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哪裡受過這個,一時間耳根泛起可疑的紅暈,卻依舊是那麼傻傻的站着,傅以藍覺得有趣,忍不住逗弄他,心中卻是已經有了打算,她一定要把初二給拉攏到手,讓他成爲自己堅實的後盾。
兩日後的夜裡,沐寂北帶着青瓷前去探望伍琉璃。
走到伍琉璃的營帳前,有幾隊的士兵在守着,裡面有兩名小丫鬟,旁的條件都不是很好,只是一般,這樣的條件只能說是沒有虧待她。
想來探望她的人依然有不少,不過悉數被攔在了門外。
沐寂北帶着青瓷走近的時候,營帳中只點着些微微弱的燭火,發出盈盈的火光。
“什麼人!”有士兵將沐寂北和青瓷攔住。
沐寂北拿出了討好了殷玖夜一下午纔得到了令牌,侍衛立刻變得恭敬起來,放了兩人進去。
伍琉璃始終趴在一張牀上,身上的衣服也已經換成了一身乾淨的純白色,屋子裡散發着濃濃的藥味。
兩名小丫鬟雖然不是很盡心盡力,不過卻並不敢過分造肆,當然,也可能是伍琉璃用錢收買了兩人,兩人才願意給她辦事。
兩名丫鬟見着沐寂北的時候,對視一眼,似乎生怕被遷怒,慌不可待的小跑了出去。
青瓷一臉冷氣,給沐寂北搬了把椅子放在了伍琉璃身邊。
伍琉璃終於轉過頭來,臉色慘白的嚇人,一頭青絲不如以往的柔順,有些打結,有些枯黃,想來是不敢讓那兩名丫鬟給梳纔是。
瞧見來人是沐寂北,伍琉璃的聲音有些尖銳:“你來做什麼?如今是想要看我笑話嗎?”
沐寂北溫婉的坐在牀邊,那一身柔和寧靜的氣息,散發着淡淡的溫馨和幸福,讓伍琉璃嫉妒不已,爲什麼她什麼都能擁有,爲何她到現在卻一無所有!
沐寂北笑道:“看來你恢復的不錯,都有力氣大吼大叫了。”
伍琉璃冷哼一聲:“沐寂北!你實在是卑鄙無恥,那隻耳墜是不是你故意引我上鉤,你又是怎麼知道我會下毒的,還有那隻瓷瓶你是不是動過?”
“你倒是聰明,那紅瑪瑙確實是我‘不小心’故意丟下的,不曾想竟然萬分榮幸的被你撿到,看來你果然是物盡其用,沒有讓我失望。”沐寂北笑道,也不急,還讓青瓷幫着倒了杯茶水。
“分明就是故意算計我!沐寂北,你實在是太陰險了,竟然故意拿一隻假耳釘墜來誤導我!”伍琉璃越想越氣,這兩日躺在牀上,她幾乎什麼也幹不了,就仔細回想着那日發生的一切,越想越是心驚,越想越是懊悔,沐寂北的手段實在是太陰險了。
她只以爲沐寂北會偷出一隻她的耳墜反過來陷害她,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她竟然會拿只仿造的假的來哄騙她,實在是可惡!
沐寂北湊近伍琉璃,輕聲道:“伍琉璃,你都已經快殘廢了,怎麼就不知道收斂呢。”
伍琉璃怒目而視:“滾!我不會我不會的!我一定會好起來的!”
沐寂北笑着挑挑眉:“那我拭目以待。”
沐寂北擡眸看向一旁的青瓷,開口道:“青瓷,你先出去。”
青瓷有些詫異,小姐從來沒有防備過她,可是這次…。
儘管心中不解,青瓷卻還是應聲出去了。
伍琉璃雖然不知她爲何要青瓷離開,只是看着沐寂北的笑臉,就覺得周身發涼,想要問那生死蠱的事卻又有些懼怕開口,如果那蠱真的在她手中,她要如何是好,是不是真的就要受命於她?
氣氛突然間沉默下來,沐寂北依然悠然自得,只是伍琉璃卻是有些欲說還休。
沐寂北向來沉得住氣,也不先開口,只是凝眸不知在想些什麼,和伍琉璃草木皆兵的樣子有着很大的差距。
伍琉璃到底憂心着自己的小命,所以開口道:“沐寂北…那隻瓷瓶裡的毒是怎麼回事?那毒根本就不是我下的?!”
沐寂北抿起嘴似笑非笑的看着伍琉璃,伍琉璃有些心虛的別過頭道:“是我用紙包包起來交給的一個丫鬟。”
“我知道。”沐寂北點頭。
伍琉璃見着沐寂北的樣子只好低頭,雙眼緊緊注視着沐寂北的眼睛,企圖從中找到一絲自己想要的信息:“那隻瓷瓶裡原來的東西?”
沐寂北輕抿了口茶水,有些微涼,便放下了:“瓷瓶裡有什麼東西嗎?”
伍琉璃的臉色一白,難道沐寂北已經將它扔掉了?
看着伍琉璃十分難看的臉色,沐寂北笑道:“你是在擔心裡面的那隻蠱嗎?”
伍琉璃猛然轉過頭,震驚的看着沐寂北,緊緊抓着她的手道:“你知道的對不對,在你手上對不對?!”
沐寂北推開伍琉璃的手,笑道:“這是自然。”
伍琉璃鬆了一口氣,也不知是不抱希望還是在慶幸:“你要我做什麼?”
沐寂北笑吟吟的看着伍琉璃:“相信一張敵營的防控地圖難不倒你。”
“沐寂北!你不要太過分,現在我連牀都起不來,如何幫你弄到這地圖。”伍琉璃似乎氣的不輕。
沐寂北看着有些焦急的伍琉璃笑道:“這個就是你的事了,與我有什麼關係?”
伍琉璃氣的不行,眼中劃過一道精光開口道:“我要看看那隻蠱是否在你手上,萬一那隻蠱已經死了呢?”
沐寂北搖搖頭:“不好意思,我沒有給你看的打算。”
“你!那你就不怕我不幫你辦這件事?”伍琉璃有些氣急。
沐寂北卻是起身,俯視着伍琉璃道:“你以爲你有的選?”
伍琉璃沒有開口,只是滿臉陰鷙,沐寂北卻是薄脣輕啓:“那我們就敬候佳音了。”
沐寂北掀起門簾走出去的時候,伍琉璃一把將身下的枕頭甩了出去,明顯是氣的不輕。
就在這時,沐寂北卻是去而復返看着氣急敗壞的伍琉璃道:“記得抓緊時間,畢竟誰也不知道你還能活幾個四是九天。”
沐寂北離去後,伍琉璃似乎還嫌不夠,將沐寂北坐的那張椅子也推翻在地,只是也不知是不是用力過大,整個人都摔下了牀,而後就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剛剛好轉的身上再次一攤血水。
伍琉璃痛的滿面淚水,想不到沐寂北竟然對蠱蟲之事這麼瞭解,安月恆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如今將她都搭了進去!
沐寂北迴到殷玖夜的營帳時,殷玖夜似乎已經忙完了,見着她回來,眉眼不自覺的就溫柔了下來:“如何?”
沐寂北笑道:“她自然是願意的,如今名譽受損的厲害,一定會想辦法讓自己重新獲得士兵的擁戴。”
殷玖夜黑漆漆的眸子注視了沐寂北一會,也不知是不是察覺到沐寂北有事瞞他,最後只是點點頭,沒再開口。
沐寂北也不介意,從始至終蠱蟲的事她都沒有告訴殷玖夜,既然禍患已經解除,那麼他就更沒有必要知道了。
沐寂北走到殷玖夜身後,搭上他的肩膀,幫他輕輕的揉捏着,屋子裡縈繞着一股淡淡的溫馨。
沐寂北的腦筋卻是在飛速的轉動,不由得想起了這蠱的來歷,巫蠱之術乃是東榆常見的東西,可是東榆與其他國家來往甚少,不僅排外,就連東西也很少會賣給別過之人,只是不知安月恆到底是有什麼渠道弄到了這樣兩隻不常見的蠱,還有自己身上的蠱是否真的已經沒問題了?
殷玖夜今日似乎有些低沉,沒有怎麼同沐寂北說話,等到忙完,只是摟着沐寂北睡覺了。
沐寂北知曉他似乎有所察覺,不過卻依舊沒有告訴他的打算,本以爲他會生氣的不顧自己而去,卻不想除了話更少了以外,他依然是摟着她入睡的。
當沐寂北發出均勻的呼吸之後,殷玖夜再次睜開了那雙夾雜着猩紅色的黑瞳,看着懷中嬌俏的女子,他察覺到她有事瞞着他,這種感覺讓他尤爲不安,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輕輕描繪了一會女子的面龐,殷玖夜拿起衣服翻身而起,掀起門簾走了出去。
來到青瓷的住處時,初一正賴着臉皮不肯走,青瓷氣惱卻偏生打不過他。
瞧見殷玖夜,初一以爲是來找他,卻不想殷玖夜開口道:“青瓷。”
青瓷看了看殷玖夜,同他一同走到遠處,心中卻是有些不安,這個時候他不陪着小姐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找她?
“今日同伍琉璃談的如何?”殷玖夜的聲音有點冷,夾雜在夜風中更是增添了幾分拔涼的意味。
青瓷道:“伍琉璃同意了。”
殷玖夜沒有再開口,周身的氣息有些沉,青瓷補充道:“中間小姐讓我出去了。”
其實青瓷也一直將這件事放在心上,雖然她相信沐寂北,但是這件事卻始終覺得有些地方不對。
殷玖夜眉頭微蹙,沒有再開口,北北到底在瞞些什麼?難道隱瞞的事同伍琉璃有關?可是如果只是旁人的事,爲何她要隱瞞。
回去的時候,沐寂北依舊在睡着,發出淺淺的呼吸聲,殷玖夜看着她的嬌顏,微紅的臉蛋像是出聲的嬰兒,手指輕輕一碰,只覺得是細膩的絲綢,讓人忍不住流連。
五日後
營帳中的主帥們都在,似乎正在討論什麼,看樣子殷玖夜打算有一番大動作,想來這次動作之後,就可以班師回朝了。
沐寂北沒有出去,有一搭沒一搭的聽着外面的爭論聲。
這時,伍琉璃一身白衣,被兩名丫鬟攙扶着出現在了營帳門前。
看守的士兵猶豫了一下,而後進去道:“啓稟太子,太子妃。額伍小姐求見。”
殷玖夜率先蹙眉,數名將領也有些好奇伍琉璃這個時候怎會出現在這裡。
“讓她進來。”殷玖夜道。
伍琉璃被人攙扶着小步移動着,想來一路走到這裡吃了不少苦,額頭上有着細密的汗珠。
她一進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也有人望向被簾子閣主的裡間,沐寂北似乎正在那裡。
“聽聞太子打算出兵,我在被北邦綁架去的時候,曾經偷走了一張他們的佈防圖,所以今日特意拿出來,只希望能夠幫上忙。”伍琉璃言辭懇切,臉頰上不住的往下滴淌着汗水,似乎十分疼痛。
“伍琉璃,上次你在井中投毒謀害我西羅士兵,如今誰還會相信你的話?”一名將士怒聲反問道。
伍琉璃的腿有些發軟,在這將士的責問下更是險些跌倒在地。
其餘人也點頭附和,看着伍琉璃的目光不再如從前一般而是多了幾分防備。
伍琉璃推開身旁的丫鬟,撲通一聲就跪在了衆人面前:“我知道上次井中投毒你們已經不相信我了,不過我也是受制於人。”
“夠了,你爲了自己的安危就出賣我們這些將士,和貪生怕死的小人行徑有什麼差別?”又一名將士似乎很不喜歡女子哭哭啼啼的樣子。
伍琉璃隱忍道:“我沒有出賣你們,我是在井中投毒了,可是我卻悄悄將毒藥給換掉了,試問整個營帳中可死了一人?試問我是否通敵,使得北邦軍隊在我們將士中毒之時前來攻打?”
沐寂北勾起嘴角,伍家出來的人果然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雖然際遇不同,但是卻一樣心思靈巧,善謀人心。
就像是現在,伍琉璃很聰明的意識到自己的毒被人換掉後,沒有一人死亡,也意識到,因爲自己的計劃在半路終止,所以也沒有引來北邦的鐵騎,這兩點,就足夠再爲她賺出一條生路。
果然,將士們仔細回想了伍琉璃的話,一時語塞。
伍琉璃繼續曉之以情:“我不過也是一個弱女子,也會怕死,我想要保住自己的命有什麼不對?我沒有傷害你們任何一個人,你們可知道當伊娜拿着刀架在我脖子上時我的恐懼,我只是想活着,難道這也有錯嗎?”
衆人見着伍琉璃這樣一個尊貴的身份,如今卻就這麼跪在他們一羣大老爺們面前,一時間有些害臊,有人甚至有了爲她開口求情的念頭。
伍琉璃抹乾了自己的眼淚,一雙美目直視着坐在桌旁的幾位將領,讓人的心很容易就軟了下來。
沐寂北這時從裡間走了出去,殷玖夜回頭看向女子,聲音放柔了一些道:“怎麼出來了。”
沐寂北笑道:“只是聽見有些吵鬧聲,便出來看看怎麼回事。”
初一在殷玖夜身旁給沐寂北加了張椅子,大多數人都沒有什麼意見。
伍琉璃身姿挺拔,嘴脣發白,似乎是忍着劇痛,額上的汗水滴滴滑落,好不可憐。
有人動了惻隱之心,回頭對着面無表情的殷玖夜開口道:“太子殿下,不如我們先看一看伍琉璃所偷來的防控圖?”
“這怎麼可以,你就不怕是有人又受到了要挾,故意設了個陷阱等我們跳?”有人現在似乎極度看不上伍琉璃。
“不過看一看總是無妨的,至於可不可信,我們再另行討論。”
伍琉璃手上的一張牛皮防控圖被拿了上來,攤開在衆人面前,因爲不是很大,所以很多人都站起了身來。
將領們三三兩兩的討論着這張圖上的可信性。
“我覺得這應該是真的,看這筆跡,不像是新的,想來很久都是這樣佈置的,而且這手法很像是出自北邦的恭肅親王,應該是真的無疑。”
“什麼真的,依老子看,就是這伍琉璃勾結外敵給我們下套呢。”
“話不能這麼說,畢竟只是一個弱女子。”
“什麼弱女子,我看分明就是心腸歹毒,居心不良。”
一時間整個營帳中爭吵聲更甚,一會爭吵這張防控圖的真假,一會爭吵伍琉璃的對錯。
“不要再吵了。”伍琉璃突然出聲。
衆人的目光移向她,有的人帶着理解,有的人帶着同情,有的人則是十分不屑。
“你們信也好不信也罷,我在敵營中依舊是時時刻刻念着我西羅,所以纔會將這張圖偷出來,如今我知道我對不起那些愛戴我的將士,我也不希望得到你們的原諒,只是希望能做點事情,彌補我的過錯,給我一個可以贖罪的機會。”伍琉璃字字懇切,聲情並茂,就連沐寂北也險些信了。
場面上依然寂靜,看着好似一朵白蓮的伍琉璃此刻卻是如此的頹敗,不少人心中都不是滋味。
“我知道你們很多人不信,可是如今這麼多雙眼睛看着,我是有多麼蠢,纔會在衆目睽睽之下拿出一張假圖,明明我可以息事寧人,躲在一隅,這樣也能保住一條性命,又何必冒着風險來這裡遭受你們羞辱?若此圖真的是假的,你們打了敗仗,我哪裡會有好果子吃?”伍琉璃字字嘔心瀝血,讓人找不出辯駁的理由。
即便是之前反對的大漢此刻也只是哼哼唧唧沒有再說話,似乎覺得自己同一個女子計較這麼多實在是丟盡了臉面。
很多人開始勸諫起殷玖夜:“太子,依照末將來看,這張圖應該是真的,我們可以一試。”
“是啊,陛下,伍小姐說的也有道理,畢竟她確實沒有傷害我們一個士兵。”
“我還是覺得不該相信一個可以給自己的士兵下毒的女子。”
一時間再次分成了兩派,只是這次反對的明顯要少了很多,之前反對的現在有很多人保持了沉默。
沐寂北不得不爲伍琉璃拍手叫好,只是此刻伍琉璃一定不知道,她費盡心思再次取信於這些將士,卻是在爲自己挖通一條通向死亡的墳墓。
------題外話------
嗷嗚。今天跟我爸我媽看房子去了…累死我了…我是不是墮落了…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