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豬林的夜是寂寞的,野豬林的月是悽美的。
御豬在野豬林一個人過得還算可以,沒有其他什麼妖魔來犯,因爲是在深山老林,也很少見到人煙,因此,豬哥哥也不曾傷害什麼人,日子久了,就專門吃山菜和一些野雞什麼的,偶爾見有人路過,還好心幫着指路,所以附近人們都知道這裡有個豬妖,卻並不害怕。
單說這一天,豬哥哥正在林中轉悠,他的日常工作就是睡覺,睡醒後在林中走走,哪隻不長眼的野獸給他撞上,就成了腹中食了。他很少故意去抓什麼野獸,可能是懶的緣故吧!正走着,忽見前面樹上有一白衣女子正在繫繩,豬哥哥忙躲在一棵大樹後面看着。由於遠看不清,豬哥哥就見那女子似乎摸索了半天才把繩子繫好,心想這女子手腳也太笨了些,比自己都笨。這麼笨的人在樹上拴繩子做什麼呢?抓野鳥還是自己盪鞦韆,想玩,也沒有道理一個人跑來這深山老林玩啊!
正瞎琢磨,就見那女子突然把繩子一拉,自己把自己給吊了起來,豬哥哥一見,可不得了,那人要自殺啊,飛身過去,托住那女子,用嘴把繩子咬斷,這纔看清那女子的模樣:
滿臉麻子,一眼大,一眼小,扁平鼻子,大歪嘴巴,左臉似乎比右臉高出幾分,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豬哥哥險些把那女子扔到地上,心想:怪不得自殺呢,這般模樣,連自己都看不過能不自殺嗎?還是自己的嫦娥姐姐漂亮。想着,想着,口水都流出好長來,差點落到那女子臉上。
豬哥哥把那女子放到地上,搖了搖:“喂,醒醒,醒醒。”就見那女子稍微動了動嘴脣,卻沒有說話,只見那隻小眼微微半睜了睜。
那女子心說:這就是御豬元帥嗎?就是往日的天蓬大將嗎?如今落得如此模樣,嫦娥更不會喜歡他了,苦了他還這般癡情不改。
豬哥哥見那女子醒了過來,問:“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家吧?”那女子忽的哭了起來:“我已經沒有家了,自小就沒有爹孃,哥哥把我帶大,前日把我嫁給一王姓人家,哥哥就不管我了,今天那王姓人家嫌我打碎了一隻碗,就把我休了,我知道他們嫌我醜,就想到這裡來自殺,誰知被你救了,你爲什麼要救我?讓我早死早超生,我這樣子也沒有人敢要,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豬哥哥一聽覺得確實有理,但還是說:“你就湊合着活吧,總有人要你的。”那女子一聽大哭:“這麼說,你也同意我醜了?嗚嗚,嗚嗚,我真的醜嗎?真的有那麼醜嗎?”豬哥哥一時哭笑不得,不知如何回答。
就聽那女子道:“你救了我,我還沒有謝你,要不,我就嫁給你,算報答你的救命之恩了。”豬哥哥哪裡能想到眼前這女子會說出這等話來,連連搖頭,說自己不過是一頭豬,怎麼配呢,又列舉了許多不可以的理由,還沒有等豬哥哥說完,那女子從地上爬起就奔一棵樹去,豬哥哥忙拉住,就聽那女子道:“你要是不答應,我就撞死,反正連你都不要,更不用說別人了。”豬哥哥聽着很是彆扭,沒有辦法,只得道:“我先答應你,我們先這樣,等過幾天你後悔了我再送你找你哥哥去,怎麼樣?”說完,心中暗暗祈禱:嫦娥姐姐千萬不要怪我,我這可是在救人啊!那女子聽完居然也不說什麼,很高興地報了名姓,拉起豬哥哥就走。
兩個人回到了豬哥哥的住處,一個不大的山洞,裡面亂七八糟,臭味瀰漫。豬哥哥隨便弄了點剩下的有點發黴的野果給那女子吃了點,心想,這樣一個晚上,不用自己催,明一早,小白保準自己就溜了。
豬哥哥一個人躺在洞口處,讓小白在裡面睡。一方面這是男人必須做的,另一方面,看着小白,他睡不着,原來這世上真有這般醜得讓自己看着不能入睡的女子,小白,白玉兒,這般純潔、美麗的名字放到她身上,真的糟蹋了,還破壞了這個詞在自己心中美好的形象。豬哥哥轉念突然想,要是睡在裡面的是嫦娥姐姐,那該有多好?想着,想着,口水沿着嘴角開始滴滴答答做下雨狀,一會又做瀑布狀,漸漸地,豬哥哥慢慢睡着了。
睡夢中的豬哥哥還時不時地用手擦一下滴滴答答的雨簾。原來的豬哥哥是沒有口水的,不知爲什麼慢慢有了流口水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