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末離愕然至極,臉色尷尬無比,“呃。我做的面有這麼難吃麼?”
華薄義聳聳肩,一副自己也不知道的樣子。
連哲予則一臉雲淡風輕地大口大口吃着,聲音也淡淡的,“不關你的事。我想是這段時間他餓得太厲害了,突然進食,一時之間,腸胃還沒辦法適應。別管他。你也累了,坐下吃麪吧!”
“這樣啊!”蘇末離半信半疑地坐了下來,擔心地看了一眼連哲予,低聲說,“你瘦得厲害。等咱們回去後,找個醫生好好瞧瞧,千萬別落下什麼病根。”
“咽。”連哲予淡淡地應了,幾下將面吃光,擡起頭來,“還有嗎?”
“有有有!我去給你盛!”蘇末離見他吃得很香,不由開心至極,接過碗歡天喜地地朝廚房跑去。
看着她的背影,連哲予冷靜的眼終於微微溼潤。
“那樣的可人兒,不要再傷害!千萬不要犯與上次同樣的錯了!”華薄義不安地叮囑着。
“我儘量吧!”連哲予嘆了口氣,不置可否地說。
蘇末離端了面回來,輕輕地放他面前,笑微微地說:“我往裡面多加了些雞絲,還加了一點點米醋,你嚐嚐看,是不是更香一點?”
“只要是你做的,總是香的。”連哲予微微一笑,埋頭吃了起來。
蘇末離心滿意足地在他身邊坐了下來,也拿起筷子慢慢地吃了起來。
只是與其說吃,不如說是一直在偷窺連哲予。
連哲予只作不見,三兩口吃完了,扯了紙巾擦了擦嘴,站了起來,“我去後院有點事,等處理好了,咱們便動身離開這裡吧!”
蘇末離急忙放了筷子,站了起來,“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想獨自靜一會兒!”連哲予卻淡淡地一口拒絕了,舉步就離開了屋子。
蘇末離咬了咬脣,慢慢地坐了下來。
華薄義看得於心不忍,伸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給他點時間吧。他剛剛遭遇了很不好的事情,心情可能還沒平復,所以由他去吧!”
“嗯。我知道。”蘇末離輕輕地點了點頭,隨後擡頭問道,“他方纔有沒有跟你說被綁架的經過,是在那次動亂中逃出來的嗎?這麼多天,他們是怎麼又回到這個島上的?”
華薄義搖頭,“沒有。他什麼也沒說,我也沒問。我想這種事情還是等過一段時間,他的心情平復之後,自然便會告訴我們了。若他一直不願意說,那便是他不想提起,我們也不必老是去試探了。有時候,遺忘是一種很好的療傷劑。”
“知道了。”蘇末離嘆了口氣,“還是你想得周到。”
“我是男人,自然更懂男人的心理。”華薄義笑。
而此時的連哲予正默默地站在蘇末離的墓地前一動不動。
良久,他才低低地說:“末離,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從前,我幾次三番地害得你痛不欲生,讓你嚐盡了被家人、愛人、朋友背叛的痛苦與折磨,可是我卻還一直理直氣壯地不覺得我有錯……我一直在用愛的藉口來爲自己辯護……可是現在,我才知道原來我是個不折不扣的大惡魔!我這樣的男人,骯髒、齷齪又卑鄙,根本就不配得到你的愛!更不配再重新擁有第二次機會。所以,我會放你走。不要再記得跟我下輩子的約定。下一輩子,你要找個像許諾那樣的男人,他纔是最配得起你的那一個……”
滾燙的淚水順着眼角滾落而下,風一吹,瞬間變得冰冷,就如他此時此刻的心。
連哲予回到屋子的時候,雙手捧着一樣東西。
他光着上身,白色的襯衣好好地裹在了那東西之上。
他淡淡地看了迎上前來的蘇末離,低聲說:“不能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裡,我怕我們走後,她會受到別人的侵擾。”
“你說得不錯。”蘇末離瞬間明白他手裡抱着的是一個骨灰盒,理解地點頭,伸手想去接。
他卻抱着往旁邊一閃,“我上樓穿衣服。”
說完便快步往樓上走去。
蘇末離的手僵在了半空,良久無力地垂落下來,心想原來戀愛中的男人也小氣得緊,竟一心一意地不肯饒過她了。
“堅持住!”華薄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她轉頭,對上華薄義溫暖的眼神,不由笑着用力點頭,“當然!這一次我要再試試死皮賴臉的功夫!”
華薄義放心地笑了,“這纔是咱們的蘇末離呢!”
這時,連哲予已經換好衣服抱着骨灰盒下來了,看着他們笑得歡,無動於衷地說:“可以走了。”
在飛行的途中,連哲予除了必要的進餐之外,便始終戴着眼罩閉着眼睛睡覺,連交談的慾望都沒有。
蘇末離嬉皮笑臉地嘗試了幾次,皆以失敗告終,最後只好認輸了,不過還是強硬地挽住了他的手。
幸好他也沒掙開,不然她鐵定會火得索性強吻他了。
斯蒂夫起先也是沉默不語的,可慢慢地卻能與原來早就打鬧慣了的兄弟們又混在了一塊。
華薄義看着斯蒂夫的笑臉,心想到底還是沒有與女子發生情感糾纏的男人要容易走出來些。
十幾個小時後,飛機降落在莊園的草坪上。
此時已經是華燈初上的時候,蘇末離伸手扯下連哲予的眼罩,感慨萬端地對他笑,“哲予,咱們又回來了!其實,只要兩個人彼此相愛,那些無論在哪裡,都會是世外桃源是不是?我們從前的刻意,倒顯得有些嬌揉做作了!”
連哲予淡淡地說:“下去吧!”
說完抱起骨灰盒站了起來,直接往艙門走。
蘇末離使勁地給他背影幾個大大的白眼,小聲嘟囔着,“小氣鬼。”
連哲予沒聽清,回頭,“你說什麼?”
“沒有啊!我什麼都沒說!”蘇末離急忙笑着擺手。
連哲予皺皺眉,沒有多問,自舉步走了出去。
管家早已帶着一衆傭人候在那裡,見他們回來,便忙着招呼他們進去了,令傭人打水洗臉,端茶倒水,一片忙碌。
蘇末離剛拿着一個蘋果咬了一口,卻突然一眼瞥到樓梯口拐彎處有個小小的人兒正坐於樓梯口,一雙烏溜溜如瑪瑙般的眼睛正滴溜溜地打量着他們。
“好可愛啊!”蘇末離跳了起來,幾步就衝了過去。
她的動作顯然嚇到了毫無防備的小孩,轉身就往樓上跑。
蘇末離幾個跨步,伸手一撈,攔腰將小男孩抱在了懷裡,笑着叫道:“我抓住你了!看你往哪裡跑!”
說話間便情不自禁地被小男孩漂亮的臉蛋給深深吸引住了。
他留着一頭烏黑齊眉的磨菇頭,白皙如雪般嬌嫩的肌膚,彷彿彈指可破。
眼珠又大如黑,就如兩顆通透的瑪瑙般,轉眸間,便有惑人的光華在流轉。
高挺的鼻子,鼻頭有些肉,很溫柔,不像那種瘦削的鷹鉤鼻,總給人一種冷酷無情的感覺。
小小的紅脣,又嫩又紅,像抹了脣油一般,煥發着迷人的色彩,令人恨不得想咬一口。
兩隻大大的耳朵,耳垂肉肉的,就如兩枚潤澤的珍珠。
總之一句話,這個小男孩美麗得一下子就將蘇末離的心給鉤走了,她情不自禁地伸手輕輕地捏了捏小男孩的臉頰,故意將自己的聲音憋得帶些稚氣,問道:“小朋友,你告訴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