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神樹正南邊通往翠城南部人們聚居區的小路從外面看起來好像一個橢圓的洞,小路本身比周圍的地勢更低一些,兩側的樹木十分繁茂,樹枝相互交叉在一起,把天空遮的嚴嚴實實,只有點點斑斑的餘暉從葉縫間透過。從這漫長蜿蜒的“洞”中穿過,彷彿是踏進了一個迷你國度,如夢如幻。
此時的小路已經極其晦暗了,阿諾有點兒膽小怕黑,緊緊貼着雨果走。
“咕嚕咕嚕”,阿諾的肚子敲起了響亮的大鐘。
“喔,再不吃飯我就要餓死了”,阿諾一屁股砸在了地上,“雨果,我必須休息一會兒,如果……如果能有點兒吃的就好了!”
雨果從衣服裡拿出一塊用布包裹着的麪包,“喏,快點兒吃吧,天馬上就要完全黑下來了”。
阿諾把雨果中午省下來的這塊麪包一口塞到了嘴裡,沒嚼幾口就全吞了下去。
“啊~”,阿諾舒了口氣,摸着肚子說道,“終於好了點兒,謝謝你,雨果,咱們趕快走吧”。他們倆接着趕起路來。
剛走了不到半里路,突然,樹叢中傳來了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響。“雨果,他來了”,阿諾驚恐地說道。顯然他被嚇壞了,時刻提防着來自約翰的報復。
“噓,過來,過來,趴下別動,聲音是從那邊兒傳來的”,雨果小聲地說道。他們找了一棵大樹做掩護來觀察樹叢中的動靜。
雨果仔細聽了一會兒,彷彿是聽到了“咯吱咯吱”的聲音。“你在這兒等着,我過去瞅瞅”,雨果悄悄說道。
“不,別過去,他們會發現你的”,阿諾進一步壓低聲音。
“沒關係,你就待在這兒別動,如果是他們你就趕緊跑。”
阿諾點點頭。
雨果彎下腰躡手躡腳地走過去,阿諾從樹幹後面小心翼翼、偷偷摸摸地探出腦袋。
正當雨果一步一步、戰戰兢兢地走過去,突然從黑黢黢的草叢中蹦出了一條灰色的小兔子,這嚇出了他一身冷汗。雨果喘着大氣轉過身來,一邊抹着額頭和鼻尖上的汗珠一邊說道:“沒事兒,不過是隻兔子。”
阿諾終於鬆了口氣,倚在樹上輕飄飄地拍打着自己的胸脯說道:“哦,謝天謝地,得救了”。
這一陣兒過後,在雨果的提議下兩人決定在回家的路上一起唱歌謠來壯壯膽。
兩人唱了起來:
家有多遠,
心有多想,
不管窮苦百姓,
還是貴官達人,
在外面待長了,
心總往家裡跑,
在這漆黑樹林裡,
大家一起把歌唱。
滿心滿腦都是家,
你思我想他牽掛。
背井離鄉之人啊,
我們都爲你祈禱,
願你早些把家歸。
穿過這條小路便是一片灌木叢,這片灌木叢很是茂密,裡面沒有一條真真正正的道路,平時只有孩子們爲求方便上下學時會路過這裡;而人們平時走的路則是在各個聚居區間開闢出的相通的環道。據說這片灌木叢裡的毒蟲蠻多的,大人們總是提醒他們多注意安全。出了小路後徑直地往前走就行,大概五分鐘的時間就能走出這片灌木叢,走出去後便能望見翠城南部人們的主要聚居區。
嘿呦!
嘿呦!
開開心心把家歸!
林中知了鳴婉轉,
我們歌聲響四方。
大步邁往家方向,
誰能阻擋我腳步!
一二三四,
還要幾步?
歸家心切!
加快腳步!
終於出了灌木叢,心裡忐忑了一路的阿諾從遠處望到自己的家總算安心了。“約翰應該不會小氣到因爲我笑了他一聲兒就找我麻煩吧”,阿諾舒心地說道。但這顯然是在自欺欺人。
儘管雨果在心裡暗暗不贊同阿諾的說法,但爲了能讓阿諾晚上睡個好覺,他聳了聳肩,說道:“放心吧,你可別再把這件事兒時時刻刻掛在心上了”。其實,無論雨果怎麼說,阿諾都會睡上好覺的!他若是睡不上好覺,那一定是因爲晚飯沒吃飽。
離家越來越近,之前阿諾一臉愁眉苦臉的樣子已經完全不見了,他現在眉飛色舞。阿諾興奮地自己唱了起來:
到了!到了!
就在那裡!
遠在天方,
近在眼前。
心急如焚,
就在那裡!
滿心欣喜!大喜若狂!
千思萬盼!終把家還!
一步兩步三四步,
終於到了家門前!
歡快的民謠的最偉大之處就在於它能讓你忘卻煩惱、樂樂陶陶,自從這一路上唱起了歌謠,雨果和阿諾彷彿是隻用了短短几分鐘的時間便從那晦暗的樹林來到了阿諾家門前。
“再見啦”,阿諾站在家門口憨笑着對雨果說道。
“再見”,雨果擺着手。
這時,雨果忽然發現阿諾的手上有兩個紅色的小點兒,那看起來像是被蚊蟲叮咬的,但相對於蚊蟲叮咬,那兩個點兒又有些稍大。“阿諾,你的手”,“這兒”,雨果向前伸出了自己的手,指着自己手上相同的位置說道,“你被什麼咬到了?”
阿諾瞅了瞅自己的手,搖搖頭說道:“不知道誒,可能是被樹枝刮到了吧”。
“那看起來像是被蚊子盯的,該不會是大毒蚊吧”,雨果擔心地說道。大毒蚊可能只存在於麥倫之森,或許是這裡的特有種生物。它們喜食草汁、樹汁或是花蜜,吸血的情況是極其罕見的;可一旦被這種蟲子吸了血,雖談不上不致命,但傷口處用不了多久就會潰爛。
阿諾用指甲摳了摳小紅點兒,“額…我感覺挺好,應該沒有問題的”。
“如果你中毒了,記得馬上到我家來”,雨果擔心地說道。他經常爲鄰居們提供醫療支持,阿諾和他的母親平時生病了也會尋求他的幫助。
“嗯,謝謝”。阿諾關上了門。
“娘,我餓了!”。阿諾絕對是天天一回家就急着討飯吃,雨果在外面聽得清清楚楚,這逗樂了雨果,他咧嘴一笑,又聳了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