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筐子南方產的西瓜、一筐子其它水果、一筐子各式乾貨、一個帶鎖的梨花木鑲金邊小箱子也不知道里面裝了什麼寶貝,不過光光那箱子就是好東西。還有那六匹上等錦緞、娟紗,一看就不是隨隨便便可以在一般鋪子裡買到的。
夏若雲瞥見林氏眼裡掩飾不住的貪婪,心裡厭惡得緊,可是她的教養和性格又讓她不會主動去嘲諷人,只是也不願意多接觸林氏,邊走邊“專心“地與書瑤一起逗弄着奶孃懷裡的辰哥兒。
等林氏的目光艱難地從那車禮物裡拔出來,才驚覺自己似乎沒有受到“應有的“禮遇”,忿忿不平地“哼”了一聲。聲音太大引得衆人齊齊看向她,包括正極力與張財恕拉近關係的甄大富和甄柯寶。
“沒……沒……沒事……”難得臉紅的林氏訕訕道,“咳咳……嗯……喉嚨有點不舒服。”
衆人又直接轉開視線,沒有人跟她說一個字,只有甄大富又狠狠瞪了她一眼,還有甄柯寶眼裡的嫌棄之色。
林氏再次忿忿,然兒到底不敢再發出一點點聲音。
甄大富此刻的鬱悶也不必林氏少,那個張財恕一臉客氣,卻是明顯地萬分疏離,你說十句他答一句,還間或扭頭去跟書傑說兩句,完全一副不想跟你多談的姿態。都是做買賣的生意人,態度一擺出來誰還不清楚那意思?
可是慕容家給的報酬太誘惑了,甄大富強壓着不耐苦口婆心地繼續勸道:
“雖說物以稀爲貴、搞什麼限制名額也是一種噱頭,可是這麼高的價錢,不趁着人家還不會的時候狠狠賺它一大筆,等同行也琢磨會了,腸子都要悔青了。”
“還有那慕容府,人家畢竟是麗妃娘娘的孃家。何況向你求花的還是麗妃娘娘?麗妃那是誰,皇上枕邊的人啊,萬一在皇上那兒給你下眼藥,或者到處給你使絆子,你都沒地找哭去!”
“也就是我們親戚一場,我纔不怕你會不高興,好心好意地分析給你聽。”
“做買賣那麼辛苦爲什麼?還不就是爲了賺銀子?人家慕容家現在給雙倍的銀子,又說只要五月份之前能將花送到就行,也不算壞了你的規矩,你是裡子面子都有了。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老弟,聽我一句勸,多個朋友多條路。沒有壞處,慕容大人好歹是二品尚書,是國丈,不是你我之流可以得罪的。”
聽到這裡,一旁的書傑猛地轉過頭來:“甄老爺可要慎言!只有皇后娘娘的父親才能稱爲國丈的。以後這種話可不要在我們夏宅講……瑤兒和文兒還這麼小。不能被這種事牽連。”
甄大富反應過來,帶點疑惑地看向自家兒子,見甄柯寶白着臉偷偷點頭,臉唰地一下也白了,下意識地往周圍和院牆上看了幾眼,暗自慶幸還好柳媽媽這會兒不在。她可是一直侍候皇后娘娘的。
“啪---啪---”,甄大富給了自己兩個耳光,“呸呸呸。口誤!口誤!大家當作沒聽見,沒聽見哈。!”
張財恕沒有理會他,只是淺淺一笑。可這一笑讓甄大富更慎得慌。他可沒忘記張財恕與景王爺交好,若是跑到景王哪裡說上一說,他們甄府會不會全部被抓去砍頭?
當下保命要緊。也顧不上慕容府的報酬了:“咳咳,咳咳。我今早起得太早,頭一直昏昏沉沉重得很,說話都顛三倒四了,當不得真。張老爺別介意,當我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說過哈。”
張財恕依舊之只是勾了勾嘴角,沒有理會。
因爲心裡害怕,這之後甄大富一家都安靜下來了,直到素宴結束,其他客人都告辭回去了,他們纔開口說今日來夏宅的主要目的。“柯寶下個月成親,我們有一件事需要傑哥兒你幫個忙。”
書傑奇道:“我能幫什麼?”這三人不是又來借銀子的吧?
“是這樣的,”甄大富笑得“慈祥”,“你們孃的奶孃馬婆子當年爲了找一種什麼草藥給你娘治風寒,從山坡上摔下來摔壞了一條腿,就沒有跟你娘嫁去京城慕容府。後來馬婆子自己贖了身,跟她兒子去了青城。誰知道這麼巧,柯寶媳婦他們家搬來大名府城前就在青城,那馬婆子正好在柯寶媳婦家做了好幾年廚娘,很疼愛柯寶媳婦。
前幾日,柯寶媳婦聽以前的鄰居說馬婆子的兒子媳婦都病死了,現在馬婆子獨自一人帶着小孫女生活。柯寶媳婦不忍心,就想把馬婆子祖孫倆接過來參加他們的成親宴,以後就留在我們甄府給她養老。畢竟她奶過你娘,照顧你娘十幾年,又是爲你娘把腿摔壞的,現在無兒無女,我們甄府養着他們祖孫也是應該。”
書傑三人沒有說話,心裡暗自好笑:甄府的人什麼時候這麼好心,這麼重情重義了?
甄柯寶接過他父親的話:“本來我爹是想讓我親自去接馬婆婆的,說她對姑姑有恩,我親自去接,一來表示誠意,馬婆婆不好拒絕,二來我替姑姑儘儘孝心也是應該的。可是我下月成親,很多事情還沒準備好,這去青城一趟,來回也要一個月,唉,我和未婚妻子都希望能把馬婆婆接來看我們成親,也讓老人家沾沾喜氣不是?所以只好麻煩傑哥兒跑一趟了。”
沒等書傑張口,甄大富又道:“另外,青城到大名府要經過惠城,聽說那裡山匪比較猖狂,正好傑哥兒會武功、身手好,真的是最好的人選,否則我就讓英哥兒帶着家丁去了,你們也知道,英哥兒就是個體弱的秀才,手無縛雞之力。”
書瑤坐在旁邊,一直暗暗盯着甄大富父子的表情,他們兄妹是知道馬婆婆的,娘以前也提起過,還託人給馬婆婆帶了幾次東西和銀兩。
如果馬婆婆現在的情況真的像甄大富所說,他們兄妹不介意把馬婆婆接來,養着她們祖孫也不是什麼問題。
可是甄大富一家會這麼好心?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她都無法相信。他們又在圖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