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的氣氛一片凝重。
有誰能想到,柳妃懷孕的消息在宮中傳出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柳妃竟然就流產了呢?
而且還是以最平常又是最不平常的方式流產掉的。
在皇宮之中,遭人陷害根本就算不上什麼稀奇的事情,最讓人感到稀奇的事情,是柳妃流產之後所發生的事情。懶
柳妃喝了芸妃送來的安胎藥,非但沒有安胎,還連胎兒都沒有了,而且人至今還昏迷不醒,出出入入的太醫們臉色一個比一個凝重。
慌亂之中,毓琉派人去通知正在議事廳裡議事的帝王,沒想到,帝王震怒,臉色陰沉得嚇人的帝王當即站起身,拋下正在議事廳裡議事的一衆大臣,直奔柳菀。
整個皇宮的太醫全都被叫來待命,一時間,宮中人人自危,一種凝重又壓抑的氣氛重重地壓在宮中衆人的身上。
當得知柳韻凝是喝了芸妃送來的安胎藥而變成如今這個樣子之後,帝王沒有一絲猶豫地下令,將芸妃打入冷宮,言明等到柳妃清醒過來之後再行處決。
可是,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了,柳妃卻絲毫沒有清醒過來的跡象,太醫們的臉色不由得更加地凝重了,帝王的臉色也陰霾得更加地嚇人,頂着莫大的壓力,太醫們一刻不停地竭盡全力,可是即使是這樣,柳妃卻依舊沒有醒過來的跡象。蟲
不管餵了多少的湯藥進去,柳妃總是會在下一刻吐得乾乾淨淨,喝多少吐多少,這樣子基本上已經是算是可以做好準備的了。
可是看着帝王那個陰沉得嚇人的臉色,沒有一個太醫敢這樣說,都抱着最後一絲的希望,拼盡全力地搶救着,期望着到了最後會有奇蹟出現。
只是,隨着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太醫們臉上的絕望神色也在一點一點地增加,到了最後,幾乎都只看得見絕望了。
第七天過去了,昏迷了整整七日的柳妃仍舊是沒有一丁點兒清醒的跡象,眼看着帝王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太醫們的心情也越來越沉重了。
終於,譚太醫站出來了,將多日來的情況向坐在牀邊的帝王彙報了一下:“陛下,娘娘的狀況很不好,基本上已經是——”他頓了一下,佯裝做沒有看見軒轅祈一下子沉下去的眼神,將視線停留在牀上靜靜沉睡着的少女身上,直言道:“基本上已經是藥石無效了,若是今晚娘娘再醒不過來,恐怕……”
他沒再說下去,可是那未完的話語基本上每個人都聽得懂,軒轅祈臉色一沉,猛然站起身,“恐怕什麼?無論如何,朕命令你,一定要治好柳妃!”
“陛下,臣自當竭盡全力,可是臣不敢欺君,臣等並沒有把握可以治好柳妃娘娘,這……”
他猛地打斷譚太醫的話,強硬道:“無論如何,三天之內朕要看見柳妃醒過來,若是做不到,你們就等着給柳妃陪葬!”一向冷靜自持的聲音裡竟有些微微的難以察覺的顫抖。
太醫們聽見他的話,全都白了臉色,有幾個甚至已經小腿發軟站立不穩了。
冷冷地掃視了滿屋子的太醫,視線忽然落在背對着他半跪在牀邊的冷寒羽身上,厲眸微眯了眯。
“朕不希望再聽到什麼無能爲力之類的話語!”語畢,猛地一甩手,他大踏步離去。
一時之間,柳菀之中個個屏住氣,連大口喘口氣都不敢,低垂着腦袋恭送她們的帝王離去。
背在身後的手緊握成拳,寬大的衣袖蓋住了那止不住顫抖的手,軒轅祈猛地站住腳步,將手舉到了自己的眼前,難以置信地盯着那正在輕微顫抖着的手。
一股深深的害怕,一股深深的恐懼,在聽到譚太醫的話時一瞬間向他擊來,毫無預兆,擊得他一瞬間頭腦一片空白。
那一張蒼白的,毫無血色的面容,深深地印在他的腦海裡,不需要刻意去想,就可以馬上記起來。
一股深深的恐懼,沒錯,就是恐懼,一瞬間攝住了他的全副心神。
柳韻凝就要死了麼?就要這樣子離開了麼?
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樣子讓她離開!
眸光一沉,漆黑瞳仁的色彩一下子變深了,冰冷氣息從寒潭般的黑眸中蔓延開來。
他猛地一握拳,旋身往玉華宮的方向走去。
芸妃正在抄寫着經文,臉上一片平靜,打開的窗戶對着麗妃房間的窗戶,一擡頭就可以看見麗妃冷冷地盯着自己的視線。
可是不知道是沒有察覺到還是根本就不想去理會,芸妃由始至終都沒有擡起頭過,只是專注於自己手中的經文。
玉華宮既然被後宮中稱爲冷宮,自然不可能向其他的宮殿那麼熱鬧,冷冷清清地彷彿是被人所遺棄了的房屋,雪白的地面上夾雜着幾棵枯黃的荒草,樹枝絲毫沒有美感地橫扎着,看上去一片的蕭條。
當軒轅祈來到玉華宮的時候,芸妃正好放下手中的狼毫,看到軒轅祈從門外大踏步走進來,似乎沒有絲毫的驚訝,平靜地行禮道:“臣妾見過陛下!”
軒轅祈冷冷看着她,不發一語。
芸妃半曲着膝蓋,臉上仍是一片柔和,軒轅祈沒叫她起來,她便一直維持着這樣的姿勢。
冷冷地盯視了她半響,軒轅祈冷酷地對她開始微微顫抖的小腿視而不見,黑眸中的寒光冷得足以凍死人。
可惜芸妃似乎一點兒也沒有害怕,在各自沉默了許久之後忽然問道:“不知道柳妃妹妹如今可還好?”
“芸妃—”軒轅祈終於開口了,聲音卻是那麼的冷,“你以爲柳妃出事了之後,你還有可能倖免麼?”
“臣妾不懂陛下的意思。”
“不懂?”他怒極反笑,“芸妃,若是你安安分分替朕生下腹中胎兒,也許你還可以在宮中永保一席之地,可惜你太不聰明瞭,你千不該萬不該,將主意打到柳妃的身上去!”說到最後,聲音已經冷得比十二月天裡的風雪還要凍人了。
“陛下—”芸妃忽然自己直起身子,平靜道:“臣妾知道陛下爲柳妃妹妹的事擔心,關係則亂這臣妾可以理解,可是,臣妾還是不得不爲自己伸冤——”
“那安胎藥的確是臣妾叫人煎的,也是臣妾派人送過去的,可是臣妾可以對天發誓,臣妾絕對沒有下過什麼不該下的東西下去,臣妾雖然不算很聰明,可是也不會笨到那樣做,湯藥是臣妾送過去的,若是柳妃喝了之後出事了第一個受到懷疑的人一定是臣妾,臣妾說這些並沒有什麼意思,只是希望陛下可以還臣妾一個公道。”
輕輕柔柔的聲音,一字一頓地,無比清晰,芸妃的臉上依然不見其他什麼情緒,平平淡淡的,看不出心中想法。
“而且,臣妾也同樣懷有陛下的血脈。”
對面房間的窗戶似乎傳來了一聲滿不在乎的嗤笑聲,又似乎只是錯覺。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同樣的,最危險的辦法,也是最安全的辦法,你以爲朕不懂得這個道理?”
“臣妾不敢!”
“芸妃,你聽着,若是柳妃出了什麼事情,你,同樣也活不下去!”
一字一頓,他的聲音比外面飄落而下的雪花還要寒冷。
“你會是第一個給她陪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