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哲予這次回來,就再也沒有出過門,一天二十四小時,除了吃飯洗漱,基本上就是躺在牀上定定地凝視着蘇末離發呆。
時間就在他的癡癡凝望之中悄悄流逝,轉眼就過去了大半個月。
這一天,佐治又匆匆地登門了,他走進臥室的時候,連哲予整個人像個石膏一樣靜靜地躺在那裡凝視着蘇末離,一動不動,完全將佐治當做了一個隱形人。
佐治搓了搓手,不知道如何啓齒,更不知道該如何將連哲予從這種癡呆的狀態中拉出來。
他手足無措地圍繞着冰棺轉了三圈,正無助地再欲繼續轉下去的時候,連哲予冷冷地說:“你有什麼事?”
佐治見他終於主動肯說話了,不由大喜,急忙走上前輕輕地稟告,“少爺,華少的案子結束了,他被判了無期徒刑,明天即會被關押入獄。咱們營救方案失敗了,沒有人敢插手了。”
“樹倒猢猻散,我對那羣官員向來就沒有抱多大的希望!”連哲予起身站了起來,走到書桌前拉開抽屜,拿出一張便箋遞給他,“去這個地方找一個叫湯米的人,找到他之後你會知道該怎麼做的。”
佐治看了看那陌生而不見經傳的名字,不由疑惑地問:“他能幫着咱們將華少救出來?”
連哲予不置可否地揮了揮手,“去吧!去了之後你會明白一切。”
說完之後不再多說,又躺在了牀上,又像方纔一樣癡癡地凝視着冰棺裡的蘇末離。
形狀與方纔佐治進來的時候並無二樣,佐治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手裡的便箋,有種自己在做夢的錯覺。
佐治來到了連哲予給的地址前,拿出便箋再次確認地址無誤之後,這才推門下車上前按響了門鈴。
這是一個佔地面積極廣的牧場,遠處有馬兒自由地行走在草地上,悠閒地吃着草兒。
周圍人煙稀少,方圓一公里處,沒有別的人家居住。
佐治想不通連哲予爲什麼會讓他來到這樣一個偏僻的地方。
像呆在這種地方的人,既不會是什麼厲害的殺手,也絕不可能會是在政壇上有影響力的大人物。
既然對營救華薄義出來毫無益處,可爲什麼又要在這個時候讓他前來尋找這位叫湯米的人呢?
想起連哲予這些日子以來的瘋狂,佐治深度懷疑連哲予的頭腦根本就不清楚。
但是儘管疑惑,卻沒辦法去親口置疑連哲予的決定。
佐治皺着眉頭,用力地摁着門鈴。
當聽到屋裡傳來一陣腳步聲時,他便收了手靜靜地等候着。
門開了,佐治皺眉擡頭,卻在看到那張英俊而熟悉的面孔後,歷經風雲的他瞬間就情不自禁地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
那人也沒有主動開口說話,只是皺着眉頭警惕地打量着他。
良久,佐治纔回過神來,收回了下巴,仍然有些結巴地說:“華……華少……你什麼時候出來的?”
那人一聽佐治的話,一臉的警惕立即改爲震驚與惶恐,好半天才緩緩地說:“進去再說吧!”
佐治畢恭畢敬地點了點頭,隨着那人走了進去,喜不自禁地說:“原來咱們連少早就把您弄出來了!您們二位可真的是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啊!”
說到這裡,又不禁有些疑惑,“不對啊!我兩小時前還在庭上見過您啊!您動作這麼快就到了這裡?這到底怎麼回事?您可以講解給我聽嗎?”
那人沒吭聲,只是示意佐治在沙發上坐了,轉身倒了兩杯酒,遞給佐治一杯,自己拿着酒杯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這才緩緩地說:“我並不是你口裡的華少,我是湯米,華少的替身。”
佐治一聽,只覺得匪夷所思,盯了那人半天,最後笑道:“華少,您別拿我開玩笑了。”
那人沒有再說話,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佐治尷尬地收了笑臉,嘆道:“原來所有的一切都盡在他們的掌控之中!你在這裡等了多久?”
“六年。”湯米淡淡地說。
佐治點點頭,一口飲盡杯裡的酒,將杯子往茶几上一放,然後站了起來,搓了搓手,問道:“你的初衷沒有改變吧?”
湯米搖了搖頭,也一口飲盡了酒,卻並不急於站起來,只是隨意地拿過一旁的筆記本打開,放到佐治面前,“這裡有具體的行動步驟,你看一下吧!”
佐治疑惑地坐了下來,幾眼掃過之後,不僅對連哲予與華薄義的未卜先知未雨綢繆佩服得五體投地。
難怪他們成爲領導衆人的領袖,短短几年,就吃掉了那麼多曾經風雲一時的幫派,而自己只能成爲執行他們策略的手下,實在是他們的智力與手段根本就不在同一水平之上啊!
佐治嘆息不已,關了電腦,一擡頭,卻看到湯米已經站在了他面前,淡淡地說:“我們走吧!”
深夜,當華薄義站在連哲予面前的時候,兩人定定地彼此注視了一會,最後伸手將對方緊緊地抱在了懷裡。
千言萬語,只在這深深的一抱之中。
良久,兩人才分開了,華薄義走到冰棺前,看着蒼白無血色的蘇末離嘆了口氣,“你到底還是離不開她。”
連哲予苦笑一聲,沒有說話,遞給華薄義一杯酒。
華薄義淺抿一口酒,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道:“你還記得我們在伊拉克遇到的那個美國籍的瘋顛科學家嗎?當時,切西爾腹部受傷,腸子都留出來了,眼見活不成了,是他救了切西爾的命。”
“記得。爲什麼提起他?”連哲予一愣。
“那你記得他是研究什麼課題的嗎?”華薄義再問。
“課題?克隆技術?”連哲予眼睛一亮,禁不住激動起來,“你的意思是……”
“是的。我們可以請他試着複製蘇末離的生命。雖然克隆兒複製出來之後,不會記得任何人和事,但是這何嘗不是一個機會?”
“是啊是啊!我怎麼會沒想到過這一點?天啊!天啊!”連哲予激動得不住地抓自己的頭髮,又笑又哭。
但過了一會,神情又凝重起來,“可是,他藏身於那麼混亂的地方,誰能保證他還活着呢?”
“像他這種人才,有人要殺他,自然也有人保護他!放心吧!我會替你找出來的!但是你要答應我,從現在開始你要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別再把自己老囚禁在這裡了!”華薄義心情有些沉重地看了看短短几個月不見,已經鬍子拉茬,面黃股瘦得再無半分從前的英俊瀟灑的連哲予。
連哲予搖了搖頭,“我喜歡呆在這裡,我不想離開她,至少在她重新活過來之前絕不離開她!”
說着就走到冰棺前,伏在上面癡癡地凝視着蘇末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