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箏見岑三娘自個兒想得開便不再多問,很快就把話題岔開,望着岑三孃的肚子問道:“還沒消息?”
岑三娘搖頭,臉上有着淡淡的失望,不過她很快就振作起來:“我不急,五娘也一樣沒消息,她可是正室夫人、比我還着急呢。”
岑三娘和岑五娘都十分清楚,她們得趕緊生下兒子才能在平國公府站穩腳,因此她們二人嫁到平國公府後,明裡暗裡沒少使手段將平國公留在自個兒屋裡,都卯足勁要搶先一步生下兒子,可惜一直到現在她們的肚子都沒傳出好消息。
顧箏覺得這事兒仔細一琢磨有些蹊蹺,想了想還是低聲提醒了岑三娘一句:“三姐姐,你和五娘都沒能懷上孩子,這事兒怎麼琢磨都透着一股蹊蹺,你自個兒得留心些纔是!你若是不留心將根源找出來,怕是這一輩子都不會有身孕。”
顧箏話雖說得委婉隱晦,但如今遇事懂得多加琢磨的岑三娘蹙眉思忖片刻,很快就明白顧箏沒點明的那層意思:“莫非是前平國公夫人留下的那些老人幫着世子,使了什麼手段讓我和五娘懷不上孩子?世子身邊倒真是有幾個得力的老人……”
岑三娘仔細的回想了下在平國公府的種種,臉上很快就有了瞭然的神色:“七妹妹,多謝你提醒我,否則我只會一直被矇在鼓裡。”
姐妹幾人正說着閒話,岑元娘突然伸手捅了捅顧箏:“瞧,周淳似乎也邀請了幾位公子少爺———柳公子也來了,且一見到你也在場,目光就沒從你身上離開過。”
說起這個柳公子顧箏就十分頭疼———柳公子全名“柳玉鬆”,是羅錦明從小玩到大的好友,顧箏和他其實不大熟、只偶然見過三兩次面。
偏偏這柳玉鬆對顧箏竟一見鍾情,且從來不掩飾對顧箏的愛慕,每次見到顧箏都會在衆目睽睽之下一臉深情、癡癡的凝望顧箏。
後來聽說顧箏嫁給了樑敬賢,他後悔莫及的同時更是傷心欲絕,聽說夜夜都把自己灌得爛醉如泥,原本好好的一個俊郎兒竟消瘦得、頹廢得像變了個人兒———這些都是顧箏私底下聽羅錦明說的,她自個兒則是打成親後就沒再見過柳玉鬆,今兒算是成親後頭一次碰面。
顧箏沒想到她都成親了,柳玉鬆一遇到她還是照樣用含情脈脈的目光看着她……這讓她第一反應就是趕緊閃得遠遠的,免得被柳玉鬆給纏上!
沒想到顧箏還沒來及開溜,岑元娘就衝她眨了眨眼:“他過來了,且走得很快、直接往你這邊走來,你溜不了了。”
“不是吧?”顧箏背對着柳玉鬆衝岑元娘做了一個苦瓜臉,做完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轉過身,一轉身就見到柳玉鬆一臉哀怨的看着她,幽幽的問道:“箏娘,你成親後過得好嗎?”
“謝謝柳公子關心,我過得很好,”顧箏有些不自在的衝柳玉鬆笑了笑,禮尚往來的問道:“你呢?近來可好?”
柳玉鬆目不轉睛的看着顧箏:“你都嫁人了,我哪能過得好?自從知道你成親後,我日日都很不快活……”
顧箏被他這幾近告別的話給弄得很是尷尬,再一側頭竟然看到樑敬賢不知何時也一併來了,正黑着一張臉站在不遠處、看向柳玉鬆的目光透着幾分陰森,一副想要將他生吞活咽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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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柳玉鬆對樑敬賢那殺人的目光絲毫不覺,依舊含情脈脈的望着顧箏,語氣溫柔的對顧箏問寒問暖,很快就引得樑敬賢大步流星的朝他走來。
樑敬賢一走到顧箏和柳玉鬆面前,就霸道的往兩人中間一插、用自己高大的身形將兩人隔開,還故意當着柳玉鬆的面摟着顧箏的柳腰,把柳玉鬆刺激得面色立時暗了幾分,並且突然沉默下來不再對顧箏問寒問暖,只默默的盯着樑敬賢摟着顧箏柳腰的手看。
柳玉鬆雖然已經住嘴沒再和顧箏說話了,但他盯着顧箏柳腰看的舉動卻讓樑敬賢更加不爽,摟了顧箏就想離開:“我們走。”
“等等!”不曾想柳玉鬆卻突然出言喊樑敬賢留步,隨後竟一臉認真的囑咐樑敬賢道:“敬賢兄,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照顧、愛護箏娘!箏娘是個溫柔善良、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可惜我……總之箏娘是世間難得的好姑娘,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柳玉鬆的話瞬間把顧箏給窘到了———她和他不過才見過兩、三次面,說過的話加起來也不超過十句,她怎麼就獲得了他的認可和賞識,還被冠上“溫柔善良、善解人意”這樣高的評語?
顧箏很想問問柳玉鬆到底從她身上哪點看出“溫柔”這樣的品質,但柳玉鬆卻不給她插話的機會,只拉着樑敬賢反反覆覆的誇讚顧箏、叮囑他要好好待顧箏……
可惜柳玉鬆越是抱着愛慕的心情稱讚顧箏,樑敬賢心裡就越是不爽到極點,不等柳玉鬆把話說完就陰沉着一張臉、語氣硬邦邦的打斷他的話:“箏娘是我的娘子,不必你多說我也知道該如何愛護他,不勞你操心。”
樑敬賢說完直接無視柳玉鬆,帶着顧箏遠遠的避到一角,一臉不悅的質問道:“誰讓你來周家的?不好好在家呆着,只曉得四處亂跑!”
顧箏被訓的很是委屈,忍不住辯解道:“是祖母讓我帶三娘她們出來轉轉的,說幾位姑娘老悶在家裡不好……”
顧箏的話把樑敬賢嗆得愣了愣,很是不自在的咳嗽了一聲:“總之以後但凡柳玉鬆參加的宴會,你都必須尋個藉口推了,那傢伙一看就知道不安好心。”
顧箏覺得樑敬賢這樣命令和限制她實在是太霸道了,當下便不樂意的嘀咕了句:“我哪知道哪些宴會他會參加?你這話也太霸道了吧?!”
“反正我不許你再和他說話,碰面也不行。”說話間樑敬賢正好接收到柳玉鬆源源不斷衝顧箏投來的深情目光,於是便一步都不肯退讓,非要顧箏答應他的要求:“我的話你聽見沒?雖說我們只是……但你終歸是我的娘子,哪能隨便見男客?爲了我們樑家的聲譽,你必須聽我的話!”
顧箏拗不過樑敬賢,只能不情不願的應道:“知道啦。”
…………
且先不提樑敬賢如何吃醋發脾氣,卻說柳玉鬆對顧箏癡情不改這點,讓一直悄悄觀察他一舉一動的岑四娘和蕭語柔見了暗自欣喜,兩人更是不動聲色的交換了一個眼色———原來蕭語柔早在凌雲寺祈福時就認識了岑四娘,且二人性情十分相投,一來二去竟也生出了不淺的交情來。
岑四娘和蕭語柔交換過眼色後,便一起朝顧箏和樑敬賢走去,蕭語柔一走近便先掃了樑敬賢一直攬着顧箏柳腰的手,眼底有着一閃而過的黯淡,只是很快就被她刻意擠出來的暖暖笑意掩蓋住:“三表哥和三表嫂真是恩愛。”
岑四娘和顧箏明明有着不可化解的過節,但她卻裝出一副已經忘卻前程往事的模樣,笑吟吟的接上蕭語柔的話、語氣親暱的打趣顧箏:“是啊,七妹妹才和我們呆一小會兒,七妹夫就迫不及待的追來了,真真是羨慕死人啊!”
顧箏不屑與和岑四娘虛與委蛇,只故作矜持的衝她淡淡一笑算是迴應,一旁的蕭語柔見狀爲了不冷場,語氣溫柔的主動接上話茬:“我和婷娘也是一見如故,先前湊到一塊兒聊了好多話呢!從現在聊到過去,還聊到婷娘和三表嫂小時候的一些趣事呢!”
蕭語柔說着一臉期待的看向顧箏,問道:“我聽婷娘說三表嫂會用一種很奇特的方法煎羊肉,煎完還用一些奇怪的用具,將它們切成小塊小塊來吃……”蕭語柔說着側頭回憶了片刻,方纔把那些用具的名稱說出來:“對了,那些用具似乎叫‘刀叉’!我聽着真真是好奇得緊,三表嫂何時得閒也做些給我嚐鮮,讓我跟着開開眼界吧!”
顧箏未出閣前因爲嘴饞,經常在聽泉院的小廚房裡折騰各式各樣的美食,且大部分都是顧箏上一世喜歡吃的東西。蕭語柔從岑四娘那兒聽來的“煎羊肉”,其實就是顧箏自個兒搗鼓出來的“西式羊排”……
不過顧箏當初只悄悄的在自己的聽泉院裡搗鼓,從未往外流傳過,也不曉得岑四娘是從哪裡打探到的、還知道得如此具體。
顧箏自然不會告訴蕭語柔她們那是西式羊排,只笑着隨意扯了幾句話婉拒蕭語柔:“不過是我初學竈上功夫時,閒來無事自個兒隨意搗鼓出來的吃食,不過是多了幾分新鮮勁罷了,味道卻有些不盡人意。”
不曾想顧箏話音才落,一個高傲冷漠但卻十分熟悉的聲音突然接上話:“若是我猜的沒錯,七妹妹隨意搗鼓出來的東西應該是‘西式羊排’吧?”
衆人循聲看去,這才發現趙弘越不知何時已站在幾人身旁,正一臉高深莫測的看着顧箏、擺出一副等待顧箏的回答的樣子,顯然是把顧箏幾人先前的對話都聽了去。
許久不見的趙弘越一出現,顧箏便暗道了聲“糟糕”!
她怎麼把趙弘越這個穿越同仁給遺忘了?
這趙弘越一出現就意味深長的看着她,還故意說出“西式牛排”這樣的現代菜式,顯然是已經覺察到她也是個穿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