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八個小時了，你可以下班了！明天九點，別遲到哦！”中百舌鳥對劉昴星說道。
講道理來說，從門迎服務員的角度，中百舌鳥對劉昴星沒有任何苛責，甚至連最基本的招呼顧客的手勢、用語，都沒有要求劉昴星，還是劉昴星自己學的……
然後就被中百舌鳥嚴厲的制止了！
人家“百舌鳥屋”的前臺服務員都是女孩，男的都是在後面忙活，而現在劉昴星學着其他女孩的動作來招攬顧客，中百舌鳥再不制止的話，恐怕今天的營業額會比堇大道商店街的“煎餅炸雞”上市那天，下滑的更加嚴重！
之後劉昴星的任務，就是在門口戳着，中百舌鳥一點也沒有虐待他的意思，中午照樣有午休、還管飯，到了8個小時馬上提醒他下班，生怕他多呆一秒的樣子……
反正對於中百舌鳥來說，只要不讓劉昴星有任何貢獻就可以了！
劉昴星卻沒動彈，而是盯着櫃檯前的客人，還有牆上的價目表看了一會兒……
“你做什麼？我們可沒有自願加班的說法，快點換衣服下班！”中百舌鳥催促道。
對於餐飲管理，劉昴星在遠月也上過相關的課程，但是這與料理不同，在遠月根本無法實踐，自然也無可避免的，有些理論化的意思。
但是觀察“百舌鳥屋”的時候，劉昴星心裡將它和“前世”自己吃過的開封菜（KFC）、M記相比……
當然，開封菜、M記雖然也是以炸雞類產品爲主，但是與“百舌鳥屋”並不相同，它們完全是連鎖快餐企業，而“百舌鳥屋”雖然也賣炸雞，不過對自己的定義，更偏向於“外帶熟食”，但卻也有相通之處！
百舌鳥屋即使之前和劉昴星沒有過瓜葛，也算是正常情況下的“實地研修”中，最難的一類了，因爲它的一切營運過程，都已經趨近於固定流程，菜品也極爲單一、針對性也強，改善空間很小。
劉昴星已經認識到，突破口還要從經營方式上來找尋，而現在站在門口看了一天“百舌鳥屋”的經營模式，劉昴星隱隱感覺自己找到機會了……
“中百舌鳥社長，能問你一個問題嗎？”劉昴星說道。
“你問。”
“你們百舌鳥屋的利潤是營業額的百分之多少？”
“你猜。”
“……”
好吧，劉昴星現在挑戰的還不是“正常情況下的最強難度”，而是“出了BUG的最強難度”！
“換個問題，‘百舌鳥屋’單就產品、也就是炸雞方面的成本，應該佔到營業額三成……甚至以上吧？”劉昴星換了個角度問道。
“當然！從研發、專利這些開始，都算起來的話，有40%了！”中百舌鳥馬上說道。
不是“心虛”，而是這是百舌鳥屋自豪的地方！
僅僅產品成本就佔比四成，已經非常之高了，劉昴星通過觀察店裡的人力分配，還有對選址的瞭解，結合上課學過的內容，估算一家店的場租、人力，應該也要佔三到四成左右的，也就是最後的稅前的純盈利只有20%-30%，從這點來說中百舌鳥並不黑……
不過劉昴星卻小聲在中百神鳥耳邊問道：“是全部按照剛開業時的標準？之後以次充好的那些物料成本減去了嗎？”
“你、你別亂說！”中百舌鳥有些慌亂地說道。
“我可有神之舌，騙我的話馬上坐車去關西，立刻就知道你們的情況的。”劉昴星說道。
中百舌鳥瞪着他，半天才說道：“那些‘省下’的成本已經計算在裡面了！還是有四成！”
劉昴星點了點頭，暗道：這樣才正常！
剛纔他算了半天，總覺得如果那些炸雞真的都是“近江土雞”的話，“百舌鳥屋”利潤有些太微薄了……
“你不會想告發我吧？”
“你猜。”劉昴星模仿着中百舌鳥的語氣說道。
“呵呵，不過你告發也沒用！只是選用的肉，沒有剛開店時那麼優質而已，也都是有合格證的！最多也就是輿論風波而已，我……”
“爲什麼不提價呢？”劉昴星打斷道。
既然她這麼想走節操路線，那就索性提價好了！雖然客源可能會減少，但是……
“咯咯咯，小鬼，你不會真的想要在‘百舌鳥屋’留下什麼成績吧？”中百舌鳥冷笑道。
“爲什麼不呢？中百舌鳥社長應該也在乎‘賺錢’的問題吧？如果我比某個顧問，更能讓你賺到錢呢？”劉昴星說道。
“哼，異想天開！想讓我更賺錢？咯咯，聽你的提價建議就知道你是外行，現在百舌鳥屋的價格，已經是經過實踐測驗、顧客調查等等多種方式，選出的最能夠平衡盈利率與客源的價格了！”中百舌鳥不屑地說道。
劉昴星點了點頭，之後又問了中百舌鳥相關幾個問題，令中百舌鳥冷笑更甚，更加認爲劉昴星只是個門外漢，因爲這些問題都太基礎了！
但是劉昴星在下班回幸平家的路上，卻心中慢慢有了腹稿……
從之前和中百舌鳥的對話，劉昴星已經確定了一點……這個世界的人對於“吃”很天真！
“百舌鳥屋”的確是連鎖老店，經營模式已經流程化，但即便是劉昴星這個“菜鳥”，也能夠看出一些改進方式！
不是因爲劉昴星有聰明，而是因爲劉昴星從觀念上，受過“前世”那些連鎖快餐的洗腦，與這個世界的餐飲經營者是有本質區別的……
當天晚上，劉昴星仔細衡量了許多事情，打好了腹稿之後，第二天自信滿滿的，連工作服都沒有穿，就去了站內商場裡的百舌鳥屋。
“恩？劉昴星！你爲什麼沒穿制服！現在馬上去換！”中百舌鳥訓斥道。
“今天我不想當門迎，我有話想和你談。”劉昴星說道。
“咯咯，忍不住了？你猜我想不想和你談？”
“和我談一下你最差也沒有損失，你覺得我說的沒意義，我直接離開，也算是考覈失敗，不也正好稱你的意？”
中百舌鳥愣了一下，似乎是不明白劉昴星哪來這麼大的自信，但想想劉昴星說的有道理，自己既然爲了“報仇”特意趕來這邊停留幾天，還差聽他說幾句話的時間？
“跟我來吧！”中百舌鳥帶劉昴星進到了店內一個狹小的經理室。
“你想說什麼？咯咯咯，不會是遠月的高材生，對我的‘百舌鳥屋’的經營有什麼高見吧？”中百舌鳥嘲諷道。
“爲了防止一些不必要麻煩，之後的對話我會錄音……避免你接受了我的辦法，卻故意不用，等我被開除之後再啓用之類的！你應該明白，如果被遠月知道類似事情，會發生什麼。”劉昴星說着擺弄了一下手機，之後放在了一邊。
“嘁，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的主意了！”中百舌鳥不屑地說道，完全將劉昴星當做涉世未深，自我感覺良好的毛頭小子。
“我認爲‘百舌鳥屋’現在最應該做的，不是多開多少家地理位置優越的分店，而是……”
中百舌鳥也認真了幾分，只見劉昴星嚴肅地說道：“……而是降低食材成本！”
在劉昴星說完一瞬間，中百舌鳥的社長，簡直想瞪大一直眯着的眼睛、好好看看清楚……畢竟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徒！
中百舌鳥覺得自己之前，完全高估這廝的節操了。
“不可能！除非採購劣質肉，否則食材成本的降低空間已經很小！百舌鳥屋不會做這種涸澤而漁的事情的！”中百舌鳥嚴詞拒絕道。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和肉材無關，我們可以用其他產品，‘稀釋’成本！”劉昴星搖頭道。
廢話！教人家用劣質肉能算是成績嗎？
“稀釋成本？”
“沒錯，中百舌鳥店長，不覺得‘百舌鳥屋’的產品樣式太少了嗎？翻來覆去就幾種炸雞。”劉昴星提示道。
中百舌鳥還是搖頭：“不，炸雞是‘百舌鳥屋’的立足之本，只有精於炸雞，‘百舌鳥屋’才能屹立不倒，不能爲了眼前利益，去弄一些花哨的東西分散精力。”
“那就還是炸雞！爲什麼不試着開發一些和炸雞匹配的蘸醬之類的呢？”
“那成本不是更高了？”
“我也沒說贈送、可以單賣啊！還有普通的飲料、甜點之類的佐食，不佔用你們的精力吧？”劉昴星接着說道。
“這些東西哪都有！盈利能有多大！能起到什麼稀釋作用？”
“如果我們一瓶飲料賣外面五倍的錢呢？醬料一份賣十倍成本價呢？”
“那我爲什麼不去外面買……”中百舌鳥懷疑劉昴星已經瘋了。
“因爲我們有優惠啊！”
“優惠？”
“比如全家福套餐，三種炸雞各三塊，只收2000円！”
中百舌鳥無語的看着他：“那不是現在還貴了900多円嗎！哪優惠了？”
“但是還附帶兩杯飲料、三份醬料，‘價值’合計2000円！”
“優惠1000多円？那我的成本不是更高了！”中百舌鳥一副“你這刁民想謀害朕”的樣子。
“2000円是店內售價，其實就是外面一兩百円就能買到的飲料、成本就更低了，加上幾十円成本的醬料而已……”
這就是一個心理問題，就像開封菜的全家“嗶……”理論上優惠45元，但實際上它那三杯“價值”數十元的可樂，成本和超市裡1.25升可樂也沒什麼區別……
“……這麼做不好吧？”中百舌鳥有些猶豫。
“咦？我覺得並沒有改變你們對炸雞的追求啊？只是從飲料上多賺了些而已，無傷大雅！”
“……”
“賺得多了，你們也可以提高些肉的品質啊！”
“……”
“有了錢就可以研發更合適的炸雞配方了啊！”
“……”
“社長，你還等什麼啊？”
劉昴星忽然覺得，自己的人設，什麼時候成了百年老店裡，千方百計想要慫恿老實店主，做些不良生意的黑心狗頭軍師了？
在電視劇裡自己活不過兩集吧？在死神小學生的話，貌似活十分鐘就要被店裡的老員工幹掉了！
不過劉昴星其實自己並沒有什麼心理負擔，爲食客着想是一名料理人應有的品質……但是也不影響做生意啊！正像劉昴星慫恿中百舌鳥說的話，沒有損失品質的情況下，在經營上利益最大化有什麼不對？料理人的心理，與經理人的心理，還是要區別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