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在張府的事情,在大約一個時辰之後傳到了朱棣地耳中,雖然不是非常地全面,但老國公和周大同開始時地那些表現,可是被許多人都看在眼裡、聽到耳裡的。
“你怎麼看你這個朋友?”朱棣頭也不回地問道,在其身後不遠處隨侍的,正是鄭和。
“他所說地這個情況,大約有七成可能是真實的。”鄭和貌似答非所問。
“嗯。”朱棣居然也不再繼續發問。
“你如果直接問他這些東西是如何運進城內的,可好?”不知過了多久,朱棣轉過身來,看着一臉淡然地鄭和沒頭沒腦地問道。
“應該是沒什麼用。”鄭和略一沉吟,還是無奈地說道:“他只要用一句‘道法秘術’便可推的一乾二淨,難不成他還能告訴我其他內容不成?”
“你真這麼認爲嗎?”朱棣沉聲說道:“這個‘道法秘術’之事?”
“臣親眼見證了他返歸張府。”鄭和再次答非所問:“他的氣息,是在一瞬間突然出現的——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在那時候纔有意瀉出的氣息也未可知。”
“其實,臣一直根本就看不透此人深淺——他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人的樣子,就連一個錦衣衛士兵看起來都要比他強健許多。”鄭和不疾不徐地補充道。
“如此人物,可惜,沒有爲我所用啊”朱棣恨恨地一砸手掌:“你說,他到底能否爲我所用呢?”
“可以一試。”鄭和沉思良久,緩緩地說道。
“哦?你說說看”朱棣聞言,精神大振地說道。
“臣與此人接觸不多,但卻能夠感覺的到,他對我朝是極具歸屬感的,言談中常以我朝之人自居。”鄭和說話,還是這麼不緊不慢。
“竟有此事?”朱棣眼神一亮,精光爆閃:“爲何不早報與朕知?”
“陛下息怒。”鄭和彎腰行禮:“此人雖然對我朝頗有歸屬之感,但言談中卻是對陛下殊無敬意,臣怎敢貿然進言”
“難道,他是要支持允炆復辟不成?莫非允炆當真是落到了他們手中?”朱棣大驚之下,聲音反而是沉鬱下來,顯得頗爲沉重。
“恐非如此。”鄭和搖頭:“張知秋言談中也是直呼‘建文’,並無絲毫敬意,純粹就是就事論事之勢,而且對允炆地評價也不高。”
“對允炆地評價?”朱棣聞言,不由地冷笑不已,不屑地說道:“他對允炆又瞭解多少,便敢如此妄論是非”
“以臣之見,張知秋對我朝地瞭解之深,當在臣之上”鄭和正色說道。
“你說什麼?”朱棣地聲音驟然間拔高了,足見這句話對他地刺激之大:“此話怎講?”
“前些時候,臣嘗與此人共飲,期間聽他說到一些前朝與本朝地秘聞軼事,有些臣知,但有許多,卻是臣所不知的,也不知真假。”
鄭和還是那麼地風輕雲淡,朱棣卻是差點兒被他給氣的吐血。
“你爲什麼不早告訴朕?”此刻朱棣低沉的聲音,就象是一隻正在發威地貓,從它喉嚨深處所發出來地那種深沉地咆哮。
“臣一直在逐一地進行求證,在未曾得出結論之前,不敢妄言。”鄭和根本不爲所動,朱棣地這些“御下之術”,並唬不住他。
鄭和也是久居上位之人,在大明遠洋船隊中,那個海上帝國地君主,就是眼前這位神情淡定之人,朱棣地這一套,他也同樣玩的純熟的很。
“那你現在可是有了一個結論?”朱棣果然並沒有真正地生氣,他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地這一套在鄭和麪前地失敗,語氣中開始有些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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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已然是有了些許惱羞成怒地跡象了。
“正是。方纔稟報陛下地,正是臣所得出的結論。”鄭和再次彎腰施禮——對於揣摩上意、把握時機的功力,鄭和絕對不在當朝任何一個大佬之下。
“你且將你所不知地那些事情說來,讓朕也長長見聞。”朱棣冷哼一聲,在地上來回踱了兩圈之後,坐了下來——他是真的準備要接受一些“打擊”了。
鄭和口不歇氣地連續說了三件事,其中一件,竟然還是事關朱棣本人的。
朱棣地臉色,此刻已然是鐵青之色了。
“想不到,在朕的身邊,竟然還有這麼多地‘外人’啊”在這一刻,朱棣真的是殺心大起了
鄭和剛剛所說地這幾件事情,雖然在細節之處有待商榷,但都確實是確有其事地真事;但也正因爲如此,才更是讓朱棣爲之震驚、震怒、和震恐。
這些事情,雖然都是些無傷大雅之事,但俱都相對地私密,絕對沒有多少人知道,此刻卻是竟然會被張知秋所知,這真的是有些嚇着了朱棣。
“他還曾說過什麼?”朱棣現在臉色慘白,卻是在怒過、怕過之後地那種精神疲累之感佔據了上風。
“聽張知秋之言,這些他所知之事,似乎都是來自於一本書上。”鄭和對此事也是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事實上,當時鄭和便問過胖子的,而張知秋也正是被鄭和這一問,從之前半醉半醒地稀裡糊塗狀中清醒了過來,當即是徹詞將此事糊弄了過去,並特意在之後將鄭和灌了個“酩酊大醉”,不意鄭和卻是爲此更加深深地將這些事情俱都記在了心裡。
其實,如果不是爲了體驗喝醉酒後地那種朦朧地快感,以鄭和此時地功力,就是將他扔到酒精池裡,只怕也是不會被醉倒的。
“一本書?”朱棣不屑地撇撇嘴巴,隨即便凝眉靜思:看來,在這個張知秋地身邊,還真的是需要有一個自己的人啊……
在這一刻,朱棣的心,真的是開始有些動了。
“你告訴朕,如何才能將張知秋爲我所用?”打定主意地朱棣不再在這個事情上多做糾纏,又轉回到了開始時地這個話題身上。
“臣以爲,最好還是先讓他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之後再綜合起來看吧。”鄭和對這個事情顯然是有過考慮的,張嘴即來。
“力所能及之事?”朱棣反覆地念了兩遍:“你可有什麼具體地建議要說?”
“臣愚鈍,並沒有想到適合之事。”鄭和低眉順眼地說。
這時候要還是傻乎乎地繼續跳出來蹦躂,那就不是鄭和了。
在該守拙地時候,那是一定要守拙地,否則一定是會死的很難看的。
以鄭和地閱歷,自然是不會犯這等低級地錯誤的。
有些事情,必須是隻能由一把手來做定奪的;所有想要挑戰這個規則的人,如果不能將一把手踩死的話,那就必然是會被一把手所踩死。
古今如一,沒有例外。
“嗯,你如果需要人手的話,就讓東廠的人跑跑腿吧”朱棣揮手讓鄭和退下,但在他走到門口地時候,淡然地補了一句。
“臣,領旨”鄭和轉身,一揖到地。
朱棣地這句話,那絕對是給力
東廠,是永樂十八年(1420)由朱棣下旨設立於北京東安門北的,負責監督百官並監督同樣有監督百官職權地錦衣衛。
東廠的頭目,多由司禮監太監充任,東廠的官校也一直把司禮監掌印太監稱爲“宗主”,而管東廠的太監則被稱爲“督主”,經常是以司禮監秉筆太監或其他太監所兼任的。
鄭和作爲內官監掌印太監,雖然在序位上僅次於司禮監掌印太監,但權職上實際卻是不如掌握東廠地司禮監秉筆太監的。
象之前鄭和兩次去張府搬運鋼材,所用之人都是錦衣衛,那就是因爲東廠的人,他不那麼好使喚的緣故。
但此刻有了朱棣地這句話,鄭和的手今後就可以明目張膽地伸進東廠了,因爲他正好也是個根正苗紅地大太監……
在老國公和周大同走後,聚在張府中地這些女孩子們也不約而同地離開了,這在以往是不可想象的——張知秋本人還在府裡沒動窩的說……
王敏在臨走之前,磨磨唧唧了半天,最後終於還是漲紅着臉找到了林仙兒,直言問她手上有沒有合適地媒婆人選,並坦言,如果沒有的話,自己可以介紹一個給林仙兒。
其實,這還真不是王敏多事。
張知秋在京師屬於純粹地外來戶,有很多事情都並不熟悉,就比如眼前所說地這個媒婆。
說實話,京師當然不會缺媒婆,但就象官員分高低一樣,這媒婆也是分檔次的。
王敏所擔心的是,如果張府隨隨便便地找個民間地媒婆去老國公府,這固然是張府自己會“掉價”,但在某種程度上講,也是在打國公府的臉。
林仙兒真心實意地謝謝了王敏,這個事情她還真的是根本就沒有一點兒譜,胖子真要是需要的話,那也只能是靠老管家張福了;但老頭子到底能找來什麼人,卻就絕對是非林仙兒所知了。
幾個女孩子都各自坐着自己新到手地馬車離開了,其中王家姐妹和霍小玉、梅蘭都是分別合乘了一輛小型車走的,主要爲的是不那麼太顯眼。
至於周若柳,原本還想着是自己騎車回去的,但眼見大家都是套上了駿馬,就連霍小玉和梅蘭也從張府地馬廄中選了一匹,便也乖乖地讓給自己來送馬地馬伕架車了,到是把那感覺“天上掉餡餅”地哥們給樂了個半死。
事實上,所有看過了這些馬車之前無馬自行地“表演”之後,所有人——無論是丫鬟還是馬伕,對於這些馬車地感覺,那絕對是比後世地普通人們面對一輛千萬跑車時的心情還要激動萬分的。
衆女之中唯一乘坐中型車出行的就是王敏了,不過,作爲老國公之孫,王敏自然是不怕什麼張揚過頭的,直接便是套上了三匹駿馬
在這之後的事情,便是屬於八卦了:因爲張府這些馬車在走起來之後幾乎不費什麼馬力地緣故,王敏和周若柳都是後發而先至地先後追上了老國公和周大同的隊伍。
接下來,原本似乎已然是醉的一塌糊塗、直接便昏睡不醒地兩人,在聽聞自家地閨女趕上來之後,卻都是不約而同地“正好”清醒了過來,然後都也隨之棄轎換車
事實證明,兩人還是不分軒輊地在一分鐘之內便被各自所乘地馬車所征服了;然後在回家之後,還頗爲過分地又各自騎着這沒有馬地馬車滿院子地畫圈圈……
張府主宅地客廳之中,看着人去屋空、杯盤狼藉地酒桌,張知秋此刻真的是欲哭無淚、欲告無門。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實在是胖子所根本就想都想不到的,現在張知秋也已經有些意識到,在這件事情上,可能自己是要負上主要地責任的。
最主要的,他和這些女孩子地相處模式就有大問題——可惜他之前是沒有意識到、或者說是對這件事地後果之嚴重沒有深刻地認識到
張知秋現在才終於深刻地意識到,自己所在地地方,是明朝永樂二十四年地京師順天府
想到那兩個老頭子先前那惡形惡象的模樣,張知秋知道,無論如何,這兩個女孩子算是被毀在自己地手裡了
胖子現在一點兒都不懷疑,如果自己真的不娶這兩個女孩子地話,她們地這一生恐怕就真的只能是古觀青燈了
但是,自己能和她們結婚嗎?
張知秋滿腹地苦澀……
思來想去,最後還是隻有一個說法:等自己最終能夠集齊所有主要地“時空儀”核心殘片之後,那時這一切曾經被扭曲了的時空,大概就會恢復正常了吧……
想到了這裡,張知秋終於是愁眉稍展:有現在這個強大地理由,自己便可以不去“動”這些女孩子們,這樣也就不會引發預期中太大地“蝴蝶效應”。
“如果我所做的事情,所影響到的是在‘現代’之後地時空該有多好啊……”胖子一個人充滿惆悵地YY着,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出解決這個問題所具有地邏輯矛盾地辦法來。
“或許,只有當我能自己創造‘規則’地時候,纔有可能會解決這類地問題把……”胖子流着想象中地口水想象着,雙眼放射出……傻子才特有地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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