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急得都上火了,這兩個沒事人一樣,讓明珠非常惱火。明珠盯着月瑤,惡狠狠地說道:“將事情給我說清楚明白,要不然,我跟你翻臉。”上次月瑤什麼都沒說,這次非要弄明白了。
月瑤努努嘴,望着向薇道:“我當日只是讓她將畫給那個香茹看,至於後面發生什麼事,我也不知道,你問她吧!”月瑤大致猜測到向薇做了什麼。
向薇當下將她女扮男裝去尋芳閣,然後與香茹聊了會天:“我見她挺可憐的,又自強,所以一時心軟就答應將來她出了尋芳閣以後,若是無路可去,可以來京城找我。”
向薇犯下的最大的額一個錯誤,就是失去了該有的謹慎。試想,誰家的侍衛會那麼大口氣說他能幫一個花魁。當然,這也是向薇在安家當家作主習慣了,所以說話的時候就帶有一點當家人的口吻。青樓的鴇母每天迎來送客,眼神何其犀利,又是做皮肉生意的,她還能發現不了向薇女子的身份?後來又聽了香茹身邊的丫鬟的話,知道向薇與香茹說話聊天的內容,一下就猜測說來人是月瑤了。
鴇母雖然知道這件事,但是她卻沒聲張。這事傳揚出去以後,對他們弊大於利。畢竟若是因爲他們而壞了連夫人的聲譽,到時候知府夫人,不,按察使夫人還能饒了她們。只不過等賀鋒說出這件事,許多人來求證,威逼利誘之下她抵不住就將這件事說了出去。
明珠氣得要死,她就說月瑤不會做這麼荒唐的事,原來壓根不是月瑤去青樓,二是向薇去的青樓。明珠當下將向薇罵得狗頭淋血:“你竟然拿着月瑤的畫大搖大擺進了青樓?你這存心想要害死月瑤是不是?你知道現在外面傳得有多難聽嗎?啊?那些人傳月瑤是想男人了,所以跑去青樓尋小倌……”還有比這更難聽的,說月瑤連牛陽暉都勾搭上了。嗯,反正外面現在的傳聞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
向薇低着頭,一聲都不敢吭。
明珠繼續高聲罵道:“這事若是讓我表弟知道了,你知道會怎麼樣嘛?若是我表弟相信這些傳聞是真的,休了月瑤都有可能。你、你、我真是要被你氣死了。這次月瑤也要被你害死了。”平日胡作非爲也就罷了,偏偏行事還這麼張揚,現在真是害人不淺。
向薇的臉白得跟如紙張一般。她沒想到,就一個不謹慎,惹出來這樣的大麻煩。向薇自言自語道:“早知道婊子無情戲子無義,卻沒想到,竟然天真地就相信了這女人是風好的。”安逸的生活,讓她喪失了該有的警惕心,所以纔會犯下這樣的錯。試想,這些花魁哪一個是省油的燈,她竟然就輕而易舉相信了。
向薇心中起了殺意。
月瑤就是向薇肚子裡的蛔蟲,聽了向薇的言語就知道她想做什麼:“你現在殺了香茹與老鴇,只會讓別人認爲我們在殺人滅口。那樣,我的名聲可就徹底沒了。”
向薇第一次沒了主意:“那怎麼辦?”
明珠恨恨地罵道:“你現在知道問怎麼辦?當初去青樓的時候就沒想過後果嗎?竟然女扮男裝去青樓,這天下還真沒你不敢做的事。”
月瑤在旁勸道:“算了,事情都發生了,現在說這些也晚了……”這事鬧得太大了,跟以前的都不一樣,得儘快解決了,要不然,她的名譽真的要全毀了。
明珠聽了這話,不再罵向薇,改罵月瑤了:“都是你給縱的,什麼都縱着她,縱得她不知道天高地厚,縱得她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重。現在出事了吧?啊?我告訴你,後悔已經沒有用。”明珠認爲向薇有錯,但是最大的錯在月瑤身上。當主子的就該有個主子的樣,如今主子不像主子,僕從不像僕從,這不就弄出事來了。
向薇給明珠罵得恨不能以死謝罪。
月瑤卻從頭到尾神情都很平靜,哪怕明珠說安之琛會休了她,她神色也很平靜。
明珠看着月瑤的神色越發生氣了,都火燒眉毛了這個女人竟然一點都不知道着急,這女人腦子裡面到底裝的是什麼:“你別仗着表弟喜歡你,就以爲什麼事都沒有。要是我表弟將你休了,到時候你哭都來不及。”說道這裡,見月瑤還是無動於衷,又開罵了:“你還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啊?到時候說不準前腳將你休了,後腿他又娶過一個。可馨她們姐弟四人到時候可就得被後母虐,四個孩子被後母虐死了,你就滿意了。”明珠越說越生氣,以前她一直覺得月瑤挺能的,她信服得不得,瞧瞧現在,做的什麼事呀!
月瑤聽到明珠詛咒四個孩子,再維持不了平靜了,皺着眉頭說道:“都沒影的事,瞎咒孩子做什麼!”
明珠看着月瑤的神情,又給氣了個半死:“我都快給氣死了,你倒是好,仿若這事跟你沒關係似的。”
月瑤笑道:“有什麼好急的。又不是我去的尋芳閣,到時候讓人知道我沒去過尋芳閣,是尋芳閣的人瞎編亂造,謠言不攻自破了。”
明珠沒好氣地說道:“這事哪裡這麼容易呀?”
月瑤說道:“這事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若是其他謠傳,她不會理會,可涉及到四個孩子,她就不能不慎重了。
明珠見月瑤心裡已經有了主意,倒是心頭一安:“都說三個臭皮匠,曬得過一個諸葛亮。說吧,你有什麼主意,有不妥當的地方,我們再修正一下。”
月瑤的主意很簡單,就是讓那日去尋芳閣的人現身,而她也出現在某個場合,謠言不攻自破:“現在難的是很難找着一個跟向薇身高樣貌相似的。”
向薇明白了月瑤的意思:“你的意思找個男人扮成我那天的樣子,然後你在府邸裡與明珠宴客。”向薇這次可不敢再毛遂自薦了。
月瑤點了一下頭:“這是最穩妥的法子。現在最難找的就是這個替身了。”沒有這個替身,說啥都是白搭。這次主要是闢謠,出不得一點差池,所以必須得是個男人出場,而不能由向薇出場。要不然萬一有人驗證,驗證出向薇是個女人,哪怕不是她本人,可身邊的人對她的聲譽一樣有所損害。
向薇剛纔也是一下懵了,此時已經恢復了正常:“其實也不難。我當日化妝後的模樣不是現在這樣的。只要找個身高與我差不多,臉型與我相似的,不是很難。”
明珠卻持不一樣的意見:“那青樓裡的人眼睛毒辣,會看不出來不是同一個人。”
向薇嘴角劃過一抹冷酷的笑意:“這不用擔心,只要賀鋒認準了那個人就是我,尋芳閣的人不足爲據。”這個謠言傳出去,受益的可是尋芳閣,就這些人的證言,誰會相信。而且只要賀鋒改了口風,尋芳閣的人沒這個膽色再繼續往月瑤身上潑髒水。
明珠想了一下,點頭道:“主意不錯,不過這個人確實難找了。你們看,要不要請我夫君幫忙一下。”
向薇搖頭說道:“不用,這事我能處理妥當。”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麻煩。
月瑤掃了向薇一眼,然後轉頭看向明珠,說道:“這件事你跟姐夫說一聲。姐夫遇事多,想事肯定比我們想得周全,若是有什麼紕漏,他也能看出來。”
明珠笑着點頭:“好。”
月瑤有些愧疚,說道:“我來蘇州,倒是給你們增添了不少的麻煩了,真是對不住了。”她在外招惹的事,或多或少也會牽連到牛陽暉跟明珠,可明珠卻一點都不在意。
明珠笑罵道:“跟我這麼見外,真是,是不是嫌我罵你罵得不夠呀?”現在外面鬧成那樣,影響肯定是有一點的,不過明珠沒放在心上,她只是擔心月瑤。
傍晚的時候,明珠就將這件事跟牛陽暉說了。說完以後,明珠想着外面的那些惡毒的傳聞,神色很不好:“夫君,我心裡堵得慌。”那些人,將月瑤貶得跟臭水溝裡的老鼠似的,恨不能人人叫打,實在是太可恨了。別說月瑤沒去逛青樓,就算去逛了青樓那又如何,至於這樣編排嘛?
牛陽暉搖頭道:“這是二妹必須經過的一個階段。”
明珠陡地睜大了眼睛:“什麼意思呀?”
牛陽暉輕嘆了一口氣。要是月瑤是個男兒身,不僅不會被誹謗,還會成爲美談。在世人心目中,女子就該在家相夫教子,不該出來拋頭露面。而月瑤爲了作畫要經常出去,這在很多人眼裡,特別是那些讀書人眼裡,就已經是一個壞的範例了了。
明珠好半天才說道:“這是有人故意在污衊月瑤,故意散播謠言敗壞月瑤的名聲?”她還以爲是巧合。聽了牛陽暉的話,明珠瞬間反應過來外面的流言傳得太瘋狂了。
牛陽暉點頭,說道:“要不然爲什麼顧櫟當日酒後泄露了月瑤的行蹤?顧櫟算什麼,誰會在意他呢?而且他在蘇州人生地不熟,怎麼會有人請他喝酒?那是爲了套他的話。不過二妹當日並沒有出現在秦淮河上,所以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想到這裡,牛陽暉又告訴了月瑤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年初時劉老當着一干人的面說月瑤將來的成就定會超過他跟玉山先生,達到無人攀登的巔峰。”
牛陽暉在聽到這話的時候就知道定然會惹來是非。月瑤取得了那麼大的成功,又是女子身份,而且年紀還這麼年輕,怎麼可能讓那些奮鬥了數年自詡滿身的才華卻仍沒名氣的人甘心。所以前不久外面將月瑤逛青樓與青樓女子相交的事傳得沸沸揚揚,越傳越離譜時,他一點都不意外。因爲他知道就算沒有青樓的事,還有其他的事等着月瑤。
明珠有些奇怪:“這有什麼呀?玉山先生早就說過了,月瑤將來的成就會超了他的。”
牛陽暉苦笑道:“這能一樣嗎?玉山先生說這話,肯定不會當着外人的面說。可劉老這話,卻是當着許多大畫師的面說。這就等於是給月瑤豎立了無數的敵人了。”牛陽暉真覺得,劉老是故意在給月瑤拉仇恨呢!
聽到這裡,明珠算是明白過來了:“感情這次的事就是這句話惹出來的?”
牛陽暉搖頭說道:“也不全是。這些人原本就在尋找機會。這次尋芳閣的事出來,讓這些人自以爲抓着月瑤的把柄,所以使勁的瞎編亂造,就是想毀了月瑤的名聲。”一個沒有名聲的人,畫藝再好,也是枉然。
明珠嗤笑道:“說來說去,歸根究底害死這些人嫉妒月瑤,容不下她,所以纔在外面造謠了。”自己沒本事,卻嫉妒月瑤,還用這麼下作的手段,真是可笑之極。
牛陽暉的回答很簡單:“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月瑤的畫展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名利雙收,已經讓人眼紅得不得了,再有劉老的高度評價,得讓多少人嫉恨。
明珠小聲問道:“夫君,你明知道那麼多的事爲什麼悶聲不吭的。我那麼鬱悶,你也不說。你不會也相信了外面的傳聞呀?”
牛陽暉笑着搖頭道:“二妹行事一向有分寸,怎麼會做這樣授人以柄的事。這事她自己沒開口,我也不好插手。說起來,我還挺佩服她的,外面都傳成那樣了,她還能如此淡然,就這份定力,我就望塵莫及了。”牛陽暉覺得,這件事只是一個開始,月瑤將來還會面對更多的惡意誹謗。若是現在就承受不住,將來就不用說了。
明珠想起自己着急上火,月瑤卻好似沒事人一樣,明珠不滿地嘀咕道:“不知道的還以爲外面說的是我呢?真是的。”說完以後,明珠突然問道:“夫君,你說月瑤是不是知道是有人在搗鬼呀?”
牛陽暉搖頭道:“你都不知道,我怎麼知道?”月瑤雖然借住在他家,但是他跟月瑤見面的次數屈手可數,如何能知道月瑤的想法。
明珠越想越覺得月瑤怕是心中有數:“夫君,你覺得月瑤的主意怎麼樣了?還有沒有什麼紕漏的?”
牛陽暉還真給了一個建議:“到時候,讓那個替身帶着那幅畫去尋芳閣,當着所有人的面毀了那幅畫。”
明珠不明白爲什麼要毀了那幅畫。
牛陽暉解釋一通。簡單來說,毀了那幅畫比留着那幅畫的效果要好。想想,衆人先是讚歎着那幅畫好,再當着他們的面將畫毀了,真正愛畫的人心裡肯定很不好受,自然而然會埋怨那些散播謠言的人。當然,這麼做也是表明月瑤的態度。
明珠有些捨不得,輕聲說道:“夫君,那副畫真的畫得很好,我都很喜歡呢!毀了,太可惜了。”
牛陽暉沒見過那幅畫,這會聽了明珠的話,他就更不會去看那幅畫了:“畫好,效果才更好。”跟月瑤的名聲比起來,一幅畫算什麼。月瑤現在還年輕,將來肯定能畫更好的畫出來。
明珠聽了這話,再沒有遲疑:“嗯,我明天就跟月瑤說去。”
牛陽暉看着明珠神色懨懨的,笑着說道:“你也別擔心,等回到京城,一切都會好的。”
明珠說道:“咳,早知道會惹出這麼多的事,當日就該勸住月瑤,讓她不要開那破畫展了。”雖然說那些畫賣了不少的錢,但是她們家又不缺這點錢,憑白惹來這麼大一個麻煩。
牛陽暉故意笑着說道:“二妹不是說等她回京以後,她會在京城舉辦畫展嗎?要不,你去勸說讓她打消了這個念頭好了。”
明珠卻沒應了這話:“我纔不呢?在這裡,這些混蛋也就仗着是地頭蛇,我們奈何不了他們,所以才這麼肆無忌憚地給月瑤潑髒水。若是到了京城,看他們有沒有這個膽色。”
牛陽暉認同明珠這話,月瑤這些年在京城闖出那麼大的名頭還沒受外面人的干擾,一直都順順利利,其實主要歸功於端王。端王早先就表明他很欣賞月瑤的才華,還特意放出了話。若是有人對月瑤不利,豈不是得罪了端王。當然,還有靖寧候府。等月瑤回了京城,有端王這個保護傘,也沒人敢不長眼去污衊月瑤。
明珠又很擔心地說道:“你說,要是表弟相信了這個傳聞,那該怎麼辦呀?”
牛陽暉覺得明珠瞎擔心:“你放心吧!不會有事的。”就他都知道月瑤不會做這麼離譜的事,安之琛更不會相信外面那些傳聞了。
第二天一大早,明珠就過來尋月瑤,將牛陽暉的建議說了一下,至於外面的人故意污衊月瑤的事,明珠沒說。有些事不說爲好,說多了也只是添堵,沒任何的益處。
月瑤覺得牛陽暉的建議很好:“毀了也好。”這幅畫雖然很好,但跟她的聲譽比起來,
明珠覺得很可惜,拉着月瑤又進了畫室,看着那幅畫,微微嘆了一口氣:“花費了你那麼多的心血,毀了真可惜。”
向薇冷笑一聲:“這畫肯定是不能留。”就算沒有牛陽暉的建議,她也沒打算讓月瑤留下這幅畫,想到香茹的故裝可憐的模樣以及說的事,還想借這幅畫揚名,做夢去吧!
明珠不認同向薇的話:“人是不好,但是東西很無辜。”
月瑤卻覺得兩個人跑偏題了:“現在是不是應該說一下說一下正事的好呢!”已經決定毀了這畫,說再多也是枉然。
明珠對這個已經有了打算:“五日以後夫君他卸任知府的差事,再過三日後接任按察使的職務。夫君的意思,就定在中間的三日。月瑤,你覺得呢?”升職了,宴客名正言順。不過這次宴客,不僅僅是宴請女客,還會宴請男客。
月瑤沒有意見:“幾日之內,就能找到一個好的替身嗎?”其他都好辦,這個替身是最難找的。
明珠笑着說道:“夫君說,向薇最好還是不要出面,這件事由他來處理。”明珠也覺得,外面的事還是交給男人處理爲好。
向薇不敢再有異議了。
月瑤卻有些內疚,這次真是麻煩了牛陽暉。
明珠樂呵呵地說道:“你要真的愧疚呀!就將那副《荷園》送給他了,他可是非常喜歡呢!”
月瑤點頭道:“等我用完以後,就送給他。”
明珠只是隨口一說,卻沒想到月瑤竟然答應了,這可是難得得福利呀。明珠高興地說道:“成,成,夫君知道了,肯定會非常高興的。”牛陽暉數次在明珠這裡唸叨着呢!
牛陽暉按照月瑤所畫的模樣,五日之內就給找着了一個替身,速度非常的快。
月瑤聽到吃了一驚。
明珠讓向薇過去看了這個人,然後讓向薇將當時發生的事告訴了這個人,讓這個人到時候不要露出馬腳。
到了下午,向薇纔回來,尋了明珠問道:“牛陽暉從哪裡尋了這麼一個人來呀?”簡直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
明珠當下給向薇甩了臉色了:“牛陽暉是你叫的嗎?叫老爺。”明珠再不慣着向薇這毛病了。
向薇嘴角抽了又抽,不過要讓他叫老爺,門多沒有。
明珠又忍不住狠狠地訓斥了向薇一頓,然後月瑤也沒逃過,兩人都被明珠訓得不敢反駁。
月瑤等明珠消氣以後,問道:“尋芳閣那是不是要安排人進去?”單就讓這個替身加上之前的侍衛,月瑤覺得不妥當。
明珠那就是個甩手掌櫃:“甭管了,他會弄妥當的。”男主外,女主內,外面的事情明珠向來是不管的,全都一股腦地推給牛陽暉。
向薇嘀咕着道:“不能什麼事都交給他!”向薇習慣了什麼事都由自己去處置,這種置身事外的感覺,非常糟糕。
明珠狠狠瞪了向薇一眼,她就覺得這次的事向薇是罪魁禍首。當日讓這香茹來她府邸裡跳舞,可也是向薇的意見呢,所以說,月瑤是給向薇帶壞的:“不交給他,難道還交給你?你是不是想再去青樓觀賞觀賞呢?”
向薇不敢再說話了,把柄被人抓在手上,這感覺也很糟糕呢!咳,向薇忍不住嘆氣,真是一着不慎,如今說話都不能理直氣壯了。
月瑤倒是很相信牛陽暉:“既然姐夫說這事他來安排,那他一定會處理妥當的。我們只好好好在家裡招待客人就好。”
明珠笑着點頭:“就該這樣。現在表弟不在京城,很多事難免要你出面,等表弟回來了,外面的事都讓他去處理。”
月瑤笑着點了頭。
這日是牛府大宴賓客的日子。
月瑤用過早膳帶着向薇與谷幽還有谷蘭去了正房尋了明珠。這次情況特殊,所以穿着打扮也很慎重。
明珠從屋子裡出來,看着月瑤,好半天沒眨眼。
月瑤淺笑道:“怎麼了?衣裳有什麼不妥當嗎?”這身衣裳,可是她精心挑選出來的。
明珠故意裝成不高興地說道:“咳,這次就算了。下次別再這麼穿了,我怕看多,再沒了自信心了。”
月瑤穿着一身水藍色的素色長裙,如墨的長髮用一根藕荷色的緞帶輕輕挽起,頭上斜插一隻玉質鳳尾蘭花簪。除非之外,身上再沒有佩戴任何的首飾。這身略顯簡單的穿着反而越發襯托出月瑤清雅絕倫的氣質。
月瑤抿嘴一笑。
正在這個時候,牛陽暉從屋子裡走了出來,正好看着 笑容的月瑤,牛陽暉在這一瞬間呆滯了。不過牛陽暉定力比明珠好,眨眼功夫就恢復了得體的笑容:“明珠,二妹,我去前院了。”
明珠見牛陽暉這樣,倒也不吃醋,笑着點頭道:“那你忙去吧!”剛纔她自己看月瑤都看呆了,哪裡能怪罪牛陽暉呢!套用月瑤的話說,好的東西,大家都喜歡。嗯,這樣想好像不對,怎麼能將月瑤比喻成一件東西呢!
月瑤哪裡知道明珠自己打了一肚子的官司:“客人快過來了,我們出去吧!”
明珠再將月瑤從頭看到尾,忍不住嘀咕着說道:“不成,我得換身衣裳,要不然跟你站在一起,我就活脫脫一暴發戶了。”不管怎麼裝扮,明珠都覺得自己呆會站在月瑤身邊都會成爲月瑤的陪襯。
月瑤見明珠換了三四身衣裳都不滿意:“要不,我去換身衣裳?”
明珠擺擺手說道:“算了,這次就給你當陪襯吧!下次可再不許這樣了,嚴重打擊我的自信心。”跟其他同年齡段的人相比,明珠覺得她保養得還是非常好的。可跟月瑤一比,立即成了渣。
明珠隨意換了一身衣裳,與月瑤一起出去,邊走邊嘀咕着說道:“這次我犧牲大了,等回了京城,你可得好好補償我。”
月瑤笑着應了。
接了牛府的帖子的人家,除非真有走不開的事,要不然一定會來的,隨着衆人的到來,場面也越來越熱鬧了。
過來道賀的衆位夫人,饒是見過月瑤的也給驚住了。想着外面的傳聞,再看站在面前的真人,衆人心裡頭都浮現出疑雲。
月瑤上次過來陪客,給人感覺就是高高在上,讓衆人敬而遠之,所如今月瑤這幅模樣,更沒人願意與她一起了。誰在她身邊那就等於是給她當陪襯。陪襯還不要緊,最糟糕的是被襯爲庸脂俗粉了。
明珠對此也很無奈。
倒是上次贊同月瑤請人跳舞的雲夫人主動與月瑤說話了:“連夫人,外面的那些傳聞你也不用放在心上。那些人呀,就是想將你藉助你揚名,然後好撈錢。”雲夫人見過月瑤,就月瑤這清高自傲的模樣,會與一個青樓花魁相談甚歡,她聽着都覺得好笑。
月瑤淡笑道:“多謝雲夫人關心,其實我也沒在意。有一句老話說得好,不遭人妒的是庸才。那些人,以爲用這些下作的手段污衊我,就能打垮我,也太小看我了。”
明珠眉頭抖落了一下,原來月瑤早就知道了。
雲夫人詫異了:“夫人你的意思,這是故意有人往你身上潑髒水?我還以爲只是尋芳閣裡的人想借夫人的名上位呢!”
月瑤嘴角露出一抹蔑視:“尋芳閣,沒這麼大的膽色敢污衊我。不過,她們助紂爲虐,也當不能饒過。”
月瑤雲淡風輕的模樣,讓雲夫人心頭一滯。她以爲月瑤會是一個很純良的人。雲夫人想到笑了起來,京城出來的貴婦人哪裡真能純良。
陳夫人在旁笑着說道:“一直聽聞外面的人說夫人你的畫好,可是一直都不得親眼所見,不知道今日可有此福份。”
月瑤的畫藝出衆在江南是出了名,但是在場的夫人都是隻聞其名沒見過這些畫。因爲畫展都是男人去的,女子都沒去過。
明珠樂呵呵地說道:“月瑤,難得衆人都有這個興趣,讓人將你的那些幅畫拿過來,讓大家開開眼界。”這些都是明珠給安排的,並沒有告訴月瑤。
月瑤笑着吩咐了谷幽道:“將第三個箱子取過來。”第三個箱子放的都是月瑤畫的佛像跟抄寫的經書。在場的夫人對字畫未必有興趣,但是對佛像跟經書一定有興趣。
果然,這些東西一拿出來,衆人都表示出極大的興趣。當然,就算沒有興趣,也不會掃了東家的興。
其中一位夫人看重了那副觀音菩薩像,婉轉地跟月瑤說道:“連夫人,我很喜歡這尊觀音菩薩像,不知道夫人能不能割愛?”後面那句價錢不是問題的話沒說出來,但衆人都聽得懂……
月瑤搖頭說道:“這些佛像與經書,我是打算回京以後捐給昭華寺。”月瑤這話等於是說,這些東西不賣,也不送人。
明珠笑着說道:“你們可能不知道,我這個妹妹自小就喜歡經書,爲此還經常住到昭華寺。不過也是她的運數,竟然入了玄天大師的眼,經常給她講解佛經。大家可別小看她了,她對佛法的造詣可是很高。”
衆人面露驚訝:“夫人得過玄天大師的教導?”江南離京城是很遠,但是衆人還是知道玄天大師的大名。
月瑤頷首:“當日我本想侍奉佛則,只是大師說我六根未盡,凡塵未了。要不然我現在已經遁入空門,成爲大師的弟子了。”
衆人聽了這話有些驚悚。可是再認真看着此時靜靜地站在桌旁的月瑤,不可否認月瑤給她們的感覺確實帶着一股清冷疏離,仿若看盡紅塵事。而你看着她,就能感覺到一股內心流露出來的平靜安寧。這種感覺,也只有在那些得道高僧身上纔有的。
明珠很想翻白眼,真是的,只要順着月瑤的話,說着說着就朝詭異的方向去了,也不知道月瑤是怎麼在京城的貴婦圈子裡混開的。
此時,在蘇州最大的拍賣行,又是另外一番狀況。
月瑤畫的那副《舞》數天前就放在一家賣字畫的老字號。這副畫,月瑤還提了一首宋朝詩人劉子翠的詩。月瑤也是決定要毀了這幅畫,所以纔會提上別人的詩,要不然她是寧願空置,也不會題詩。
月瑤的這幅畫放在鋪子裡供人觀賞的消息一傳出去,喜好書畫的人蜂擁而至。短短七天功夫,就有幾百號人去看過那幅畫。其中有不少人提出欲購買那副牌,不料店家只言數日之後這幅畫會拿去拍賣行拍賣。想買畫,到時候去拍賣行就好了。所以這日,拍賣行好不熱鬧。
一個手裡拿着卷軸的男人走上了臺,身後還跟着一個侍衛模樣的男人。兩人一人拿着一頭,?將畫展開。
看完香茹的舞蹈,再看這幅《舞》的畫作感觸越發深刻。在場的盛讚不已。
拍賣師上來,正準備開始。向薇的替身,自稱爲毛大的男人則是望着朝着坐在前排的賀鋒叫道:“賀爺,上次我送畫到尋芳閣,當時正好賀爺也在場。不知道賀爺還記不記得我。”這人說話,語氣也比較拽的。
賀鋒嚇了一跳,趕緊點頭說道:“對,當時我在場。”
替身自稱爲毛大,毛大問道:“那我可否請問賀爺,我哪裡像女人了?竟然會被你認爲是女扮男裝?”
賀鋒哪裡有那眼力勁能看出向薇女扮男裝,那完全是香茹哄他高興告訴他的。賀鋒想着香茹也不會拿這事跟他開玩笑,所以就信以爲真。當然,賀鋒也不是愣頭青,知道這事說出來得罪人。不過,酒後吐真言那就不在控制範圍內裡。如今,賀鋒望着站在臺上人,認認真真的看了好一會,這聲高、這模樣、還有這聲音,這架勢,怎麼看怎麼像個男人呀!
賀鋒手心有些汗,說道:“你走下來,讓我仔細看看。”他當日酒後失言,結果被他爹給狠狠地教訓了一頓,好不容易昨天他爹鬆口前幾天放了他出來,他可不想再被關了。
毛大說道:“既然賀爺還心存疑慮,那成,我就讓大家看看我到底是不是男人?”當着衆人的面,將出胸膛。
衆人看着毛大肩膀上那道深深的疤痕都嚇了一跳。然後衆人齊齊地望向賀鋒,這該得什麼眼神才能認爲這個人是女扮男裝?竟然還異想天開認爲這是連夫人裝扮的?
陪着賀鋒過來的狗腿子趕緊叫道:“你是男人不假,不過誰能肯定你就是那日到尋芳閣的人呢?誰知道你會不會是個冒牌貨?”
毛大冷笑道:“我那日去尋芳閣,可不僅僅見過賀爺,那一路上也是見過不少的人。若是不信,我可以再去尋證人。”
賀鋒一個巴掌拍到那狗腿子腦袋上:“混帳玩意,你以爲爺我老眼昏花,連個人都能認錯呀!那日,就是上面這兩個人到的尋芳閣。”
第二排一個穿着樸素,年齡在四十上下的男子聽了這話冷哼一聲:“你不老眼昏花,怎麼能將這人看成是女扮男裝的?只要沒瞎的人就知道,這上面站着的是個男人。”上面站着的人,雖然是矮小了一些,但是絕對不會讓人看成是男人。
賀鋒本來氣呼呼地,可是轉頭看着說話的人,氣焰一下就沒了。賀鋒心裡恨得咬牙切齒,他奶奶的,竟然被個青樓女子耍得團團轉。
這會衆人很焦心地想看畫。拍賣師忙說着拍賣可以開始了。再不開拍,估計下面的人會造反了。
毛大也不再糾纏之前的事,有些事點到爲止就夠了,說得太多反而惹人懷疑:“我家主子說,這幅畫留下就是一個麻煩,她不想留下一個麻煩。”
拍賣師沒明白這是什麼意思,而這個時候毛大則從袖子裡取出一個火摺子,吹了一下火摺子飄着一小簇的火苗,然後放在畫下面。
拍賣師嚇了一跳。
下面的人卻都被毛大的行爲給驚呆了。其中坐在第一排的人反應極快,立時候衝到臺上將火滅了,可卻被侍衛給攔住了。
一眨眼功夫,畫就燒了大半。毛大這纔將畫扔在地上,很快,地上就只剩下一堆灰燼。
賀鋒身邊的狗腿子看着地上那一小團灰燼,喃喃地說道:“瘋了,真是瘋了……”這幅畫當日在書法鋪裡就叫價叫到三千兩,今日拍賣的價格只會更貴。可幾千兩銀子的東西,就給燒沒了。都說賀鋒敗家,還有比這更敗家的人嘛?肯定是沒有了。
在雅間的香茹知道畫毀了以後,面色一瞬間慘白無比。
剛纔想衝上臺的那位畫師,望着這堆灰燼大聲叫着:“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呀!”這麼好的畫給燒了,還有比這更讓人鬱悶的事嗎?
下面的人,大半都嘆了一聲可惜。
拍賣師正不知道如何收場,這個時候外面走進來一個人,在拍賣師耳朵邊上嘀咕了一句,拍賣師立即鬆了一口氣。
這次爲了買月瑤這幅畫,來了不少的人,這些人裡有不少名氣很大的人。燒掉《畫》衆人會嘆一聲可惜,可若讓衆人白跑一趟那又是一場是非。牛陽暉動員月瑤拿出兩幅非賣品的畫來拍賣。
爲了平息這場風波,月瑤也只有忍痛割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