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二章 攻錯若石
“好,既然將軍有此信心,足見此事雖難,也難不倒將軍。那麼本帥便將此事便託付給將軍了,只求將軍能夠謹記本帥之言,實心辦事,奮力向前,***敵軍,也好使得此計能夠儘快成功,本帥就於此目送將軍,靜候捷報。”徐達話語一轉,便對着這名應天水師將領說出了心中的期翼之事。
眼見元帥如此倚重,這名應天水師自知此事責任重大,只覺雙肩忽然有了一副千斤重擔一般的沉重異常,一臉沉毅的對着徐達開口言道:“元帥放心便是,末將絕不會辜負了元帥的這番期望,不管如何,我應天水師將士豈會懼怕他人,末將這番前去定然不負使命,順利的將元帥託付給末將之事設法達成。”
徐達聞得此言,不由微微頷首道:“將軍既有此心,何愁大事不濟,目今的情勢雖是危亡,不過若是水師將士俱能和將軍一樣,和本帥戮力同心,哪怕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艦隊的戰船再厲害十倍,只要將士用命,何愁大敵不滅。將軍所言之事正合我意,此番對敵不求多殺傷漢軍手下的將士,只求將軍能夠帶領麾下部卒,給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艦隊的主帥張必先施加壓力,只要將軍能夠辦到這一點,本帥想來那張必先定然也會不得不將其他的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艦隊的戰船給召集回來,以便援助被我軍猛攻之下,岌岌可危的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的主帥座船。”
聽得徐達有這般的吩咐,這名應天水師將士自是應了一聲是,隨後便向徐達抱拳告退,隨即點起了自己麾下的將士,率領着兵船,沉穩迅速的朝着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的主帥戰船攻擊過去。
張必先的座船之上,其他的將領正圍着張必先紛紛進言,想要促使張必先快快下令,將其他的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戰船給召集過來,回援此船,繼而補充兵員的損失情形。
“張將軍,目下的情勢雖不至於如何危殆,可是卻也不可掉以輕心,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雖是天下勁旅,可是應天水師也不是庸懦之輩,若是讓應天水師逮住了空隙,乘虛蹈隙的大舉攻擊過來,哪怕我們這艘船上的水師將士如何抗擊,恐怕也不能輕易的抵擋下來,不管如何,目下的情勢對於我軍還是極爲不利的,倘若不能令應天水師主動退卻,眼下唯一的法子只有將其他的戰艦召集到旁邊來,協同對敵這一條路子可走了。”一名年紀較長的漢軍水師將領對着張必先開口奉勸道。
另外一名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將士也接過話頭,表達了自己的附和之意:“將軍所言不差,我漢軍水師雖是強大無匹,莫能抗禦,不過目下情勢微妙,我等也不可不暫避其鋒,若是真的和應天水師將士於此大戰,敵衆我寡,實力懸殊,實在是不智之極。張將軍,依照卑職看來,目下唯有暫且躲開敵軍的鋒芒所指,虛與委蛇,讓其他的水師艦隊的戰船騰出手腳來,馳援我軍,否則的話,定然會讓應天水師將領趁着我等戰船空虛之際,發死力來攻,只怕我們船上的這些兵力不敷使用,定然會讓應天水師兵丁攻破了防線,若是防線一破,我等定然別無出路,即便奮力抵抗,只怕到了最後也不得不被應天水師將士逐一殲滅。到時候怨天尤人,可就悔之晚矣了。”
“兩位將軍所言倶是有理,小弟也是這番意思,張將軍,所謂此一時彼一時,我漢軍水師將士似乎沒有必要非要於應天水師於此決一死戰,哪怕今日我等力戰不敵,走避一時,便不妨害我等日後捲土重來,跟應天水師的兵勇將士好好的算上一賬,只要今日逃出生天,我等明日便可令應天水師墮入地獄,永世不得翻身。”另外一名漢軍水師將領‘性’情有些焦躁,便對着張必先嚷嚷般的請命說道。
其他將領聞得此言,心知法不責衆,便一同上前對着張必先勸說了起來。
這些勸說的言辭,或是‘激’烈異常,夾帶着主人的意氣風發的議論評述。抑或是娓娓動人,情理婉致,足見‘性’情,可是張必先卻來給置若罔聞,似乎對於這些勸說的意見都沒有放在心頭一般,不過面上卻是一副採賢納言的神‘色’。
見得上官並沒有動怒,那些屬官親衛和將領自然是心中有底,知道張必先已然動了心思,張必先已然動了心思,也就說明此事已然成功了大半。
又見於此,便有人上前對着張必先***的拋出了自己意見道:“張將軍,目下應天水師將士四下合圍,猛攻猛打,即便將軍有意和應天水師將士分個高下,也不必急於一時,眼下的情形對於這艘船上的水師弟兄不利之至,若是在此地和應天水師的將士發生極大的衝突,只怕應天水師將領惱羞成怒,不顧一切的派兵殺伐過來,倘若壓力驟增,實力懸殊之下,哪怕我漢軍水師將士就算是能夠以一當十,可是面對數十倍強大過自己的應天水師的攻擊也是毫無辦法,只怕到時候我等就根浮木一般,會被應天水師的兵丁組成的洪流挾裹着,前途殊難逆料,將軍不可不慎。”
張必先聽得這名將領如此言語,終於耐不住了,便開口問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你是說我們漢軍水師打不過應天水師麼,你這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的威風麼。”
聽得張必先如此見責,那名漢軍水師將領心內一凜,知道方纔對着張必先所說的那番話有些欠考慮了,便慌忙對着張必先辯解般的說道:“張將軍,不是如此,末將絕沒有說我漢軍水師不及應天水師,末將只是照着眼下的情形胡‘亂’說的,將軍若是覺得末將說的不對,末將改正便是。張將軍就當末將方纔所言的不過是隨口瞎說的事情好了。”
張必先聽得此言,卻是大手一揮,攔住了此人的話頭道:“胡‘亂’言語也好,隨口瞎說也罷,總有有一點由頭的,這樣吧,本將軍就賜你無罪,你就將如何如此認定的理由跟本將軍說上一說。”
聽得張必先如此言語,這名將領心下已然瞭然了此事,張必先這是在尋求一個臺階,作爲水師統帥自然不可輕易的對敵軍表示退避之意,眼下如此做法,不過是想要尋出一個方便契機來,以免落人口實,也好以此來堵塞悠悠之口。
‘洞’然了張必先的心意,這名應天水師的將領自然也就大着膽子說道:“張將軍,方纔應天水師將士採取車輪戰術,使得我們戰船上的水師將士折損了不少,目下船上已無後備的力量撐持,若是應天水師在發動幾次猛烈的攻擊,只怕我等就沒有法子抗衡應天水師了。事已至此,想要單單憑藉一己之力,抗拒應天水師,已然是不切實際的妄想,據目今的情勢而言,唯有召回其他戰艦馳援我船,方可保其不失。”
這番話甲板上的漢軍水師將領人人心中俱是清楚,可是沒有一人膽敢在張必先面前輕易提及,不過眼下的情勢不同了,眼看應天水師蠢蠢‘欲’動,似乎正在釀醞着新的一輪的猛烈攻擊。
誠所謂山雨‘欲’來風滿樓,黑雲壓城城‘欲’摧之勢,哪怕是心中無所畏懼的漢軍水師將領,見到四下鼓譟不已的應天水師戰船上如螞蝗一般衆多的敵軍將士,也不覺暗自心驚。
若是不在令其他的戰船回救,恐怕只憑着這條船上的水師將士,恐怕不能將應天水師攔阻在甲板之外了,若是讓應天水師將士攻上甲板,繼而攻破了已然有些殘缺的漢軍水師的防禦戰陣,只怕到時候大戰之下,‘玉’石俱焚,牽累到自家的‘性’命。
眼見‘性’命攸關,漢軍水師將領也不得不爲自家籌劃一二,若是一旦被俘,投敵絕對是不可能了,和應天水師打了這麼多年的戰,雙方的血海深仇那是深得去了,恨不得將對手碎屍萬段,絕不會寬厚的收容對手軍中的將領這種地步的。也就是說一旦失手被敵軍俘虜了去,那麼結局極有可能只有一個,便是被應天水師的兵勇砍去腦袋,梟首示衆。
這條路一定是走不通的,可是真的和應天水師將士大打出手,決一死戰,實在是實力懸殊,僅僅憑藉着一條船的可伶兵力,根本沒有可能打贏應天水師將領,唯一可能的只有憑藉堅固異常的防禦戰陣,將應天水師的攻伐到甲板上的兵丁悉數趕下江水裡頭去,可是此事也是越來越難了,因爲漢軍水師在前幾番的戰鬥中折損過半,兵力不敷,大江之上又無法順利補充,想要順利的將應天水師的將士拒之‘門’外,已然是不可能的任務了。
這一點張必先自然也是看出來了,方纔他對着部下將領詢問此事,便是想要在部衆裡頭尋出一絲一毫的契機來,引着這些契機來做些文章。是戰是援,自然可以落到實處去,不必向眼下這般,孤懸空中,毫無定見,讓屬下的將士心頭惴惴不安的,不知道下一步究竟應當如何行事。
張必先的這個念頭倒也不錯,不過張必先沒有料到這名將領如今如此直率的道出了眼前的危機,張必先自然也有些尷尬。
心下存着這般的念頭,在面上對於這件事情自然也就不能極爲起勁,只能旁敲側擊,用他人的言語給自己先‘弄’一個臺階,這樣子‘弄’下來,即便是軍中將士覺得自己這件事情辦的不夠爽利,即便是召回了其他的漢軍艦隊的戰船相助,也不會折損自己的威名。
“我漢軍水師絕世強盛,應天水師的烏合之衆豈能是我等的對手,若不是目下我等分兵兩處,無瑕兼顧,早就將這些四下裡頭圍攻不休的應天水師的將士都給消滅乾淨了。可惜的是眼下我漢軍水師主力正在聚殲敵軍,此處兵力薄弱,方纔讓應天水師鑽了這麼一個空子,不過我等只要沉穩應對,也不必懼怕這些宵小之徒。豈可如此長對方誌氣,滅自己威風,只要我等同心若金,攻錯若石,定然不會落敗。”張必先正氣凜然的對着漢軍水師的將士呼喝道。
這一點自然是張必先心裡頭的盤算,可是他素來不善作僞,言辭之間便泄了底子,故而其他的水師將士聽得他如此言語,即刻便明白了張必先的心意。
看來張將軍也是有些忌憚應天水師勢大,心裡頭也已然起了召回其他的漢軍水師的艦隊戰船相助的意思,只是一時之間,辭不措意,不得不先擡出一個人來,也好令人先將這番言辭奉勸一下,故作一番推諉,隨後順應麾下的將士的情志,在行採納懿言嘉行。
方纔建言的那名將領心思機敏,一聽張必先的口風略有鬆動,已然明白自己方纔雖是捱了一頓臭罵,不過自己的進言也沒有白費,總算是起了一點兒的效用。
想到此處,這名水師將領便對着張必先開口說道:“誠如將軍所言,我等定當同心若金,攻錯若石。卑職方纔所言確是有些誇大了應天水師那些鼠輩的聲勢,所幸將軍當頭‘棒’喝,將卑職給叫醒了,我漢軍水師將士豈可懦弱退縮,我等情願追隨將軍,浴血奮戰,不讓應天水師的將士有任何的可乘之機。”
聽得這名漢軍水師將領如此言語,張必先自然是明白這名水師將領已然‘洞’明瞭自己的心意,配合自己唱一齣戲出來,故而也就對着這名水師將領開口說道:“將軍能夠如此洗心革面,痛改前愆,也算不是唯一個漢子,目下的情形對於我漢軍水師而言固然是不甚佳妙,不過我漢軍水師的其他艦隊已然圍困了應天水試點後所部的一些將士,算起來也是半斤八兩,雙方各擅勝場,誰也不比對手好到哪裡去。”
“將軍說的是,我漢軍水師才天下第一水師勁旅,豈能栽倒在應天水師的這些龜‘毛’小子手上,不管如何,今日即便是讓應天水師的將士略微的多佔一點便宜過去,日後張將軍定然可以率領我等水師將士將今日的場子給找回來的。只怕是這次我等攻下了應天城,此後天下再與應天水師這個名號了,即便我等想要跟這些對手在鬥上一場,恐怕也不能如願了。”這名水師將領頗有些奉承的對着張必先說道。
好大喜功的張必先一聞此言,自然是極爲投契,覺得這名水師將領還真是妙人一個,居然懂得如何接洽自己的言辭,這一番天衣無縫的說辭,即便是外人看來也只會覺得自己心中根本對於應天水師無所畏懼,今日的舉動也不過是先行留對手一條‘性’命,免得一把將應天水師給剿滅了,日後打仗連個對手也不容易找尋一般。
其他的將領聽得這名將領如此言語,隨後便見到張必先詞‘色’一寬,臉面上也泛起了笑紋,心下自然也是明白瞭如何一回事了,便爭先恐後的附和道。
“將軍天縱聖明,漢軍水師主帥徐達如何可能是將軍的對手,只要將軍微微的伸出一個指頭來,恐怕那個徐達也會吃不消了,今日之戰將軍以一船兵將硬撼應天水師如許之多的戰船,早就是勝人多矣了。”一名將領替着張必先起勁的吹噓道。
“徐達自不量力,以爲憑藉他的那一丁點的能耐便可和張將軍抗衡,其實這小子實在是太自不量力了,憑藉他的那些拿不上臺面的微末的伎倆,如何是張將軍的敵手,來和張將軍對陣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另外一名漢軍水師將領開口言語道。
更有一名漢軍水師將領隨口附和道:“沒錯,跟將軍比起來,那個徐達不過是區區螢火之光而已,如何可以和將軍的皓月之光爭輝。”
部下的將領的一陣溜鬚拍馬,阿諛奉承,聽得張必先是心‘花’怒放,輕狂的不得了。
張必先覺得今日雖然沒有在徐達手下佔到什麼便宜,可是憑藉着自己這麼一艘船的將士和徐達所率領的龐大的應天水師援兵硬碰硬的硬撼了一陣子,尚且能夠不落下風,說起來實在也是自己的一件戰功,想來天下能夠跟自己這般的領兵抗衡徐達所率的虎狼之師的將領也是屈指可數,估計連三五個都不到了,可是那些人絕對沒有法子能夠同自己這般,非但沒有被徐達所率的應天水師將士給打敗了,反而可以藉着這般的機會拖住了漢軍水師的援兵一陣,這點氣勢和豪邁,想來天底下已然無人能出自己之右了。
心中如此歡欣鼓舞,面‘色’上便是愈加的祥和。
張必先麾下的將領見得主帥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烈,心裡頭明白主帥定然是在沾沾自喜,不過大家都不肯壞了張必先的這般好的心境。
張必先的臭‘毛’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漢軍將領無人不深知張必先素來喜歡矜功諱敗,今日和應天水師在此一戰並沒有落下什麼好處來,若是真的對張必先言明此事,張必先心中定然是不大高興,還不如在張將軍面前說些好聽的話,哄哄張必先飛,如此一來於己於人均是大有好處,如此快事,又何樂而不爲呢。
所以其他的將領見到這般情勢,也加入了抑揚徐達和張必先的行列中來,直將徐達貶的一錢不值,更是將張必先碰到了天上去。
張必先微微閉目,聽着周圍的諸位將領的說辭,不覺意氣風發,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雖說諱敗爲勝終究有些不大舒服,不過在身邊的諸位將領頭目衆口一辭的吹捧之中,張必先也覺得今日這一仗打得極爲出‘色’,雖然沒有戰敗了徐達,可是說起來已然是戰勝了徐達,以爲徐達的兵將戰船多過自己好多倍,可是徐達拍麾下的將士猛烈的攻擊了幾次,均是無功而返,並沒有將自己這艘船如何,更是未能破掉船上的漢軍將士擺下的防禦戰陣,如此說來,徐達不過是徒有虛名,或者只能說是徐達‘精’於陸戰,對於水戰的謀略雖有涉獵,可是卻也是稀鬆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