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有了這麼一個小九九後,樑敬賢突然絕口不提見顧箏一事,只硬拉着顧風陪他和茗玥郡主逛了整整一下午園子。可偏偏提議逛園子的樑敬賢一路逛下來、一句話都不說,只聽茗玥郡主拉着顧風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這茗玥郡主初始倒還惦記着早點找到顧箏,讓顧箏同意她也打幾支簪子戴着玩,但慢慢的她就逐漸把這件事拋到腦後,只拉着顧風說笑嬉鬧,再一聽說顧風竟曾經跟着師傅出海跑船,立刻更加崇拜顧風,一個勁的纏着顧風、要他講出海遇到的趣事見聞……
茗玥郡主的熱情果然很快就讓顧風招架不住,不但令他全程都臉紅耳赤,還讓他被活潑好問的茗玥郡主纏得頭痛不已,偏偏又不好意思板着臉拒絕茗玥郡主。
加上顧風一直對樑敬賢含有敵意,一直都不願意找樑敬賢救場,硬是硬着頭皮自己一個人應對茗玥郡主,把茗玥郡主哄得十分高興、竟主動向顧風發出預約:“岑表哥,下回我還找你逛園子!你下回再多和我說些跑船的見聞吧,我覺得那些海上的見聞甚是有趣!”
顧風一面用袖子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一面含含糊糊的應了下來,隨後不等茗玥郡主敲定具體的遊園時間、就指着不遠處的涼亭岔開話題:“樑世兄、茗玥妹妹,我們已經逛了挺久了,不如到亭子裡小坐片刻歇歇?”
“好啊!”茗玥郡主正好有點累了,當下就左手挽樑敬賢、右手扯顧風,親親熱熱的拉着他們往涼亭而去。
樑敬賢早就已經習慣自己這個郡主表妹的親暱舉動,因此雖不喜但卻只是微不可見的皺了皺俊眉,倒是顧風一被茗玥郡主親暱的挽住胳膊就渾身僵硬、一臉不自在,一直到各自落座後顧風才暗暗的鬆了一口氣恢復正常。
主子們一到涼亭小坐,自有丫鬟奉茶水、點心、果子上來,樑敬賢見今日顧風已經被茗玥郡主“折磨”得夠嗆了,方纔捧了茶盞不緊不慢的進入正題:“岑世弟,箏娘回府後煩勞你替我轉告她一聲———我對她畫的那些首飾樣式十分欣賞,想買下她畫的所有樣式圖紙,打造出來放到寶慶銀樓賣。”
顧風聽了想都沒想就替顧箏拒絕道:“我妹妹不會同意把圖紙賣給你的!”
“是嗎?你又不曾問過,又豈知她不願意?”樑敬賢不以爲然的掃了顧風一眼:“說不定她一直在等買家找她,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樑敬賢那副“我比你還了解箏娘”的樣子立刻讓顧風炸毛,氣沖沖的反駁樑敬賢的謬論:“不可能!我妹妹有什麼事都會和我商量,我既不曾聽她提起過此事,那就代表她不會做這件事!”
一直沒說話的茗玥郡主突然不解的插了句話:“岑表哥,讓箏娘把閒來無事畫的首飾樣式賣給寶慶銀樓,這有什麼不好?你爲何如此激動、一副寧死不肯的樣子?”
“我……”茗玥郡主的話還真把顧風給問倒了,讓他一時語塞,“我”了半天也沒好意思告訴茗玥郡主、他之所以不願意是在吃自家妹妹的乾醋。
樑敬賢其實從沒考慮過顧風的意見,他不過是想借着顧風的嘴把話傳給顧箏罷了,因此說完該說的話後他便起身告辭,一句討好顧風這個大舅子的好話都沒說就悠閒自在的離去,把顧風氣得愣是瞪了他的背影好半響———這個人真真是狂妄自大!
他又不是他們家箏孃的什麼人,憑什麼擺出一副“我很瞭解箏娘、箏娘一定會對我的提議感興趣”的模樣?!
顧風越是回想就越是看樑敬賢不順眼,爲了證明他比樑敬賢瞭解顧箏,顧箏回來後他還真是彆彆扭扭的把樑敬賢的話一字不漏的轉達,想看看顧箏聽了後有什麼反應……
不曾想顧箏聽了後竟一臉驚喜:“樑表哥真的找來了?他果真說十分欣賞我畫的那些首飾?他真的願意出錢買下我畫的所有樣式?”
顧箏一直很想遇到一個懂得欣賞她的設計的人,如果這個人是唐師傅、顧箏不會有絲毫意外,但這個人竟然是樑敬賢、這還真是大大的出乎顧箏的意料!
顧箏感到意外的同時,竟陰差陽錯的想起了當年樑敬賢送她的那支、串了粉色水晶當流蘇的精緻髮簪……把兩件事結合在一起後,顧箏不得不承認樑敬賢是個很有眼光的人,默默的在心裡給他的審美觀打上“及格”二字。
一旁的顧風一聲不吭的把顧箏變幻不停的神色看在眼裡,心裡生出幾分頹敗感的同時不由變得有些悶悶不樂,最終還是有些不死心的問了顧箏一句:“阿妹,你真的很想把你畫的那些首飾樣式賣出去嗎?你難道真的一直在等買家?”
“是啊,打從祖母說要給我打新首飾起,我就一直在琢磨這件事呢!我畫的那些首飾打出來後效果出奇的好,我便特意戴着新打的首飾出去走動,目的就是想讓那些小姑娘們喜歡我設計的新首飾、爭着到寶慶銀樓去找唐師傅打造……”
顧箏說着頓了頓,語氣裡帶了幾分唏噓感嘆:“只是我原先並不曉得寶慶銀樓是樑家的產業,也不曉得樑表哥竟然是少東家。”
顧風聽顧箏滔滔不絕的講完計劃後,一臉鬱悶的嘀咕了句:“還真讓那小子全給猜中了!”
顧風用很小的聲音嘀咕、顧箏一時沒聽清楚:“哥哥你說什麼?”
顧風急忙另外尋了個話題掩飾:“沒什麼,我就是好奇你無端端的怎麼突然想自個兒掙銀子?”
“我們總不能一有事就衝祖母伸手要錢吧?我們有手有腳,有機會自然要自己掙錢了!”顧箏其實潛意識裡還是帶着一絲現代觀念,所幸的是顧風也十分贊同顧箏的想法,並未深究顧箏爲何如今已是錦衣玉食還要想法子掙錢,只問道:“那你有什麼打算?”
“我想……”
顧箏把一早的打算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說完才提了提關鍵的地方:“不過得寶慶銀樓願意和我合作並接受我的條件,我掙錢的願望才能夠實現!對了,既然樑表哥率先開了這個口,那哥哥你就找個機會請他再過來府上一趟,我必須當面和他好好的談一談此事。”
顧風聽了沉默了片刻,目光復雜的看着顧箏,良久之後滿臉愧疚的向顧箏道歉:“阿妹,都是哥哥沒本事,才讓你連這些事都要操心……”
“傻哥哥!這些事比起你日夜苦讀可謂是微不足道!再說了,我不知道別人是如何想的,但我就喜歡靠着自己的本事掙錢,花自己掙的錢的時候也特別有成就感!”
顧風早就知道自家的寶貝妹妹不但很有主見且十分固執,他不認爲自己能夠說服顧箏改變主意,於是他最後只能讓步、保持最後的一丁點堅持,語氣嚴肅的強調道:“只要是你想做的事,哥哥一定會全力支持你———我可以幫你把樑敬賢請到家裡來,但你和他見面時我一定要在旁陪同,這樣我才能放心。”
顧箏自是不知顧風心裡的小憂傷和危機感,她本也沒打算單獨和樑敬賢會面,自是應下顧風的要求、由顧風着手安排三人見面一事不提。
卻說樑敬賢是最近纔回到刺州、並頻繁到桐州走動,在此之前顧箏已經有大半年沒見到他了,只隱隱約約的聽人提起一些和他有關的消息……如今半年後再和樑敬賢相見,顧箏第一感覺就是樑敬賢似乎比以前更健壯一些,就是膚色也比以前深了幾分,讓他平添了幾分陽剛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