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我要向她道歉,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再說了,她不就是個小保姆嗎?爸,你竟然袒護着她,難道在你心裡我連一個保姆都不如…”蔣如額頭微凝,表現出一副受盡委屈的樣子,那個表情真是惟妙惟肖到讓別人很難辨出真假。“我看你們怎麼辦,哼,給我找保姆!爸你太小看我了…”蔣如看着父親鐵青的臉,心裡別提有多得意。
“你,唉,真是丟盡了我的臉面!”蔣成擡起手臂,伸出食指氣沖沖的指着自己的女兒,但是對方竟然絲毫不買賬。男子一怒之下,手臂重重的落了下來。轉而面向麗姐說道:“這孩子從小讓我嬌慣壞了,你別放在心上。”
從剛纔開始,麗姐見這樣一個深不可測的人竟然拿自己的女兒毫無辦法,這着實讓人感到有些意外。不過從這件事情來看,蔣成這個人其實比自己想象的要複雜的多。表面上像鋼鐵一樣的人,其內心深處一定藏匿着十分軟弱的東西,就因爲有這種東西的存在,纔會讓他不停地加固自己的外殼。這也是麗姐這麼多年以來從自己身上得出的經驗,因爲她就是這樣一個人。
“這就是您的千金啊,長得可真漂亮,你看這嗓音就像蜂蜜一樣甜,您還別說,以前我在村裡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孩,哎吆,真是大戶人家的姑娘,就是不一樣啊。”麗姐微笑的看着蔣成,還不時滿臉驚愕的看女孩幾眼。非但沒有表現出一絲厭惡之情,反而像完全沒事的人一樣。
對於麗姐的這番反應,說實話,蔣成心裡也是十分驚訝。他真沒想到,這麼一個從鄉下來的沒有多少見識的女子竟然擁有這等寬廣的胸懷,看來自己並沒有看錯人啊。
“過獎了,我家小女倒沒有什麼,反而是您,真是讓蔣某佩服啊。”
“蔣先生千萬別這麼說,我只是您家的一個小保姆,一介下人,沒什麼特別的,以後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就是,特別是蔣小姐,以後千萬不要和我客氣。”說到最後,麗姐刻意提高分貝擡起頭來,向蔣如看了一眼。
“哼,有什麼好得意的,有些人就是得了便宜就賣乖,真噁心,您的心意,我心領了,本小姐不需要保姆,你願哪去哪去,別來煩我!”蔣如惡狠狠的瞪着麗姐說道。
蔣如很氣憤,之前那些自己費盡心思的毒言惡語,人家竟然絲毫不放在心上,真是枉費心機。如今她也知道,這個女子進入家中已經是不爭的事實,誰讓對方得到了父親的認可呢。但是即便如此,蔣如心裡清楚,如果現在給她好臉色,那麼以後肯定是個大麻煩的事兒,因此絕對不能有一刻的懈怠。這只是剛開始呢,以後得日子有她受的!
看着蔣如悶悶不樂的回到了自己的房中,麗姐心裡也捏了一把冷汗,她不知道爲什麼這樣一個美貌的女孩,心竟然如此惡毒,看來之前,肯定是有過一番相當刻骨銘心的經歷,也可能是與失去母親這件事情有關吧。想到這些,麗姐似乎也隱隱約約的嗅到了些什麼…
“奧對了,我聽林康說,你的名字叫麗姐對嗎,這是你的真名,還是?”這裡提到的林康就是剛纔送麗姐進來的男子,也就是老太太的大兒子,在縣裡蔣成手下的一個公司裡工作,是個小小的幹部。
“蔣先生,我們那裡就是這樣給孩子起名的,如今這名字都已經跟我三十幾年了,如果先生叫着不習慣那麼叫我別的也可以,全聽先生的。”麗姐一臉嚴肅的說道。
看着對方的表情根本就不像說假話的樣子,蔣成之前也遇到過這種情況的人,於是也不再追究下去,只不過,面前這個女子竟然操着一口濃厚的南方口音,這實在讓人不解,並且之前林康也沒有提過這件事情,於是懷着一番疑問,蔣成試探的說道:“沒事,只是個名諱而已,沒有什麼好在意的,不過,聽你的口音,應該是南方人吧,你老家是哪裡?”
“正如先生所說,我老家在西南,已經到這裡有些年月了…”
“奧,西南?少數民族?”蔣成思索了一會兒,進而問到。
“對,我是傣族的。”沒想到面前這個男子竟然會對自己的來歷感興趣,也許這就是所謂的防人之心不可無吧。果然,他這個人,真是謹慎的很啊。
“傣族,挺不錯的,年輕的時候做買賣去過那裡幾次,真是個好地方啊。”說到這裡,蔣成順便回味起了之前的生活,看的出來,真的是十分享受的樣子。
麗姐沒有問蔣成之前具體去那裡做些什麼,畢竟這是與她毫無相干的事情,俗話說,言多必失,如果不幸引起對方的懷疑,那麼也是完全得不償失的。從另一方面講,麗姐幸好沒有問,如果現在的她真的知道蔣成在自己家鄉所做的勾當,那她絕對不會有留在這裡的心,更甚者,也可能自此對這個狼子野心的男子產生深深的恨意。
“是啊,先生,我們那裡可是個山美,水美,人美的地方。不過我也有很長時間沒有回去了,不過我相信那裡一定像以前那般美好吧!”每次談起自己的家鄉,麗姐心中都頗不是滋味。本來塵封已久的回憶,沒想到在這個時候突然噴涌出來。她真的很想知道,家鄉的親人是否健在,每次想到兩位白髮蒼蒼的老人相互攙扶着老態龍鍾的身體出現在村口翹首以待的看着遠方的時候,那種感覺就像突然出現上萬只螞蟻啃食着自己的心房一般。那種疼痛,似乎沒有盡頭,就像化作永遠充滿活力的神經元在自己的腦中牢牢的佔據了一席之地。面對着這種感覺,麗姐久經歷練的淚腺這一刻彷彿又開始重新活躍了起來。
看着剛剛還好好的女子竟突然出現了些許異常,蔣成憑藉着一雙敏銳的眼睛瞬間捕捉到了一些事情。
“家鄉可真是個奇怪的地方啊,無論自己去到什麼地方,哪怕是天涯海角,總有一天還是想回到那裡;並且無論當初如何義無反顧的離開他,多年之後,心裡還是始終放不下啊!怎麼麗姐,想必你也有這種感覺吧,如果以後有時間我能去那裡的話,我一定會帶着你的,當然還有蔣如,也剛好能讓她增長增長見識,省的光憋在家裡憋壞了…”蔣成意味深長的說道。
聽着男子的話,麗姐不知道從什麼開始心中那條最後的防線就已經徹底崩潰,這一刻她不知道已經忍了多久,回家這個詞彙,又何嘗不是女子日日夜夜盼望的呢?可是她沒有能力,沒有錢財,甚至沒有面對二老的決心,因此,這麼多年只能將這個想法牢牢的鎖在心裡。人人都有脆弱的地方,這也許就是麗姐的軟肋。其實麗姐不知道,當自己的情感一點一滴的從心中涌現出來的時候,她就已經開始慢慢的進入到蔣成的圈套之中。
果然,看到對方這種反應,蔣成也完全沒有料到竟然會這般劇烈。本來以爲,像麗姐這種倔強的女子不是一時半會就可以征服的了的,但是此刻卻又如此容易的讓他找到了弱點,這不知是幸運還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但是無論怎麼說,蔣成已經抓住了麗姐的把柄,以後完全可以將回家這件事作爲要挾對方的籌碼。沒有人可以抵制住因爲思鄉而帶來的疾苦,尤其像麗姐這種就別故里之人。想到這,蔣成嘴角露出了一絲讓人難以察覺的笑容。
雖然這條件很誘惑,但麗姐並沒有表現出十分期待的樣子,只是淡淡的道了聲謝,便不再做聲,反而又開始思考着一些東西,其實現在再做這些已經完全徒勞,就算麗姐因此感動的涕泗橫流也是一樣的結果。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溜走,可能是兩個人聊天太過投入,並沒有意識到時間的流逝,等林康帶着幾身嶄新的衣服戰戰兢兢的出現在蔣家大門的時候,他們纔開始注意到這些。不得不說,在蔣成手底下幹活的人確實都有一套,之前林康並沒有刻意去觀察麗姐的身材,但是拿回來的幾身衣服卻沒有一丁點的不合適。衣服到了,蔣成自然會讓麗姐去選,這時候,就算是不合心意的衣服,麗姐也不會生張,因爲她知道,自己的一個小小的決定甚至能影響到林康的前途,不是她有多大的能量,而是經過一番交涉之後,已經大概瞭解到蔣成的手段,他完全可以幹出那樣的事情。
之後蔣成和麗姐又聊了很多事情,不過大多是關於家中具體事務的。在這個過程中,蔣成也想多套點話出來,但是凡涉及對方之前生活的話題,麗姐無一不是有意避開。既然已經有所提防,那麼再談下去肯定是沒有什麼結果的。再者,這種事情,要談以後還有的是機會。蔣成敢肯定,在他身邊的人,哪怕是有一丁點不軌的心思,都會被其悉數揪出!
麗姐的保姆生活就此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