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信封雖是破舊,可上面的字卻無絲毫模糊,只像是剛剛寫過的。雪兒將這破綻指與林風說了,那林風看了一眼,說道,我又何嘗看不出這處破綻?只是,這麼多年來,我苦苦尋找,到如今纔有這一個線索,就算賠上性命。說到這兒,卻停了一下,又道,你放心,如今有了你,我自然不會以命相拼,只是,我要去看一看才能放心,雪兒,我本不想你和我受苦,只是把你留在這裡,我卻不放心,雪兒,你可願意嗎?這林風說到最後,已經是哀求的語氣了,雪兒怎能不答應?但卻始終放心不下,說道,去自然是要去的,我陪你去,只是看這筆墨,明顯是身邊人新近寫的,你且先在身邊查一查。卻說林風對小楚的事一直頗爲愧疚,此時恨不得飛到西域,如何聽得進雪兒勸阻?說道,就算是身邊人寫的,也必和那邊有些關係。小楚丟的時候帶的就是這個手鐲,這個手鐲她一直帶着,我不會記錯,你快些收拾東西,我去辭官,等我回來,我們就走。這溪雪雖覺此行十分不妥,卻也再無話說了。一面打點衣物,一面想起林風講的故事來,越想越覺得疑點頗多。第一,林家世代經商,爲何府邸卻是王府建制?第二,按林風的話說,除了他的父母,師父們,以及那個車伕,高牆內照顧他的下人,就不會有人認得他了,爲什麼許多人都認得他,叫他小爺?第三,小楚丟時,那車伕去了哪裡?第四,經商之家爲何要偷養一個孩子在家裡,還學得許多本事?第五,南越之人,千里迢迢去西域幹什麼?一婦兩幼,總不會是去做生意的。第六,一個經商之家,如何卻有許多死士,肯保守秘密至今?第七,他全家慘遭滅門,爲何獨留他們母子二人存活於世?這點按林風的話卻也好解釋,外人不知道世上有林風在,他的母親,也必是被世人認爲早已死了的,又是婦人家,不出門,所以就算如今在西域,只要隱姓埋名,卻也沒人認得出來。隱姓埋名,雪兒想到這兒不禁打了個機靈,怪不得這林風妹妹的名字如此風雅,可林風卻草草一個“風”字了事,原來,是怕有人從名字上看出端倪來,所以林風的名字自然和別的兄妹不同了,那既然名字不同,姓呢?自然也可能不同。想那林風說自己的妹妹叫若楚,卻沒說叫林若楚,這樣說來,那林風大概也不姓林了。若楚,若楚,這名字好生熟悉,那溪雪想了半天,忽然腦海中閃過一個畫面,自己小的時候,曾無意聽過父親與人聊天時說過一個人,好像是叫梵若賢,莫不是林風姓梵?想來,那梵字拆開便是“林”“凡”二字,而林風取一“風”字,大概是怕被人猜出來吧。可這下卻又說不通,那梵姓之人自古於雁北多見,怎麼林風卻說家中世代生活在南越?父親又怎會和他們有瓜葛?林風知不知道這件事?林風到底姓梵還是姓林?林母又爲何要置自己於死地?英英是什麼人,爲何林母要把她嫁與林風?當下許多謎團,只想等那林風回來問個明白,卻轉念一想,那林風必不會告訴自己,不如自己慢慢地查。正想着該從哪裡着手,忽然眼前一黑,卻被一雙滿是繭子的手捂住了。原來那林風常年習武,手上早磨出了厚厚的一層繭子,如今捂住雪兒的眼睛,雪兒自然知道是他,卻聽那林風興高采烈地說,雪兒,猜我給你買什麼了?那雪兒此刻哪有什麼心思猜謎兒,卻又不敢讓林風看出破綻,遂強顏歡笑道,哥,別鬧了,給雪兒看看吧。那林風鬆開手,轉到溪雪的面前,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包來,打開看時,竟是一個撥浪鼓。那林風搖了兩下說道,等日後我們有了孩子,就給他玩這個,邊說着,拿在手裡只顧搖,那雪兒被他搖得心裡七上八下,看着他,只覺又愛又恨,一時忍不住,撲到他的懷裡說道,哥,不管你是誰,雪兒都和你在一起。那林風也知道自己的話漏洞百出,溪雪冰雪聰明,如何聽不出來,只想着回家必遭溪雪盤問,一路想了許多說辭,卻不想雪兒竟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時卻不知如何是好。緩了一會兒,只覺得雪兒萬般的體貼可愛,自己十分的對不住她。便抱緊了雪兒,軟語說道,傻丫頭,我的事,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我會親口告訴你,只是現在不行,答應我,你只要記住,我叫林風,是你的丈夫,我對你好,我不會害你,好不好?那雪兒此時早已淚流滿面,輕輕掙脫了林風,說道,哥,我知道你對我好,你放心,你的過去,雪兒不會再問,也不會再想,雪兒知道,你現在是個簡簡單單的人,這就足夠了。這林風如何受得了雪兒這般梨花帶雨,只覺內心萬般惶恐,嘴裡一迭聲地說雪兒別哭,伸手便替雪兒拭淚。此時二人早已情動難忍,當下四目相對,便擁吻了起來。且說距那一次已一月有餘,這二人血氣方剛的年紀,平時如何不想?怎奈那林風軍中事忙,回家時已是白天了。而如今,二人情動,如何管得了白天黑夜?也不管那英英在旁邊,就只顧卿卿我我。那英英如何見過這個,雖萬般好奇,卻也只好紅了臉跑出去了,外面守衛的五個人聽得房中事情,自然明白,都竊笑道,咱們小爺好興致。卻不想那林風倒有空喊道,你們五個,回去收拾行李,弄幾輛車馬。日落之前回來,和我去西域。那五個人直叫的苦,卻怎敢違抗?
那英英雖不曾與林母見面,但聽雪兒說那信封破綻,也知是計,只是不知到底是何計策。至晚,那五人便回來了,且說夫妻二人早就一切打點妥當,只等他們一到就動身。
那五人很是伶俐,正好帶了兩輛馬車,四匹馬,那林風挑好的讓雪兒坐了,將金銀細軟都放在裡面,另一匹裝了行李,着兩個人趕着馬車,自己與另外三人,一人一匹馬,連夜出城,直奔西域而去。那林母在屋裡看時,只覺志得意滿,第二天,便領着溪雪,回不了寺去了。
那一行人本沒多少錢,可林風闖蕩江湖久了,自然學了好些賺錢的本事,走到一處時,便買些氾濫之物,不出百里,卻成了那緊俏東西,自然能賣個好價錢。卻說一路太平,路過一處酒家時,正值正午,幾人就進去吃飯,正吃着,進來一羣穿黑衣的人,也不說話,只亮出了一張紙來,那紙上只寫了四個字,非梵及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