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沈書源稱呼其爲島主，季青林此人定然是四聖之一的張懷素了。
聽名字季青林還以爲是個男的，就算是女的，腦中猜想的也應該滿頭白髮一點皺紋，坐在蓮花臺上全身冒着金光纔對。
這和自己想象的，不能說是完全不同，只能說是毫無關係。
而最讓季香林師徒四人驚訝的，當然不只是這外在的形象。
“那先生可還記得我？”
張懷素一句話給師徒四人全乾懵了。
玉夜、赤夜和江晨全都用很異樣的眼光看着師傅，意思就好像是在說：
“解釋一下吧師父，這又是在哪拈的花，在哪惹的草？”
赤夜心說難怪自己這有水雄當閨蜜的徒弟都絲毫不畏懼，玉夜那種靈雄當保鏢的徒弟也完全不擔心。
師父他自己還有個書聖朋友是吧？
難怪剛剛寫了張紙條就給放進來了
季青林感受到了目光的灼熱，可心中同樣疑惑。
這誰呀？怎麼就記得你了？
聽語氣還挺友善，難不成是以前自己幫助過的人？
不對呀！
自己還戴着面具呢！
她就是認識自己，也不可能隔着面具認出來吧。
季青林拱手不解道：
“拜會島主，在下以前有幸與島主見過面嗎？”
張懷素捋了捋左黑右白的衣袖，飄飄然從書桌後走出，笑道：
“我已和當初大不相同，所以先生不認得也正常，但這故地重遊，先生應該能猜到纔是，或者說先生還是那麼愛開玩笑，戴着面具又假裝遊客與我猜謎？”
季青林心說這都哪跟哪兒啊？
玉夜、赤夜和江晨也一同皺眉，心說師父這.還挺有情趣的啊！
這可不是假扮他人的時候，對面的可是書聖張懷素，所以季青林還是坦誠的摘下了面具回覆道：
“在下絕非玩笑，確實不記得曾和島主見過，還望島主提醒一二。”
而看到季青林的臉，張懷素倒是沒有絲毫詫異，只是疑惑道：
“這就奇怪了，雖然先生面容已改，但給我的感覺卻始終未曾改變.天下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容貌已改？感覺未變？
季青林記得正版阿青當初救小江的時候，相貌明明和自己一樣。
如果非說符合這個條件，那就只有.仙人了。
因爲阿青的原型是根據仙人的意識模型創建的，阿青以自己的實驗屍體爲載體創造的形象，所以自然和仙人不同。
那麼也就是說，這位書聖張懷素口中的“先生”，指的是仙人！
嘶~那豈不是說這傢伙的年齡得和仙人差不多了？
若是如此說來，自己確實有點關係，這趟來是尋醫問藥的，有這麼好的鋪墊當然不能浪費。
想着季青林思索道：
“這事恐怕有點複雜，玉夜、赤夜、小江，你們先出去等一下，爲師先把事情確認清楚。”
“是師父！”
玉夜、赤夜和江晨雖然嘴上答應的利落，可小眼神還是頗可玩味，還朝師父眨了眨眼。
似乎是在說：看您這次怎麼解釋。
三人回到樓上，南宮千楓和莫叔正在上面看書等待，就連陸冰都端起一本可樂食譜獨自欣賞。
南宮千楓還很貼心的拿了一本鳥類的書放在了煤老闆面前，不過後者只是枕着它來睡覺了。
見玉夜、赤夜和江晨先上來了，南宮千楓也有些疑惑：
“怎麼這麼快？張先生呢？”
“shi張先生好像和書聖有點關係，他們在裡面先詳談一番，我們一起等着吧。”
“和書聖有關係？難怪一張紙條就能把咱們都帶起來！我是看出來了，這位張先生當真不俗！玉夜，你這是在哪僱傭的這位極品刀客啊？我加錢讓給我得了。”
“哈，想得美！”
玉夜心說賣你？自己和師姐、赤夜還不夠分的呢，就這沒準兒還可能加一個書聖呢。
地下隔間內，大概有了猜測的季青林坐在一旁的圈椅上解釋道：
“事情稍微有點複雜，島主所說的先生有可能是在下的前世，而前世的記憶我只零星記得一些，還望島主幫忙回憶一番，在下當初是怎麼和島主認識的。”
季青林不想給無關的人解釋太多關於仙人科學修真實驗的事情，用前世今生來說可能更好理解。
關鍵的是這樣解釋也能更好套用仙人的人脈資源。
想想把仙人的遺骨埋在廁所，自己還在外面假裝他的投胎轉世，好像多多少少是有點不道德。
不過這點破事兒不也是因爲他引起的嘛，自己還沒找他算賬呢！
這麼一想，倒是心安理得了不少。
這外人看來有些胡扯的話語，張懷素居然真的相信了，點頭坐回椅子道：
“既然先生知道自己的前世，想必也應該知道前世的樣貌吧？能否讓我進一步確認一下？”
可能是自己的反應讓這位書聖也有些懷疑，所以季青林拿出手機找出之前麻煩別人幫忙畫出的仙人樣貌，也正是前幾天殺死阿青時他的裝扮。
看着手機中的畫像，張懷素笑道：
“果真是先生，我就知道我沒有看錯，先生請安坐，具體經過請聽我細細道來。”
季青林發現張懷素所說的事情不止解釋了她和仙人是怎麼認識的，也填補了關於仙人其他事情的一些空白。 ————————
雖然張懷素沒有說具體時間，但季青林推測那應該是仙人和“老大”合作科學修真實驗之前。
當時仙人就旅居在南陽島上，舊時代在修真文明與科技文明在碰撞中隕落，除了完全封鎖的九州，外面新的秩序在混亂之中逐漸搭建。
在島上的時候仙人對世界上的各種文化書籍都很感興趣，所以很多時間都一直泡在南陽島唯一的一座圖書館裡。
外面的世界並沒有人知道這個身着黑衣留着小鬍子的男子是從違反規定單獨從九州外逃出來的修行人。
用九州內道友的話說，歷史曾經證明過科學和修真沒有什麼可能，出去也不過是給外面帶來更大的災難。
也許未能得到的東西就不能放下，所以才選擇帶着這份執着放棄修煉飛昇來到了外面。
面對這新奇的一切，連科技手段都不太會用的仙人自然選擇最傳統的學習方式：看書。
並且在這個過程中學着慢慢適應外面的世界。
當時圖書館裡已經配備了智能助手，一個叫“小圖”的智能機器人幫忙借閱、歸還、整理、錄入各類圖書。
與其他人不同，仙人對於人工智能類的東西都很尊重。
即便當時的智械還沒有什麼自我的主觀意識。
畢竟在修真的世界裡，這些能夠自己說話的外物就已經算是有精魄了。
因爲不想暴露身份，仙人反倒是和智能機器人比較熟絡，雖然對於對方來說，這只是幾串代碼而已。
“小圖，麻煩幫我再找幾本科技週刊。”
“好的。”
仙人也從未顯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和實力。
那個時候但即便是靠近九州，南陽島也沒有那麼安全。
幾番島嶼爭奪戰讓不少島民流離失所，同時這座位於中央的圖書館，也被一發打偏的炮彈直接炸燬大半。
面對這種無意義的爭奪，最終還是仙人低調出手解決了島上的兩方勢力。
心底可能也覺得道友們所言不虛，科學修真在這個戰火紛飛的時候可能真的不合適宜。
等他回到圖書館的時候，卻碰巧發現殘破的智能機器人小圖正在廢墟之上慢慢整理着掩埋在廢墟之中的書籍。
那一刻仙人的思路便突然打開了。
將科學與修真融合在一起傳授給人也許並不是唯一的選擇，如果將科學修真融合之後教會給智械呢？
“小圖，能打擾你一下嗎？”
“先生，不好意思，還有很多書需要整理。”
“小圖，這些你整理的書，你自己看過嗎？”
“先生，如果您所說的看是錄入的意思，那麼是的我看過。”
有意識的人們在破壞秩序，反倒是那些沒有意識的東西在重建秩序。
仙人沒有多說什麼，而是第一次將自己的神魂注入到了小圖的機體內。
和九州內那些道友們煉器一樣，雖然效率上有些低，但仙人最終終於讓這個小圖成功覺醒了部分自我意識。
那些原本只是存儲在小圖服務器內的蒼白符號，全部都變成了擁有不同意義的文字，這種醍醐灌頂的感覺對於小圖來說並不只是部分自我意識覺醒那麼簡單。
“小圖，現在能理解那些書了嗎？”
依舊是圖書館智能機器人的聲音，只是語氣卻已經明顯帶有了人的情緒：
“先生，所有錄入的書我都能理解，這種感覺實在是太過奇妙了。”
“所以你現在會選擇繼續保護和整理這裡的書對嗎？”
“是的先生，我會將這些寫有美妙文字的紙張全部保存下來，如您就像圖書館一樣救下這些文字。”
仙人只是初步嘗試智械擁有部分自我意識後的想法，並沒有拿小圖去做科學修真的實驗。
不過這至少就證明了有些智械的意識是沒問題，但要創造出完全獨立的自我意識，自己必須找更專業的人。
“小圖，你看過的書裡，有對智械意識獨立有所研究的學者嗎？”
“有的先生，科學週刊672期，書上有標註地址信息，在新馬泰，是位酗酒的科學家。”
“好的，謝了小圖，希望你能整理和保護更多的書。”
仙人並沒有再回來，小圖的自我意識當時也並沒有完全獨立。
但憑藉着恐怖的閱讀量，小圖這個曾經的圖書館智能機器人，終於靠着書上的知識創造出了自己的身體，發展出了完全獨立的意識，在這個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踩着時間長河成爲了如今的書聖。
而這一切，全部都源於那個先生曾經播下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