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你們,就想攔住我?”這是一頭背生雙翼、模樣猙獰的犬類生靈,它目露兇光,狠狠地盯着眼前的幾道影子。
一名象人族修士沉聲道:“這裡是我異人盟的領土,你踏入這裡容易,但若是想要出去,就必須得給我們一個交代。”
“交代?這方天地哪裡不是爺爺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什麼狗屁異人盟,給我滾開!不然待會兒我大哥來了,你們全部都得死在這裡!”那背生雙翼的犬類生靈笑着謾罵道,對象人族修士的話絲毫不放在心上。
這隻犬類生靈,自然就是豪天狗了。
象人族修士面帶慍怒之色,自從異人盟成立,還沒有哪一族生靈敢這般毫無顧忌地闖入異人盟的領土。
可眼下這不知哪裡出現的怪異生靈,不僅越了雷池,還口出狂言,半點未將異人盟放在眼裡。
“大膽!”那名象人族修士喝斥,但他不敢上前,對方是貨真價實的妖獸,哪怕是在場所有異人族加在一起,也不是對方的一合之將。
豪天狗自恃實力,趁着石猴不在,他幻想許久耀武揚威的劇情終於成爲現實,心裡快意至極,正當他還想出言擠兌,一道奶聲奶氣的聲音忽然響起:“這隻狗好奇怪啊,怎麼揹着一對烤雞翅到處晃悠?”
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被這句話毀去。
豪天狗勃然變色,一展雙翼,環視四周:“是哪個乳臭未乾的小畜生敢嘲弄本大爺!給老子滾出來!”
“咚!”
一聲悶響響起,豪天狗臉色一變,他只瞥見一道極小的黑影從自己身側掠過,旋即便感覺到自己的鐵翼被敲了一下。
“咦?怎麼硬邦邦的?這翅膀不能吃啊。”那軟糯的聲音再次響起。
豪天狗氣得面目扭曲,他昂起脖子恨聲道:“有種的站出來!不要裝神弄鬼!爺爺我一巴掌把你拍成肉醬!”
周圍一干異人族修士先是驚詫,隨即神色古怪起來。
那道奶聲奶氣的聲音響起:“我一直都在啊,你看不見我麼?”
豪天狗環顧四周,除了那十餘名異人族修士外,再無旁物,他略一感知,同樣沒有發現異樣之處,直到他注意到那些異人族修士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的頭頂時,才恍然大悟。
“媽的!”豪天狗氣急敗壞地暗罵一聲,頭顱一甩,果然甩下一道嬌小的影子,定睛一看,那竟是一隻毛茸茸的松鼠,不過二三十釐長。
小松鼠輕盈地落到地上,雙手抱在胸前,歪着頭看着豪天狗,一副欣賞什麼寶貝般的神情。
豪天狗喘息如牛,前不久他還在異人族修士面前狂傲無匹,眼下卻像是被啪啪地扇了幾個耳光一樣,而且還是被這樣一隻渾身沒有半點靈力波動的凡獸戲耍。
他惱羞成怒,雙翼迅速揮舞,捲起雨幕般密集的風刃席捲而出。
小松鼠一動不動,一張小臉上好奇的神色瞬間被驚駭取代,它緊閉雙眼,兩隻前爪不斷揮舞,彷彿在說“不要啊,不要啊”。
緊接着,讓在場所有生靈傻眼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隨着小松鼠的雙爪不斷揮舞,虛空驀地出現一道痕紋,旋即金芒大綻,豪天狗捲起的風刃瞬間蕩然無存。
而後,重重疊疊的誦經聲響起,似是從天穹垂落而下,迴盪在在場所有生靈的耳中。
一衆異人族修士聽到這意義難明的誦經聲,面面相覷、惑然不解,唯獨豪天狗像是受到了某種衝擊一般,面如金紙,身軀向後拋飛,在空中留下一連串的血珠。
四五息後,小松鼠睜開雙眼,看着倒地不斷嗚咽的豪天狗,對眼前發生的一切視若無睹,顯然是早有預料。
它躡手躡腳地來到豪天狗旁邊,兩隻爪子拽住豪天狗的翅膀,口中冷不丁低喝道:“嘿呦,嘿呦,嘿呦……怎麼拔不下來。”
此時的豪天狗,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勉強從喉嚨中擠出一句斷斷續續的話來:“英……英雄,別……殺我!”
小松鼠如若未聞,繼續用力,一衆異人族修士眼睜睜看見,豪天狗的翅膀與軀幹連接處,已是滲出了絲絲鮮血,翅膀被拔下來,只是時間問題。
正當這時,石猴出現了。
小松鼠一見石猴,立馬停下手上的動作,乖乖地站在一旁,背起雙手。
石猴雙眼一凝,立馬鎖定了小松鼠:“你怎麼會在這裡?”
小松鼠仰起頭,裝作一副纔看見石猴的模樣說道:“你不是那個石壁上的猴子嗎?你居然活過來了?”
當初石猴還是天衍活像時,就曾見過這隻小松鼠,他只知道這隻小松鼠能在桓鈞峰上來去自如,其他的也一概不知。
不過,即便只知道這些,石猴也明白,眼前這隻小松鼠,絕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
掃了一眼癱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豪天狗,石猴就大致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他本想將豪天狗帶走,但一想到先前陸近月告知自己的事情已是迫在眉睫,他直接說道:“這隻狗是我的坐騎,稍微教訓一下就適可而止吧。”
小松鼠聞言,頻頻點頭:“就是,這些人出手沒輕沒重的,凡是適可而止就好嘛。”
旁邊的異人族修士嘴角抽動,一個個強忍着心中的笑意。
石猴無語,對着異人族修士說道:“勞煩你們保住他的性命,如果他再騷擾你們,將他囚禁起來也未嘗不可。”
說完,石猴也不再駐留,破空而去。
見石猴離去,小松鼠也失去了對豪天狗再動手的興趣,它看了一眼十餘名異人族修士,而後拋下一句話:“前幾天我在桓鈞峰那邊發現了一個小子,模樣悽慘得很,我準備把他掛在魚鉤上當作誘餌,去湖裡釣魚。”
說完,它也一溜煙不見了。
十餘名異人族修士大眼瞪小眼,根本不解其意。
一炷香後,相承與易嵐青出現,一衆異人族修士將來龍去脈講述了一遍。
相承自語道:“那小松鼠究竟是什麼來頭?”
易嵐青眯起一雙丹鳳眼,思來想去理不出頭緒,再度朝那些異人族修士問道:“那小松鼠可還有什麼怪異的地方?”
這時,一名石人族修士忽地響起小松鼠臨走時的話語,說道:“回稟盟主,那隻松鼠離去時說了一件奇怪的事。”
“什麼事?”相承問道,他直覺告訴他,他即將知曉什麼重大的事情。
那石人族修士說道:“它說在桓鈞峰下,它發現了一個小子,它準備將他當作魚餌。”
聞言,易嵐青心臟一跳:“小子?它可有說那小子是何族生靈?”
石人修士搖了搖頭。
易嵐青與相承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某種相似的猜測。
“立刻傳令下去,將桓鈞峰周圍仔細搜索,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將那松鼠說的那小子找到!”相承當即下令。
一名虎人修士問道:“族王,需要遣派多少人手?”
易嵐青喝道:“有多少去多少!”
十幾名異人修士心中俱訝異不解,但也不多疑問,立馬返回各自營地傳令去了。
相承擡手射出一道光霞將昏死過去的豪天狗捲起,而後與易嵐青朝着象鼻山馳去,途中兩人以神識交談。
“你覺得那人會是崔封麼?”易嵐青問道。
相承答道:“這幾日我老是心神不寧,自從與他分別後,這種感覺還是第一次出現,也不知道是不是與他有關。”
易嵐青露出一個苦笑:“如今身居一族之王,很多時候我的言行舉止竟是不自覺地會向他模仿。”
相承點頭,感同身受:“我也是如此,許久沒見到這傢伙了,但願他已經成功完成了那些試煉。”
“話說這隻豪天狗該如何處置?”易嵐青問道。
相承瞟了一眼奄奄一息的豪天狗,神情凝重道:“既然那石猴都那樣說了,我們還是盡力保住他的性命吧。”
易嵐青“嗯”了一聲,再度以神識波動傳聲:“本以爲會有一場惡戰,想不到最後結果會是這樣。”
相承嘆道:“我察探了這隻豪天狗的氣息,若是我與之對敵,雖能拼個旗鼓相當,但卻無法讓他下場這般悽慘。”
“也不知道那小松鼠究竟是何方神聖。”
一陣感慨後,兩人回到了象鼻山。
回到族王宮殿,一道單薄的影子映入兩人的眼簾,似是早已在此等待多時。
相承與易嵐青對視一眼,兩人神情詫然,那立在殿中的人影是一名女子,形貌與人族無異。
象鼻山的侍衛並未通報相承有人來訪,換言之眼前這女子是避過了山上所有侍衛的耳目抵達這裡的。
如這般悄無聲息地穿越象鼻山防線,相承自問難以做到。
易嵐青一見到女子那絕美的人族形貌,正欲出聲喝問,倏忽間腦海中靈光一閃,聲音微顫道:“你難道是……公孫前輩?”
族王殿中立身之人,正是陸近月。
陸近月微笑道:“嗯,是我。我知道你們與崔封有不一般的關係,今天到這裡來是爲了告訴你們一個消息。”
相承聽聞眼前這人便是傳聞中這方天地的主宰者,驚愕的神情還僵在臉上,此刻聽到陸近月這麼說,他沒來由地心頭一突,那種不詳之意愈發濃重。
“公孫前輩,究竟是什麼事?與崔封有關麼?”相承出聲詢問。
陸近月沉吟片刻,輕嘆一聲:
“崔封……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