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畫面,看着傅君的視線變得模糊,乾乾的,然後有一種溫熱的東西從眼角滑出來,這是淚水。
他無措的用手背擦去,站在那裡,心裡發誓着,只要安晚活着,即使讓他傾家蕩產都願意。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嶸也來了,他過來只是冷冷的看了眼傅君,然後也在外面等着。
想抽菸,卻因爲旁邊寫着的禁止吸菸牌子而停了下來。
又把煙放了回去,站在那裡,神色說不出的煩燥。
甘草是晚到了十多分鐘,手裡還提着一個袋子,是北城出名的小食店,她站在沈嶸身邊,把東西拿出來,“沈先生,先吃點早餐吧。”
沈嶸看了甘草一眼,把東西重重一甩,東西在空中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度後啪的一聲落在地上,沈嶸頗爲厭惡的低喝,“滾!”
甘草眼裡劃過抹受傷,走到東西落在地的地上,把東西輕輕撿起來,然後放到了旁邊的垃圾桶內,再次走到他面前,“沈先生,你不吃早餐會胃疼,我現在再去給你買一份。”
“不用了,我不餓。”沈嶸瞥了她一眼,語氣不像剛纔難聽了。
甘草卻還在堅持着,“你需要吃早餐。”
“你聽不懂我的話是不是?不用了!沒什麼事你回去,在這裡看着心煩。”沈嶸十分不爽的口氣,甘草聽着心裡有些難受,就是這幾天,沈嶸纔對她這樣的態度。
以前,都挺好怕。
跟着他三年多了,一直沒有讓她離開,甘草以爲,時間久了,就算沒有感情,也做出了感情!可這一刻,她卻感覺到,這樣的男人,是沒有心的。
他可以把你捧得多高,也可以讓你摔得有多慘。
甘草的視線往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是安晚。
以前她就覺得沈嶸對安晚特殊照顧,現在門口是他的保鏢,而站在那裡的傅君卻顯得格外安靜。
甘草忍不住去揣測着沈嶸跟安晚的關係。
她對安晚,雖然有愧疚,但是她自問,她還是算一個善良的人,以前一起在M-PLUS共事的時候,她也是因爲生活的壓迫,得不得不上位,不得不揹着她做了一點小動作。
“你,TM,D還過來幹什麼?”沈嶸走到傅君面前,一手扣住傅君的衣領,“你是不是要把人害死才行?”
傅君一張臉毫無任何生氣,沒有回答沈嶸的話。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沈嶸厭煩的丟了一句,也懶得再跟傅君多說了一句話,而是對着他身後的人說,“安排人手守護,跟傅家有關係的不止是人,即使是一隻蒼蠅也不能放進去!”
剛說完,沈嶸面前多了一件文件夾,他看着傅君,嗤笑的問,“什麼意思?”
“公司股權變更書,我名下所有資產明細以及轉贈書。”
沈嶸愣了愣,他看着傅君,像在搜尋着什麼似的,帶着質疑把東西接了過來,翻開文件看着上面的明細,傅氏的股份,他所有名下的不動財產,固定資產,流動資金,車子,房子,還有一些品牌加盟店,例得清清楚楚。
兩人轉贈書上都清楚表明,轉贈給安晚,下方,有傅君的簽字跟後印,起效日期,雙方簽下字的那一天,起效。
沈嶸看着這份東西忍不住笑了笑,他看着傅君說,“真沒有想到,有一天,你會一無所有。”
“是沈家的,最終還是沈家的!傅君,這就是你們傅家欠着沈家的,你覺得呢?”沈嶸把文件交到身邊的保鏢手裡。
傅君沒有說話,只是極淡的看他一眼,然後站在那裡,等着醫生出來。
“你有沒有想過,安晚醒來,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爲你?在文件上籤下字,然後,把傅氏變成她自己的,從而讓你一無所有?”沈嶸笑着反問,關於這些東西,他根本不放在眼裡。
他想要的是,傅家落魄!
在北城徹底消失。
以慰藉沈家的亡靈……
沈慕妮死後,沈嶸的母親因爲傷心過度,鬱鬱寡歡,沒過幾年也抑鬱而終!而沈嶸的父親,開始明目張膽帶着女人回沈家,甚至還窺視着沈家的財產,還好,姥爺把財產分爲二部份,老大的一份將由沈嶸繼承,離家出走幾年不見人老三還有一份。
在沈嶸懂事以來,就一直把母親的死,小姨的死都劃分爲傅家的錯。
總想着,總有一天,讓傅家血債血償。
直到安晚的出現……
這個想法才慢慢的擱置。
“一無所有又怎麼樣?沈嶸,上一輩的事讓上一輩的人去處理,至少,在我這一輩,我從來不覺得我對不起沈傢什麼。”傅君極淡的回答,這種從容的樣子,倒顯得沈嶸斤斤計較,睚恥必報。
“母債子償,難道你不知道嗎?你母親的罪,總有天,我會讓她體會到失去親人的痛苦的。”沈嶸狠厲的眯了眯眼。
甘草在旁邊聽得一肚子疑惑。
可是傅君把財產全部轉給安晚這個舉動,真的震驚到她了,一個男人敢有這樣的舉動,一定就是真愛了吧。
傅君跟安晚的開始,甘草有聽過寧雅雁說過,也是以一種見不得光的關係開始,再到後來的生孩子,都是安晚一廂情願。
可現在看起來,也並非安晚一廂情願。
明顯,對方是很樂意的。
甘草的視線緩緩落落在沈嶸身上,這個年紀已經三十四歲的男人,足足長她7歲!
他會不會,爲了自己,放棄他身上的所有?
“晚晚姐怎麼樣了?”江晨橙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看到大家都在病房外,江晨橙心一沉,緊緊抱着懷裡的花。
“傅君,晚晚姐最喜歡這樣的玫瑰花了,你以後多買來放在她的房間,她一定會很喜歡的。”江晨橙懷裡抱着一束香檳色的玫瑰,中間放着兩朵開得很漂亮的百花。走廊這裡,一陣清香。
傅君看了一眼那束花,突然才發現自己連安晚喜歡什麼樣的花都不知道。
唯一一次送花,也是在那天她演奏完,一大束的紅玫瑰是聽店裡的工作人員介紹,紅色熱情如火,代表着濃濃的情。
那個時候,只是想送她一束花,以宣誓自己的主權,讓俞朗知難而退,哪裡想過,她喜歡的是什麼顏色啊?
好像,有太多太多的不知道她的喜好了。
“你們都回去,小晚現在需要安靜,人一多,要像剛纔一樣怎麼辦?”沈嶸說話的時候,特別看了眼傅君,“以後,每天可以看她一個小時。”
傅君黑眸一緊。
“這是我最大底線的安排,你要有問題,那就半小時。”
“好,就按你說的一小時。”傅君低着聲音回答道,等過了現在的危險期,他再找機會,把安晚接到敬亭山那裡休養,他天天陪着她。
給她講每一天的故事,講一一跟瑤瑤的事,每天,送她鮮花,給她讀新聞報紙,還可以,親自爲她唱歌。
就算,她一輩子不醒過來,他會陪着她,對着毫無生氣的她每天說早安,晚安,說,我愛你。
只要有希望,只要她還是活着的。
江晨橙把花給了傅君,轉身走的時候,就看到江晨皓從電梯那裡出來,她心了慌,急忙從安全出口那裡走去,然後跑着下樓,樓梯間那裡,兩人不一樣的腳步聲斷斷續續響起。
下了應該有好幾樓了,江晨橙沒有聽到後面有聲音,心想,應該沒有跟上來吧,所以站在那裡休息,重重的呼了口氣,還說,“嚇死我了。”
兩人在海邊那一晚‘打架’後,還沒有再怎麼交談,雖然碰面了,但江晨橙離開的時候躲開了他。
聽說,他跟餘萱薇要訂婚了,兩家都在選日子了。
那天,她坐了他,怎麼就沒有把他坐壞呢?
如果壞了,他就一輩子不娶老婆,一輩子都是她的哥哥,江晨橙想到這樣的結果,竟然是樂見其成的。
“不跑了,不躲我了?”身後傳來江晨皓幽幽的聲音,江晨橙渾身一緊,僵僵的轉過身來,看着江晨皓,“哥,你不是去找傅君了嗎?”
“我不是來找他的,我是特意來找你的。”江晨皓冷酷着一張臉,打量着江晨橙,自那晚後,就一直在躲着他。
看到他就拉開距離。
“哥哥,你找我什麼事嗎?”江晨橙努力笑了笑,笑容落在江晨皓眼裡特別的假,“如果沒有什麼事,我就先去忙了,我還有事呢。”
“怎麼,傷了我連病情都不問問了?口口聲聲叫着我哥哥,哥哥身體受了傷,你就是這樣當妹妹的?”江晨皓磨着牙似的說,想着那晚的事,他真的想好好收拾着這個妹妹。
“看哥哥你都已經訂了訂婚日期,又走似一陣風一樣快,想來,身體應該很健康吧。”江晨橙哈哈的笑了笑,“哥,媽約了我陪她去看老中醫,那我先走了。”
沒來得及急轉身,江晨橙的手就被他給拽住,“說怎麼行?病情當然要親自看過,親自體驗過,用過,才知道得恢復怎麼怎麼樣,你說是不是妹妹?”
捱得這麼近,聲音就在她的耳邊,江晨橙被他禁錮在懷裡。
這裡是醫院,還是樓梯口這裡,雖然還早,但誰敢保證沒有人呢?
“哥,你都要訂婚了,你這是要幹什麼?再說,我也已經有男朋友了,你放開我,你放開我說話。”
“你有男朋友了?”江晨皓聲音變得冷寒起來。
江晨橙仰着下巴點了點頭!“哥你有女朋友,我爲什麼就不能有男朋友?”
“好,很好,玩我玩得很順嗎?一方面想我變成僞男人,自己卻揹着我談男朋友?哈?自己談男朋友?”江晨皓握着江晨橙的手特別的緊,臉上的神色讓人害怕。
江晨橙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難道,就準他結婚生子,她就得一輩子單身,看着他幸福不成?
“我談男朋友,爸媽是同意的。”言下之意,你沒有資格管!江晨橙剛說完,人就被江百皓拉着往樓下走,走得特別的快,江晨橙穿着高跟鞋,好幾次都要摔倒,但被江晨皓給扶了起來。
一直到住院部的樓下。
江晨橙受不了每次她一反抗,他唯一懲罰的她的方法就是做那件事情,讓她覺得他真有病!
“你放手,哥,你放手,你再不放手,我就把我們的事,告訴爸!在我滿18歲那天,你……”
“晨皓。”諸詩姍的聲音突然打斷兩人,她溫婉的笑問,“小君在樓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