐寂北能夠感受到男人的不安,微微猶豫後,也擡起了雙手,輕輕環上男人的腰際。

衆人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震驚了,六皇子同永夜郡主…。這是…這是…。

安月恆在那箭飛對準沐寂北的一瞬,心不受控制的吊了起來,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在鋼絲上懸着,甚至堪比一場驚心動的賭博,讓他不受控制的也跟着走了過來,可是瞧見兩人緊緊抱在一起的場面,他突然覺沒由來的倍感壓抑,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說不出來的酸澀和嫉妒,對,是嫉妒,他竟然會嫉妒六皇子這個一臉陰沉的男人,不爲別的,只爲那女子輕輕環住他的雙手!

安月恆的臉上終於不再如之前那般溫和,跌坐在地上的伍青青這才反應過來是出了什麼事情,狠狠的攥起拳頭,氣憤不已,怎麼會這麼巧,她剛摔倒,那隻箭就射了過來,這樣衆人只會以爲她是被那隻流箭所驚嚇,而無法陷害成是被沐寂北所推。

甚至是若是自己在在這個時候說是沐寂北推了她,人們也只會覺得她是在危及之時爲了救自己才這樣做的,而今孩子沒事,自己倒是要感謝她,索性伍青青沒有在這個時候說是沐寂北將自己推倒的。

伍青青坐在地上等着安月恆將她扶起來,卻只瞧見安月恆愣愣的看着那對擁抱在一起的男女,心頭不由得以恨,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伍青青竟然抓不住一個男人的心了,竟然如此的患得患失!

“王爺…”伍青青的臉色有些慘白,對着安月恆弱弱的開口。

安月恆這才被喚回了神智,下馬將伍青青扶了起來,一如從前的溫和開口道:“沒有嚇到吧,有沒有傷到?”

伍青青也抱住了安月恆,眼淚也在眼眶中打轉,楚楚可憐的開口道:“都是妾身不小心,竟然險些傷到了王爺的子嗣。”

安月恆輕輕拍了拍伍青青的背,卻莫名的因爲伍青青的這副樣子更加討厭她,爲什麼同樣個是一隻箭羽,那個女子就可以敏銳的躲閃過去,事後卻是笑着告訴殷玖笙說沒事,爲什麼自己懷裡的這個女子卻是被嚇的跌坐在地,淚眼婆娑,楚楚可憐。

安月恆的心情莫名的煩躁起來,依稀能夠感受到那兩人之間的默契和柔和,雖然不願承認,卻是不得不承認,兩人般配的很,難道他真的是老了麼?

殷玖夜鬆開了沐寂北,拉着她的手走向那隻打入地上的箭矢,一把將其拔了出來,箭頭上閃爍着藍光,明顯是淬了毒的,男人的氣息更是陰沉起來,竟然是想要沐寂北的命!

齊俊站在人羣中有些惋惜的看着沐寂北,真是可惜,只差那麼一點就可以要了她的命,實在是可惜,齊俊深感遺憾的搖了搖頭,依舊是昨夜那一身青翠的綠色,在風中飄蕩。

“這裡發生了什麼事?”皇帝終於出現了,帶着絲不悅開口,身後跟着一衆大臣,有些身着騎裝,似乎打算稍後會跟着皇帝去林中打獵,有的依舊是一身官服,似乎只打算觀望一番。

一身着禁衛軍副統領服飾的男子立刻戰戰兢兢的對着皇帝將剛纔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沐正德一聽,立刻將沐寂北拉到了自己身邊上下打量起來,瞧見站在沐寂北身邊的殷玖夜,狀似不經意的掃了一眼。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若是傷到了永夜郡主和伍側妃,可是你能擔待的起的?”皇帝擲地有聲,明顯是今日的狀態不錯。

“卑職知罪,還請陛下明鑑啊!”

“啓奏陛下,依微臣之見,如今還是查出兇手纔是主要。”伍家家主對着皇帝開口道,幾乎猜測成這件事是沐正德派的人手要謀害自己的女兒伍青青。

皇帝沉着臉色點了點頭,看了眼殷玖夜手中的箭矢,又看向了終點處的一排箭靶,指着那裡開口道:“去那裡看看。”

衆人點頭稱是,緊隨着皇帝步伐走了過去,一行人浩浩蕩蕩,似乎都在關注着事態的發展。

趙鸞傑的心一緊,他剛剛駛到紅線處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桌案上竟然只有一把弓,根本沒有箭,還來不及詢問這負責御用弓箭分發的禁衛軍副統領,便發生了之後的一幕,而後還來不及等他開口,皇帝便已經到了。

這秋獵之中的弓箭都是宮中的人統一配備的,雖然在真正狩獵的時候也可以配備自己的弓箭,但是像是這種比賽,爲了公平起見,用的都會是一樣的,而這次負責的弓箭配備的人,正是替代了柳旺位置的新任禁衛軍副統領黃海。

趙於江看着對着自己打着眼色的兒子,心頭也是一沉,這怕是有人陷害他們了。

以皇帝爲首的一行人停在了一排靶子前面,清晰的便能瞧見一排靶子上哪個靶子沒有箭矢。

衆人心中似乎也都明瞭了皇帝的意思,這種騎射比賽,通常只有一隻箭的,既然有人混亂將其射出,那麼也就意味着必然有一個人的靶子上沒有箭矢,只要看一看這靶子,便知道是何人所爲了。

沐寂北跟在沐正德身邊,看了看一排靶子,卻是皺起了眉頭,這件事哪裡會有這麼簡單,大家都能想到只要找出這靶子上沒有箭的人即可,那麼要殺她的人又怎麼會想不到,怕只怕是會再次嫁禍到相府一脈的人頭上。

沐寂北只覺得一道溼儒的極爲不舒服的目光始終在看着她,擡頭順着那道目光看去,不是別人,正是齊家三子齊俊,一身翠綠色在風中格外招搖,比起遠處的樹林都要綠的醒目,配上那白皙的皮膚,十足的不良世家子。

沐寂北的心頭當下就涼了兩截,這冷箭怕是就是齊俊所放,只是依照齊俊這個人的性子,怕是也留了後手,絕不會全將希望寄託在這一隻箭上,那麼這接下來的就是嫁禍了,只是這傢伙之人…

齊俊見着沐寂北緊鎖着眉頭,露出了一抹笑意,帶着幾分驚悚和讓人不舒服,彷彿是毒蛇的蛇芯子纏繞在了沐寂北的咽喉。

沐寂北收回目光,齊俊的笑意更甚,也將目光轉至箭靶之上。

“那兩隻靶是誰的?”皇帝指着兩隻沒有箭的靶子開口道。

安月恆同趙鸞傑同時站了出來,開口道:“啓稟陛下,一隻是微臣的。”

皇帝的眉頭微蹙,上下打量了一番兩人,隨後開口道:“你們的箭矢呢?”

安月恆率先開口:“啓奏陛下,微臣同六皇子率先到達紅線處,同時放箭,只是六皇子的箭術高超,生生將微臣之箭於半路破開,是以微臣的箭掉落在了半路,並未觸及靶心,在場的衆人均可以作證。”

皇帝看了看安月恆,點點頭,繼而將目光看向趙鸞傑,趙鸞傑雖然冷靜,可鼻尖上卻依舊布着一層細密的汗珠,只是看起來依舊是同趙於江一樣,頗有些學士風範,不溫不火。

“啓奏陛下,微臣同衆多公子一同到達紅線處的箭桌,只是當微臣想要拿起箭矢的時候,卻發覺微臣的桌上只有一把弓箭,並沒有箭矢,正要詢問裁判,卻發覺伍側妃同永夜郡主一面已經發生了事端,便也被吸引了注意,而後隨着衆人趕了過去,一看究竟。”趙鸞傑儘管有些緊張,卻依舊將事情闡述的十分清楚。

趙於江將眉頭皺的老深,自己的兒子這是被人陷害了,不過想來沐正德是不會相信的,那麼至少還有丞相府相助,還有沐正德的那個女兒,自己的兒子應該還不至於走上絕路。

趙於江將希望寄託在了相府的父女倆身上,經過了一系列的事情,他十分看好沐寂北這個女子,又因爲跟隨沐正德多年,隱隱也猜測出了幾分他的野心,所以他篤定這父女倆將來必然是會位極人臣,這是一場驚天的豪賭,可是趙於江這個看似學士的人卻敢於下這個賭注。

當初,他預見到沐寂北必然是會不可一世的將來,所以想要把自己的兒子同她撮合在一起,可是左思右想之後,趙於江十分理智的認爲,自家的兒子不足以匹配這個女子,所以將目光轉移到了沐寂晗身上。

趙於江以爲,憑藉趙沐兩家的交情,這門親事鐵定是沒有問題的,也算是給以後一個保障,只是卻不曾想,他不過剛剛表露出這個意思,就被沐正德給拒絕了,這讓趙於江好一段時間內摸不清沐正德的心思。

直到後來傳出沐正德有意把沐寂晗許配給雷都尉府的時候,趙於江纔有所察覺,沐正德似乎只是把沐寂晗當做一顆棋子,所以這顆棋子許給趙家是沒有用處的,反倒是會害了自己的兒子,憑藉這麼多年的交情,所有沐正德才沒有同意這門親事。

沐正德的雙眼微微眯起,打量着眼前的場景,心中卻是道,這個事可不好辦了…

如果是北北或者自己在場,就算是沒有證據也會製造出一些證據來,可是這趙鸞傑到底還是年輕,即便是當時猜測到了這件事的目的,怕是也來不及反應,更不要說充分的利用時間製造出什麼證據來。

沐正德思及此處,將目光落在了沐寂北身上,卻見她也是皺着一張小臉,似乎一時間也沒有好的辦法。

“你當時擺放弓箭的時候可有疏漏?”皇帝對着那禁衛軍副統領開口道。

那叫做黃海的人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水,略帶驚慌的開口道:“回稟陛下,這是絕對不會錯的,微臣和身邊的小兵一同擺放的,均是每桌上一把弓一把箭,是決計不會出錯的。”

皇帝的眉頭皺成了一座小山,一時間卻是不知該如何解決,現在這證據表明,這趙鸞傑的箭下落不明,其餘人的箭矢,都穩穩的落在了靶子上,那也就是說,這放冷箭的人只能暫時被定做是趙鸞傑了。

沐寂北也是不動聲色的打量起這新上的禁衛軍副統領,最初幹掉柳旺之後,她以爲白竹會將另一隻隊伍也安插滿他的人手,可是事情似乎沒有那麼簡單,皇帝竟然親自任命了一個叫做黃海的人爲這副統領,沐寂北聽說,這黃海是個重情義的人,名聲在外,所以皇帝纔敢啓用他。

不過雖然白竹沒有將禁衛軍踏平,卻也決計可以振臂一呼了,相信黃海那裡有不少人都是白竹的。

沐寂北斂了心神,仔細觀察着這黃海,看看他是否有什麼端倪。

黃海只是微微低垂着頭,跪在地上,臉上淌下不少的汗水。

皇帝再次對着趙鸞傑開口道:“你確定你桌子上是沒有箭的?或者你周圍可有人看見,可否有人爲你作證?”

趙鸞傑皺着眉頭,當時馬蹄錚錚,塵土四起,一個個都爭着搶着一較高下,更是被安月恆同殷玖夜刺激的熱血沸騰,都想着趕快把自己手中的箭放手,誰有功夫去理會他的桌子上有沒有箭?況且,他周圍的人一個是盧引銘,一個是白竹,這兩個人同自家都沒有什麼交情,不火上澆油就不錯了,哪裡會站出來給自己作證。

皇帝沉默了一會正要開口,沐正德卻是搶先一步:“陛下,不若去紅線處看看吧,許是能找到什麼線索。”

皇帝聽了也只好點點頭,誰讓相府一脈的人現在是自己的助力,若是真的動了誰,那可真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一行人隨着皇帝再次移步,走到了紅線處,沐寂北微微上前了些,讓趙鸞傑和其他人的桌子都可以落入自己的眼中,仔細的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沐寂北的眉頭依然緊鎖,眼中盡是凝重之色,這桌子都是一樣的,根本看不出有什麼異樣,物證是不用指望了,看來趙鸞傑這次有些危險了。

不過不管怎樣,趙鸞傑還是要救的,畢竟他是趙於江的兒子,這個人可以說是至關重要,若是趙鸞傑被齊俊等人幹掉了,那麼對於自己一派來說,絕對是損失慘重,雖然一開局自己一派略勝一籌,但是這一交手自己一派卻是落了下乘,這絕對不是一件好事情。

齊俊歪着嘴笑看着沐正德,等着看他要怎麼處置這件事,眼中隱隱帶着猖狂和得意,沐正德始終眯着眼睛,卻也沒有找到什麼證據。

皇帝見此,臉色不善的開口道:“先將趙鸞傑收監官押,待回宮後再做定奪。”

很快就有人將趙鸞傑押了下去,趙於江看着自己的兒子,用眼神告訴他要萬事小心,自是會想辦法救他出來。

趙鸞傑點點頭,也不再辯解,皇帝看了看那負責御用箭矢的禁衛軍副統領開口道:“黃海監管不善,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是,陛下。”很快就有人將那禁衛軍副統領拖了下去。

皇帝見此,這才微微露出了一絲笑臉,舉起手中的弓箭,對着身後一衆打算進入林子狩獵的人開口道:“今日是首獵,務必要滿載而歸,誰也不許給我西羅男兒丟臉!”

“滿載而歸,滿載而歸,揚我國威,揚我國威!”衆人齊齊舉起手中的弓箭高呼着開口道。

皇帝則是帶着一衆人等走向了馬場,而沐正德等相府一派的人卻是留下來了不少。

沐寂北安靜的站在一角,齊俊是如何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毫無把柄的將箭矢給拿了過來呢,雖然齊俊身旁有兩人掩護,但是要知道白竹和盧引銘都也不知吃素的,哪裡會絲毫沒有察覺呢?

不過盧引銘倒是很有可能幫着齊俊隱瞞,但是白竹難道也沒有注意到麼?看來回頭要找白竹問問纔是。

沐寂北還是覺得齊俊下手實在是太快了,到底是用的什麼法子將箭給拿了過來,又在箭矢上下了毒呢?那旁邊的兩人是怎樣幫着齊俊掩飾的?

沐寂北始終鎖着眉頭,看着那一排小桌,腦海中一遍遍在模擬當時的情形。

“沐相…”趙於江終於忍不住對着沐正德開口,這趙鸞傑可是他的命根子,是決計不能出事的。

沐正德卻是擡手做了個制止的動作,也沒去看趙於江,只是自己揹着雙手,在原地轉圈,不知在想些什麼,趙於江有些焦急,卻是沒有再開口,一衆人圍在沐正德周圍,都靜靜的等着,目光落在沐正德的臉上,似乎等着沐正德在做決斷。

沐寂北也站在一旁,拿過殷玖夜手中的那隻箭,在手中轉了兩圈,箭頭在陽光下折射出幽藍的光芒,讓沐寂北不由得挑了挑眉,又看向身後有些畏畏縮縮離去的黃海,眼中帶着一抹深色,她想她是想錯了方向了。

與此同時,沐正德似乎也想到了什麼,父女倆人對視一眼,沐寂北晃晃手中的箭,沐正德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瞭然。

趙於江見着這對父女的樣子,心中才微微鬆了一口氣,看樣子,還是有辦法脫身的,不過他要囑咐趙鸞傑在牢中務必要格外小心,不然撐不到他們將他救出來的話,有什麼辦法也是白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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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我今天困的不行了…。奶奶的,自己想陰謀,還得自己想怎麼破局,真是苦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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