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李吟歡挺直着胸膛,邁着艱難的步子,朝着洞口處走去,李吟歡的步子不快,但也並不慢,至少,他並沒有和前方大部隊脫節。
矮子野人似乎也注意到了李吟歡的姿勢,不過他卻並不點破,而是一臉猥瑣地笑了笑:這小子這般逞能,還沒等到煉石山山底,他就會堅持不住了!
在李吟歡看來,這緩緩延伸而上的斜坡只需要小半個鐘頭便可以走完,可是,李吟歡還是低估了這洞的深淺。從開始行動到終於走出洞口,他整整花了一個時辰的時間才走出來,試想,揹着如此沉重的石塊,在斜坡上筆直腰桿走兩個鐘頭,普通人早就崩潰了。
不過,即便如此,當洞口之外的第一縷陽光打在李吟歡臉龐上之時,他的精神還是微微震了震。
李吟歡看着遠處,已經有西斜趨勢的日光,不禁升起了幾分暖意,有陽光,就有希望啊。終有一天,自己會從這裡出去的。
李吟歡扭轉過頭,繼續朝前走去,可是,他的目光一瞬間就盯上了一直在自己前方扛着成噸巨石的曼迪斯。不爲別的,只因,在他的背脊之上,竟然從後腦勺下方一直蔓延到尾椎骨,左右兩邊釘了密密麻麻的一排鋼釘,鋼釘如一條泛着金屬光澤的猙獰巨蛇,如跗骨之蛆一般,與曼迪斯的脊椎緊緊地聯在一起,就彷彿這鋼釘本身就長在他身上一般。
這鋼釘,決然不會是裝飾好看而用的,如果李吟歡沒有猜錯,這一定是某一種封印力量的殘酷方法,這鋼釘八成是用來限定他的。只是,如果自己的猜想沒有錯,那麼,在這種被封印力量的情況下都有着如此巨大力道,那麼將這些鋼釘拔出呢?他又會有着怎樣龐大的力量!
看着曼迪斯那雄壯背影,以及他堅實的腳步,李吟歡身上的疲憊與乏意,在這一瞬間似乎全都消失了。
我怎麼可以輸給一個野人呢?我李吟歡絕對不能放棄,我不可以敗給一個已經被封印了力量的人!
夕陽,漸漸西下,一道堅定的身影在陽光照射下,拉出頎長的影子。汗水,在地上點滴,留下了一條細碎的線。
煉石山山道呈盤龍之勢,從山底到山腰,盤旋而上,越到高處,坡越陡峭。在這山道之中,有着不同的煉石房,越爲底層的煉石房,加工條件越差,反之則越來越好。
可能是這一次前方有魯魯曼迪斯帶路,一行人竟然沒有在中途的山道口停下,而是跟隨者魯魯曼迪斯一起來到了半山腰處。這半山腰處,卻正是那羅羅波所講的槃橋了。
之前在石牢裡聽聞羅羅波講述槃橋的衆人此時沒有想到竟然真的見識到了槃橋,不禁感到一陣激動。
槃橋足有二十米寬度,也足有三米厚而更有接近三千米的長度。
這一座橋,分外特別,因爲,在橋的周圍,竟然出奇地沒有桅杆,也就是說,如果在橋的邊緣走,稍有不慎,都有可能掉落下去。
橋面平坦,猶如一張筆直的豎尺橫旦在兩座大山的中間。而在這橋面之上,銘刻着不知名野獸的紋路,如獅如豹,面目猙獰霸道,似乎正要面對兇惡的敵人,做出最後決戰。
傳聞,這橋面是野人部落先祖神秘強者所雕刻,這雕刻內容不僅帶給人不一樣的視覺衝擊,其間所傳遞的意志,更是讓人有一種豪霸之氣,登臨此處,俯瞰大地,視野便無限開闊,暢爽征服之感當油然而生。
只要來到此處,以前所有的不如意都會在自己的一想一念之間化爲烏有,衍生而出的,是一往無前的勢氣和信心,當自己再次面對困難之時,便再也不會懼怕了。桅杆就是一種困難險阻的代表,可此橋卻並沒有桅杆,這便象徵着困難險阻不復存在,沒有什麼能夠阻擋自身!
也正是因爲有這樣的傳說,所以,顧名思義,這座橋名爲槃橋,涅槃之橋。
這裡四周可以看見天邊飄過的觸手可及的淡淡白雲,以及遠處被夕陽染成金黃的無邊天際。鳥獸長飛,劃過天空,不帶走幾聲啼鳴。
來到這裡,真的有一種仰天狂笑,唯我獨尊的快感啊!
李吟歡已經放下了背後的黑鋼石,胸口劇烈起伏着,這一路上,一下午的時間,已經將他不斷地透支,要不是他的信念足夠堅定,只怕李吟歡早就昏死過去了。
這就是,野人們的苦力啊,真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
李吟歡甩了甩額頭上的汗水,他極目遠眺。雖然不是身在槃橋,但是其中壯闊,他還是可以略品一二。就當他看向槃橋之時,卻發現,一道修長的身影,似乎正從槃橋之上走來,而目標,便不確定了。
因爲,在這槃橋的對面,便有一個巨大的石洞,洞裡便是煉石房,這也是爲什麼李吟歡等人會在這裡停下來的原因。
魯魯曼迪斯也注意到了橋上走過來的身影,他暗紅眼眸之中閃現出一抹莫名興奮,隨即他硬生生扔下了抗在肩頭的巨大黑鋼石,朝前走去。眼看,就要走上槃橋。
“不,你不能去,羅羅曼迪斯,你給我回來!信不信我用長矛捅死你!”那名之前在洞底教訓曼迪斯的監工厲聲道。
曼迪斯雙眼微眯,扭轉過頭來,看着這名監工,右手緩緩擡起。
“他說的沒錯,你確實不能上來,因爲你已經沒有了這種資格。”說話的是那走來的身影。沒想到,剛纔還千米遠的身影,轉眼間已經來到了曼迪斯的身前。
李吟歡打起精神,朝着不遠處看去,發現,走過來的竟然是一個女人,她留着一頭大波浪狀的黑色長髮,卻掩蓋不住一張充滿着野性的瘦長面龐,她濃眉大眼,鼻樑高挺。雖然她少不了野人的粗獷,但是越是看去,便越覺得有味道。
她的身體呈現小麥色澤,而她的身材異常火爆,胸前和腰下雖然被灰白的珍貴獸皮包裹,但還是呼之欲出。她的右手手腕上戴着一個閃着銀光的手鐲,將她點綴地更加美麗動人。至少,在李吟歡看來,在這野人部落之中,她已經可以稱之爲女神了。
她和城鎮中的美女相比,並不落於其後,而她,卻多了那些所謂的標誌美女所不具有的一絲淫靡野性的味道。
她**着雙腳,沒有穿鞋,就這麼站在曼迪斯的面前,她的音色有些沙啞,但又有些尖細,聽上去有一種異樣的感受,只不過,此刻她的語氣之中卻滿是憤怒。
曼迪斯並沒有第一時間理會這個女人的話語,而是看向了身旁的那名手持長矛呵斥自己的監工,道:“你剛纔說,我叫‘羅羅曼迪斯’,對吧?”
曼迪斯終於開口了。他的聲音很沉,但其中又有幾分陰霾,森冷。別人的話中可能是隱藏着殺機,而他,卻是**裸地顯現出殺機。
“你...你想怎麼樣,難道我沒有說錯嗎?你...你現在還配姓‘魯魯’嗎?別...別把自己太當回事了。你...你別過來,你想幹什麼,走...走開!...啊!啊!...放開我!”
這名監工心驚膽戰地說着,卻不想,話說到一半,魯魯曼迪斯右手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了那名監工的頭顱,單手提了起來,右手將他移動到了槃橋邊。
那名監工倉皇之間竟然沒有任何防備,他左手抓着魯魯曼迪斯的手背,右手長矛狠命戳出,刺在了曼迪斯的胸口,刺出了鮮血。
只是,曼迪斯對於這種程度的傷勢,沒有任何的在意。
“記住,下輩子,叫我魯魯·曼迪斯。”
“咔嚓”一聲,曼迪斯話音剛落,手掌便猛然用力,那足以搬起成噸巨石的手掌力道抓破一個腦袋就如同捏碎一個雞蛋般簡單。一時間,那名監工腦袋之中的**以及血液噴涌而出,沾染了曼迪斯一手,而他的身體與頭顱分了家,便豎直掉落而下,砸到了山底,變成一堆肉泥。
“曼迪斯,你!”說話的是女人,她的聲音充滿了絕望和失落:“我今天來看你,本來是希望你能夠有所改觀,心性有所變化,但是我真的錯了,從你殺死叔叔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不值得我任何的祈盼和信任了!”
魯魯曼迪斯眼神一凜,似乎隨時都在釋放着殺機,道:“魯魯瓊斯,殺了他又如何,只是一個半瓢水的廢物而已,值得憐惜嗎?要怪,只怪他太不識趣。”
“哦?好,好啊,是啊!你根本是六親不認,在你眼中,恐怕這個世界都是你的對手!”魯魯瓊斯咬牙切齒地道,神色間更多了一絲野性憤怒。
“被你說對了,不過,你也不是什麼好人。好了,我不想那麼多廢話,告訴我,天驚狂獅怒的下半部要訣。”魯魯曼迪斯沒有絲毫廢話,似乎面前的不是她的親人,而是一個形同陌路,只有利益可求的人。
冷笑一聲,魯魯瓊斯神色一變,不再有之前的惋惜,反而多了一抹仇恨和決絕,她一掌按出,目標直指魯魯曼迪斯的胸口。
面對魯魯瓊斯的攻擊,魯魯曼迪斯以最快的速度雙手上擋,與魯魯瓊斯的右掌瞬間碰撞在了一起。
只聽“咚”的一聲悶響,魯魯瓊斯右掌回收,而曼迪斯龐大的身影竟然朝着身後倒退而去,撞在了山牆之上,陷進去了幾分。
魯魯曼迪斯眼神陰沉,他抹了抹嘴角剛剛涌出的血漬,卻沒有說話。
瓊斯看了一眼被自己打傷的曼迪斯,眼角涌上一抹無奈和傷感,道:“被封印的你,永遠不會是我的對手。曼迪斯,從今往後,我不再有你這個弟弟。但願你下半輩子在地底世界裡,活得愉快。”
說罷,瓊斯帶着決絕的眼神,毅然扭轉過身形,走回槃橋,那火爆的身影,漸漸在衆人眼前消失。
曼迪斯半坐在原地,暗紅眼眸死死地盯着魯魯瓊斯的背影直到消失,他雙眼微眯,自言自語道:“魯魯瓊斯,你記住,你的叔叔,只是一場殺戮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