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上時鐘的指針滴滴答答的走着,夜色越來越暗,外面濃濃的黑色越來越深沉。
擡頭看了看時鐘一眼,眼睛一下子落到指針所指的12點字樣上。
半夜12點了,還沒回來!
俊哲溫和中透着焦急等待的眼裡全是無奈和關切。
開着燈,坐在桌前等待着,手成拳狀放在桌子上,平日裡的隨和的面容現在透着焦慮和怒氣。
屋裡很安靜,安靜地聽得到時間走動的聲音。俊哲望着外面,一刻也沒有閤眼。
安靜中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俊哲再一次瞥牆上的時鐘的時候,那根最短的指針應經落在1點與兩點之間那個位置。
1點45分,還沒回來……
俊哲明亮的眸子暗沉下來,拳頭握緊了一點,牙齒不自覺的咬咬,藍如歌——你是又落入了那個男人之手嗎?是迫不得已還是根本在你心裡,已經把他當做是你的歸宿?望着窗外沒入一切,融化一切的黑色,俊哲明亮的眸子劃過不屬於他性格的凌冽光芒,心被刀颳着一樣的疼痛。
突然,俊哲的肩被一雙手輕輕的扶住,突然而來的接觸讓俊哲本能警覺的向後望去。
一回頭就看見曲媽媽多年來掩藏再心裡慈祥的面容。
自從俊哲的爸爸死後,俊哲的媽媽,蕭西便從此變得大大咧咧,處事大氣如男人,絲毫沒有溫柔的一面沒有讓俊哲享受最溫軟如絲的母愛。
天知道,她那是在極力的僞裝自己,讓自己強大起來,保護自己的兒子,不讓別人欺負,她的丈夫已經不在了,從此她就要肩負起所有的責任。
她沒有給俊哲找一個後爸爸,因爲她知道,自古有幾個孩子能在重組的家庭裡得到幸福。
俊哲還小,才10歲,僅僅10歲就已經對人類的感情很敏感,她不能在俊哲最需要愛的時候給他心裡再加一個難以承受的陌生人。於是她必須獨自撐起一個家。
俊哲看見自己媽媽臉上難得一見的溫柔,有些詫異,“媽……”
曲媽媽慈祥的笑了笑,“俊哲……”她坐下來,拿起俊哲的手握在手裡,聲音帶着慈愛的溫暖,“還在等她啊。”
俊哲愣了愣,看着眼前自己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看着她臉上被時間磨練出來的蒼老痕跡,俊哲心突然軟了一下,他不否認的點點頭,“是……我在等她們回來……”
“你也知道如歌一定會把似畫帶回來的?”曲媽媽望着俊哲。
那一刻,俊哲心裡一動,牽扯着疼痛,別過目光,不去看母親的眼睛,怕她發現他眼中的痛。
“俊哲,媽媽知道,這麼些年來,媽媽讓你吃了不少苦,沒有給你最好的關愛,如歌是個好女孩,溫柔體貼,有着世間最美好純淨的溫情,包含了女人所有柔潤的一面。”曲媽媽的綿長的聲音悠遠而起。
俊哲垂着頭。
“可是你知道嗎?越是這樣的女孩,就越容易受傷,因爲在她對這個世界全然的相信,全然沒有防備,她身邊必須有個人一直環在她身邊,不離不棄的保護她。俊哲,我知道你想,而且堅定不移的想永遠留在她身邊。”曲媽媽,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12年了,你做的已經夠多了,現在她的人生出現了另一個不一樣的軌跡,註定要跟你偏離,就算你還想伸手抓住她,你已經竭盡所能的想抓住她,可是你卻無論如何都達到不了她所在的那條軌跡,因爲在她行駛的那條軌道上面,有一個人更有能力來讓她好好的走下去。那麼我們又何必去幹涉她的生活。”曲媽媽心疼的望着自己兒子灰暗的臉,望着他臉上青紅的傷,傷痛滾滾。哪個母親不疼兒子呢?
俊哲手肘擱在桌子上,頭埋在手臂之間,手指抓了抓自己前額的頭髮,擡起頭來,“媽……其實……”
“放手,俊哲,放手……你知道她在薛總裁那裡不會受到委屈……”薛總裁家產萬貫,他會給如歌最好的保護,曲媽媽這樣想着,因爲她從來都不知道如歌在薛家過着的是怎樣的生活。
自家兒子這樣癡情下去,最終讓幾個人都痛苦,她不想看見自己的兒子整天魂不守舍,如同行屍走肉的樣子。
俊哲頓了下來,看着自家媽媽,看着她急切期待的眼神,心裡很痛,原來連他的媽媽也覺得他很沒用,原來連自己的母親也認爲他沒有能力擁有如歌。一切都是因爲他是個窮酸的男人,沒錢沒勢!
俊哲的心像被千跟針一齊刺進去一樣揪痛。身體不自覺被痛得發抖,眼裡痛出了血絲,他調開視線,呼一口熱氣,“我知道了,媽,你去睡。”說完,他站起身來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
看着俊哲沉浸在苦楚中的背影,曲媽媽無奈的搖搖頭,嘆口氣,決定放棄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兒子,忍忍就過去了。
睡在薛家小房間裡,如歌輾轉反則睡不着,心裡擔心了太多的東西,每一樣都讓她難以閤眼。
她最擔心似畫怎麼樣了,那個男人救了她嗎?阮墨呢,還有李偉彤,她傷了他們,他們沒事?還有就是俊哲,他一定還在等着她回去,說好她不會來找薛紹的,說好她會回去的,世事弄人,她再一次對他言而無信,她傷害了俊哲最多,最對不起的就是俊哲,可是她沒有辦法……真的沒有辦法……
這一個夜晚和漫長,長得讓人覺得過了一個人生,明天便是下一個人生的開始。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了,如歌早早的爬起來,敲了敲薛紹的房門。
剛剛敲一下門就被打開,薛紹修長挺拔的身影落入如歌的眼簾,下意識嚇了一愣,他頭髮依舊平順,臉上有隔夜的疲倦,如歌驚奇的發現,他……也一夜沒睡……爲什麼?
“有事嗎?”薛紹皺了皺眉,薄脣輕啓,低沉華麗的音質誘惑無比。
如歌馬上低下頭來,不敢看他,“我……我要回去看看似畫。”
“要我送你去?”冷不防,男人無邪疑問的聲音響起。
如歌下意識的就睜大了眼睛,擡頭看向他,他的意思是似畫沒事了!她也可以回去看她了!多麼驚喜啊,如歌連忙回過神來,着急着擺手,“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薛紹看她一眼,越過她走出來,又停下來,折回腳步,湊近如歌的臉攫住她清澈的眼鏡,妖涼的聲音誘惑中帶着壓迫感,“晚上,五個小時,準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