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章 聞人墨的心意
聞人墨帶領的軍隊駐紮在青州城內，但是一小分隊是被帶到山脈下，而這一支分隊正是聞人墨親自帶隊的。
龍雲沁和黑虎山雞繞過險道，在山的另一邊見到了錦旗，聞人墨在那邊。
“主子，得防着點。”
龍雲沁回身看了眼山雞，隨即繼續走，“我是公主。”去見聞人墨是龍昊天允許的，南凰國的軍隊敢動他們的公主殿下動手？簡直笑話。
山雞沒有回話，只是瞄了個眼神給黑虎，防的是聞人墨那個人，那個男人一看對他們主子就不安好心。
俗稱，王的情敵！
“來者何人？”
三人被擋在外頭，守護的士兵攔住他們，突然出現的陌生人讓他們警惕萬分。這裡山脈本就不太平，他們三人一個個看似都不是善茬。
山雞哼了聲，有些不屑的看着幾個士兵，“什麼貨色？”
這些人，他動動手就可以全部弄倒。
“大膽！”
“叫聞人墨出來，這是公主殿下，你們纔是大膽！”黑虎高大的身軀往前一挺，直接瞪着雙眼怒視幾個士兵，接着直接推開那幾個人，怒氣喝喝的。
這些士兵是沒有眼福見過公主殿下，對於龍雲沁的真容不清楚，不過卻也不敢亂來，遣了一人進去通報。
龍雲沁在外等着，慢慢琢磨着信裡的內容，聞人墨着墨不多，但是簡明扼要告訴她，有事相商。
不一會兒，那士兵腳下疾步的跑出來，整個人的情緒都變了，趕緊迎着龍雲沁進去，“公主殿下恕罪。”
“這會兒恕罪了，早之前不是很囂張麼！”山雞陰陽怪氣的說着。
龍雲沁瞪了眼山雞，卻沒有阻止，幾人便進了駐紮的營隊，那士兵帶她到了一處營帳，親自打開了門欄，“公主殿下請進，將軍就在裡面。”
“我也去。”
黑虎一把拉住山雞，直接拖着人離開，“去什麼去，有你什麼事。”
山雞心裡卻不滿，主子羊入虎口了，他要去看着啊！
龍雲沁進了營帳，果然見到了裡面之人，是許久未見過的聞人墨。而此時的他穿着便衣，修長的身軀挺拔傲然，眼神中沒有往日的犀利，有的只有一汪深不可測泉水的深邃。
她只是一驚，很快就恢復常色，“聞人將軍。”
“這裡不是軍營不是京城，這稱呼想來沒有必要。公主殿下不嫌棄，可以直呼臣的名字。”
龍雲沁默，叫聞人墨嗎？那還真是喊不出口，簡直彆扭。
“聞人將軍此話差矣，禮教不可廢。”頓了頓，她將信拿出來擺在桌上，“不知將軍以信邀約，到底想商談什麼？”
聞人墨見龍雲沁依舊如此和他保持距離，心裡雖然有些失落，卻也是意料之中。看了眼自己寫出去的信，他點頭說道，“聽聞公主殿下找到了想要之物？”
龍雲沁心裡驚訝，卻是不表現出來，“不知道聞人將軍此話何意？”
聞人墨卻不說什麼，而是拿出夾在書中的一張紙，遞給龍雲沁，“你先看看。”
她接過，視線一對上立刻變了臉色，這！等全部看完，龍雲沁的神情並不好，直接問道，“你如何得知？”
不，應該是說他怎麼知道這些。凌澈的身份，凌澈的事情，原本就應該是秘密。宮中知道這些事情的人，都以爲當年的錦世子早就遭了殺害，又怎麼會聯繫到如今的攝政王凌澈。
她的異常激動被聞人墨看在眼裡，心裡竟然有一股衝動，還有些苦澀。對凌澈的事情，她果然如此在意。只不過是被他知曉了這秘密，難道就要如此質問他？
“公主殿下應該明白，你和攝政王兩人，是親緣。”所以，你們是不能夠在一起的。
聞人墨在青州城這些日子，對查到的事情早就反覆思量許久，若不是當初龍慕熙醉酒無意中說出，他也不會注意到這些。等他派人去查，他接受皇命來了青州，而消息是幾天前確認的。
聞人墨整整一夜難眠，他不敢想象，爲何她明明知道她和凌澈的關係，是斷不能在一起的。爲何她還要……
“公主殿下早就知道是嗎？”他沒有訝異，她應該清楚地，龍慕熙拿此事應該去威脅過她，揚言要弄得人盡皆知，她怎麼會不清楚。可是就算清楚了，她爲什麼還要如此執迷不悟下去。
龍雲沁此時心裡一番顛覆，血液中的情緒跟着蠢蠢欲動，聞人墨知道了此事，那還有多少人會知道這件事。雖然凌澈是秦王養子，但是世人是不知道的，他們的關係在外人看來，確實大逆不道。
但那又如何，她不會因此有所退卻。
“你到底什麼意思？如果拿此事作要挾，我想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龍雲沁眼底閃過一絲殺機，若是聞人墨敢泄露出去，她一定不會手軟。聞人墨心中一痛，她赤裸裸的眼神根本不加掩飾，她是要殺了他嗎？
“呵呵……”聞人墨不由得苦笑，擡頭卻將自己情緒淹沒在一片平靜中，“我只想知道，你寧願犯天下大忌也要和他在一起，是爲什麼！？我們之間的那些許諾，是空的嗎？”
聞人哥哥，等沁兒長大了，你來娶我。
耳邊天真爛漫的話猶在心尖凝繞，但是眼前人卻早就忘記這些。在龍雲沁心裡，有的只有凌澈。
聞人墨情緒有些低落，似是想起那些美好的歲月，雖然那時候她還小，但是卻早就懂事知道，她講出那些話時時認真地，他知道她是明白什麼意思。
而後來，……聞人墨心裡一痛，擡頭反問，“是因爲我去從軍嗎？一去八年，所以你……已經變了。”
龍雲沁卻是聽得不清不楚，心裡有猜到聞人墨說的什麼意思，可是這簡直是！
“聞人墨……”
“沁兒，我知道是我遲疑，母親的死讓我心裡有了梗，若不是和皇后走近，她也不至於被連累……可是我從來不曾後悔應下的承諾。你說等你長大，我來娶你。”如今，她及笄，他回京，可是卻不再是那時的諾言。
龍雲沁這回算是徹底明白了，心裡卻被聞人墨一番言論弄得有些驚嚇，狗血劇嗎？
小時候前主居然說長大了要嫁給聞人墨？
這特麼是玩笑嘛？
“當時，說笑的吧？”她極力疑問，那時候的龍雲沁才幾歲啊，七歲？怎麼會懂得這些呢？
“是嗎？那這又算是什麼？”聞人墨從懷裡拿出一本書本，青色的書頁已經被他翻爛了，裡面的東西卻是一點也看不懂，但卻是龍雲沁從小最寶貴的東西。
“你最珍愛的東西，當初給了我，也是玩笑嗎？”
聞人墨將本子放在她手上，看着她等她的回答。
龍雲沁眼神怔愣，卻思緒落在那本子上，緊接着渾身一震，這是……這上面的字跡。是她找了整個皇宮都找不到的那本書。
英文，這本子打開的第一頁就寫着小字英文，她掩飾不住驚喜，連着翻看好幾頁，這就是她找尋許久的本子，沒想到居然在聞人墨身上。
“這是……”
“你當初將它交給我，鄭重囑咐我不準丟掉，我從軍八載片刻不離身，因爲這是你最看重的東西。”雖然不知道這些奇怪的符號代表什麼意思，但是聞人墨卻異常珍惜寶貝。
如今看到龍雲沁驚喜交加的神情，他知道這東西對她很重要。
可是，物是人非。
她的心裡，只怕已經沒有他了。
“這本書對我確實很重要。”龍雲沁將本子合上，擡頭望着聞人墨，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當初的龍雲沁將如此重要的東西交給聞人墨，心裡真的是喜歡他的吧。
但是，卻爲何要一次次去“偷窺”凌澈？
這其中緣由，她不知道，也不想探究。
她現在心裡的人只有凌澈而已。
“當時年少，若是我說過什麼話讓你誤解，我很抱歉。”
龍雲沁鄭重道歉，無論當初的南凰國公主有沒有喜歡過聞人墨，也該有這一次了斷。喜歡過，也在這時候沒有了；不曾喜歡，也該就此不該牽扯。
她的眼神很清澈，眼底的歉意沒有一點作假，可就是這樣的清澈眼神讓他險些整個人搖晃。
年少無知？
呵！原來就是年少無知而已！
那這一年年寄來的信件又是作何，也是年少無知嗎？
聞人墨雙手握拳，抑制自己的情緒，生怕一個激動會對她做出什麼。沉默，良久，只是無聲息的笑了，“是臣會錯了意，請公主恕罪。”
周身淡漠疏離，眼神中的熱情早已不在，有的只有一貫那張臉，連真假都看不出。
龍雲沁張了張嘴，卻是不知道如何接下去。她不懂也無法理解聞人墨，“凌澈的事情？”
聞人墨如實回答，“自然是要稟告皇上，請皇上定奪。”
“不行！”
龍雲沁臉色一變，這件事絕不可越來越多的人知道，龍昊天或許早就清楚，但是一直不說破只怕也是知道凌澈是養子。但是聞人墨一旦上報，這事情就不再是秘密。
“公主殿下請三思。”
聞人墨心情複雜，面對眼前女子，不知道該有什麼心情。愛戀嗎？她說年少無知是誤會。那麼現在的喜歡嗎？可是她心中不曾有他。
聞人墨曾想，當初若不是自己遲疑又如此堅定的去從軍，若是一直守在她身邊，這八年的時間會不會會發生很多變化。
而她和攝政王根本不會演變成這樣。
“聞人墨，要怎樣，你纔將此事藏於心中。”半響，龍雲沁突然有些無力，她不想凌澈被這件事糾纏，每一次提及秦王的事情，凌澈的表情都很異常，秦王和秦王妃的死，對他的打擊太大。這當中的糾葛，只怕到現在凌澈還沒有走出來。
她不怕他們的關係曝光，她只怕這件事會引起凌澈心底最深處的情緒，那種恨意，不知道究竟會發生什麼事！
兩人心裡都在想着事情，龍雲沁言語中的無可奈何，恰恰讓聞人墨有些無能爲力的難受。
“給我一個理由。”
龍雲沁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那眼神裡真真切切帶着誠意，她晃了晃神，說道，“我和他，沒有血緣關係。”
……
“這謊話並不高明。”
聞人墨從起初的驚訝到此刻的遲疑，最後化成無奈，消息準確可靠，凌澈便是當年的龍雲錦，乃是秦王之子。
“如今的攝政王凌澈，是當年的世子龍雲錦，這一點準確無誤。”
聞人墨甚至拿出了消息源，這一條條羅列的都是，根本做不了假。龍雲沁只是看了眼，也有些驚訝聞人墨的情報，這些事情這些證據……
“你！”
“他的身份，做不了假。”說着，聞人墨自己確實神色突變，雙手不自覺握拳看向眼前女子，難道？
“不，不可能！”聞人墨不禁失聲，“難道是？”
龍雲沁也看明白他的表情，心裡卻慶幸不是聞人墨發覺了凌澈身份問題，若是懷疑她倒是錯有錯着，就讓他如此誤會。
“是。”
聞人墨連連倒退幾步，腦海中不斷閃過無數的片段，那些往事歷歷在目，一幕幕不斷銜接，最後定格在自己母親死時候，那一切的事情，似乎在心裡有了答案。
原來，如此！
難怪母親會引來禍害，爲何和皇后走近就會……原來是因爲，他的母親知曉了不該知曉的秘密。
南凰國公主殿下，竟然不是皇上的子嗣！
聞人墨心中驚訝，又有着一股難以語言的痛苦，她竟然爲了維護凌澈，不惜講出這種驚天的秘密，沁兒，你真的愛他如此麼！
“爲什麼？”聞人墨有些沉重的看着她，“這種事情，爲何要告訴我。”
龍雲沁儘量讓自己表情符合發展，神色清冷，“我不說，你不會放過他。”
聞人墨又是一震，隨之臉色一片青白。龍雲沁不自覺有些愧疚，這樣騙人似乎有些……嗯……殘忍。
“若是你執意要上報，那這個秘密或許比之前你要說的，更加好。父皇若是知曉了，你便是第一功臣，將擾亂皇室血脈的人揪出來，功績一件。”
聞人墨苦笑，“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會說。在你眼裡，我便是如此爲了功名的人嗎？”
遂又想起這些年龍雲沁寫的信，從起初的思念到後來的冷淡，最後一封信的末尾寫着，不就是說他爲了名利而不顧一切麼！聞人墨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
龍雲沁知道聞人墨已經信了這秘密，雖然知道是假的，但是能讓他沒了之前的決定就好。她知道這樣有些不太好，利用聞人墨對曾經的她那點情感，可是她卻沒有辦法。
營帳內一片寂靜。
過了許久龍雲沁打斷了這一份安靜。“聞人將軍在此已經許久，不知道可有查到什麼？”
“嗯？”
“父皇派我過來監督進程，聞人將軍的進展似乎太慢了。”龍雲沁面不改色說着，山高皇帝遠，她說什麼都是沒有查證的，即便只是龍昊天同意她來青州，並沒有告訴她聞人墨在做什麼。
但，那又如何呢！以聞人墨的性子，絕不會回去再和帝王稟報這些。
“公主殿下有何高見？”
兩人你來我往，聞人墨依舊說話滴水不露，最後她無法，只能開門見山。
……
“聞人墨，我若是想讓你支持我，你會答應嗎？”
龍雲沁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的呼吸聲，還有一顆劇烈跳動的心臟，咚咚咚——她就這樣豁出去的說出來，而後等着聞人墨的答案。
聞人墨似早有料到，坐在位置上，反問她，“公主殿下認爲我是誰的人？”
她哪裡知道，不過是她父皇的人，可能性最大。
“你心裡是否猜想，我當年從軍，離開聞人家是爲了自己的前途？如今位居鎮北將軍，幾乎要和左西將軍對持，是不是要成爲皇上的左右手？又或者，你從來都認爲，我聞人墨是一個爲了權利不擇手段的人？”
龍雲沁無言，在她看來聞人墨確實心思重。
“我大概做的最錯的是就是娶了五公主。”
聞人墨說着長嘆一聲，自己的婚姻自由，就這樣因爲一念之差變了。他心裡有的只有一個人而已，從來都是，可是最後卻演變成如此地步。真是有些可笑。
龍雲沁依舊無言，她對這一段婚姻不足評價。不過龍慕熙麼！
“龍慕熙被問人家的長老禁錮了。”
聞人墨眼皮一擡，神情有些懶散，根本不感覺驚訝。“倒是速度。這麼快就發覺了。”
龍雲沁看着，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猜到了什麼，卻又覺得不可能。
“我心裡只有一個人，其他的女人，不會碰。”聞人墨說着站起來看向她，“那一日大婚，她竟然用五石散算計你，只是讓她自食其果，也算是教訓。”
說起龍慕熙，聞人墨臉上少有的厭惡，“如此女子，作風浪蕩，能夠在宮裡就和暗衛有諸多曖昧，五石散的藥效倒是適合她。”
還是閨中女子，就會開始和身邊暗衛探索人之初性本善的奧秘，雖然沒有做到最後一步，但是這樣的女子更是讓人作嘔。聞人墨對自己身邊的人，從來調查一清二楚，越是如此，越覺得龍慕熙該有她應該的下場。
“此次回京，也該有所了斷。”
聞人墨說的波瀾不驚，卻讓龍雲沁傻了眼，原來他早就知道？而且那一晚洞房花燭，聞人墨竟然還親手安排……
嘶——
真是，好深的城府！
不管轉念一想，聞人墨說起龍慕熙種種，她也不禁惡寒了，那個女人到底是怎樣成長的，是有多飢渴麼！那個孩子不是聞人墨的，難怪龍慕熙如此想要打掉。不過被她破壞，如今又被聞人家長老禁錮，若是這一切一切被揭出來，龍慕熙真是要丟了皇家的臉面。
“你是故意的。”
龍雲沁已經調整呼吸，前後一番思索就明白了，此次聞人墨離開就是一個契機，他早就知道會這樣發展了吧？
“她是你的妻子。”
聞人墨嗤笑，“妻子？說的是我沒有良心嗎？”
龍雲沁不說話，可是表情赤裸裸就是在說是。
他反笑，說道，“若是這一場事情策劃，參與者是五公主的母妃容妃，你說着狠心，沒良心的到底是誰？”他不過是一個旁觀者，真正的策劃者和施行者，是容妃。
聞人墨臉上忽然升起溫柔，有些擔心的望着她，“這皇宮，比你看到的要更加黑暗。”
龍雲沁臉色一沉，卻是承認了他的話，是她小看了。若是這件事是容妃一手安排，那個女人竟然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可以算計在內，這樣的女人和她那個父皇有何分別。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兩人真夠天生一對。
“何時回去？”
“拿到了東西就回。”
“父皇要找的是無極草嗎？”
聞人墨看向龍雲沁，深邃的目光轉了轉，點頭。
她看了眼這營帳，心裡轉了個念頭，說道，“無極草我給你交差。但是我要你答應一件事。”
“你，即便是不支持我，但是二皇子那邊，你不去支持他。”她想，這樣應該算是不難，只在於聞人墨是否願意而已。
哪隻聞人墨卻搖頭，似乎覺得剛纔龍雲沁的話說的讓他不舒服，“我從來沒想過支持二皇子。而從頭到尾，我在做的就是爲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